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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有的地方已经结痂了,但好在没有和衣服黏在一起,脱下来的时候只是扯动了伤口,但泡进水里,那药水似乎有止痛的作用,泡一会儿感觉除了清爽之外也不是那么火辣辣的疼了。这具身体确实够娇嫩,海愿数了数身上起码挨了六、七下鞭子,如果不是自己使劲躲着,只怕挨的更多了。
好在现在看看伤口都不是很深,并没有到皮开肉绽的程度,让海愿总算松了口气。至于疤痕,她倒是不太在意,额头都一个窟窿了,身上破点皮算什么呢。
洗好了,海愿把自己包袱里的那套男装找了出来,重新换上,束起了头发,对着镜子照了照,像是个漂亮少年,并不十分女气,才推开门出来,门外那两个丫鬟却还在等着。
“我什么时候可以上路?”海愿看着那两个丫鬟,她不知道该去问谁,随性拉住一个就问了。
“这个……”那丫鬟明显有些懵,看看旁边的那个,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的一个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再回来,向着海愿恭敬的一福身说道:“大人说今晚给您接风、向您赔罪,明天……”
“那再麻烦你一次,告诉他我现在要走了。”海愿从刚刚那个府台大人的谄媚、狗腿来看,就知道他打的是要抱大腿的心思,可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是,他巴结有用吗?而且那一套海愿不习惯,打算避开。他不送就不送,不拦着自己走就好。
那两个丫鬟见海愿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走了,不敢拦,一个在海愿的身后紧紧跟着,另一个似乎是跑出去报信了。
海愿凭着感觉七绕八绕了半天才找到正门口,就看到那个矮个子的府台大人从另一边慌忙的跑了出来,海愿怕他是来拦自己的,又怕他拉着自己去接风,脚下一急,几步就奔出门去。
“小爷别走,小人已经备下了……”那府台大人还在气喘吁吁的说着,海愿一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就听到他后面喊着:“小人已经备下了马车,这就送您上路。”
“真的?”海愿这才停下,站在稍远的地方转头问着,她才不用接风,有车子上路就好。
“是,是。你们马上把车子赶出来。”那府台大人向后面的小兵吼着,马上有人去了后面,不一会儿就真的赶着一辆车出来,海愿一看,正是自己来时候坐的那辆,只是现在变成了两匹马拉着,似乎这样可以更快一些了。
“小人府上的都是官乘,所以不合适走远路,这辆车子倒是合适,里面也有新加的被褥和垫子,小爷您路上歇着舒服点。”府台大人说着,就有小兵掀起了帘子,海愿一看,脸微微一抽。
这车子外面还是那样子没怎么变,里面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羊毛地毯,靠着棚子的座椅还是那张,却已经在上面绑了两层厚厚的椅垫,靠背也是临时加宽的,看着就比原来舒服。
最夸张的是:本来这马车两边是座椅的,现在另一边的座椅拆了下去,竟然铺着一床厚实的被褥,而且还有一条绣花的帘子从车顶上垂下来,将那床被褥遮挡在里面显然是一间改造的临时休息室。这样子看上去确实舒服,可是让海愿在这车里安家吗?
“您看还满意吗?我特意挑选了两名最好的车夫,可以昼夜不停的赶路,这样速度就快了,保证让您后天就看到京城的大门。”这府台大人真的狗腿到家了,海愿点点头,虽然有几条黑线从额头垂了下来,但毕竟还是有些感谢的。
而她更知道,该感谢的其实是另一个人,那个说“放人”,就给自己带来这么大利益的人。可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海愿爬上车,坐了下来,打算这一路上好好的想一想。因为海愿确定那个人看到自己之后才打算放人的,既然他没有认错,那他就是认识这具身体的主人了,可自己却好像不认识他,或是说有些熟悉感,却想不起来他是谁,这样一个几乎没有关系的人,却给自己帮了大忙,是巧合还是特意?
“小爷,这些东西您路上吃哈。”海愿本来等着车子会开动起来,却看到府台大人那张圆圆胖胖的脸伸了进来,双手还捧着自己之前的那只装满了烙饼、吃食的大包袱。
“哦,谢谢。”海愿点点头,把包袱放在脚边,然后才问着:“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当然,你们两个路上好好伺候哈。”那府台大人说完,帘子又是一动,刚刚那两个丫鬟又一左一右的爬了上来,才爬了一半,海愿就急了,“下去,我不需要人伺候,有赶车的就好。”
无奈,海愿吼一声,那两个丫鬟当作没听到,仍旧爬了上来,却在门口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小爷路上有人伺候着舒坦点,您身上还有伤,什么事情差他们做就好。”府台大人这次说完,才把脑袋缩了回去,然后就听到大人一声吩咐:“开车。”
只是车子开动起来,海愿却听到了除了自己的马车之外还有马蹄声,再次掀开车帘往外看,就发现还有一小队人跟在马车后面,都骑着马,一身的便装,却都挎着官刀!
这阵仗让海愿有些汗颜了,微微有一种秘密押送的感觉。不过,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到京城,海愿倒是打算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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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华丽的马车慢慢悠悠的在街上行驶着,像是漫无目的的闲逛,又好像在围着京城来回的兜着圈子。马车里的顶棚上吊着一颗七彩琉璃的夜明珠,柔和的光线将马车里照的温馨异常。
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形稳稳的坐着,低头凝视着身边另一个娇小的身形。那个小小的身子窝在椅子的靠垫里,一双小手摆弄着一只黄金的小锁头。小手把钥匙一旋,锁“啪”的一声打开了;再按上,再旋开,周而复始的重复着这个简单而单调的动作,乐此不疲。
“念儿,回家吧。”温柔的男声响起,修长的大手轻轻的抚上了那小小的肩膀,一张俊脸也低了下来,想要和那个小小的身影对视,可那双小手里的锁头还在反复的开了关、关了再开,却没有抬头看和他说话的人一眼。
“念儿,父王和你说,晚上天凉了,夜风也大,吹了会生病的,要吃苦药了。”那修长的身子干脆从座椅上下来,蹲在那小小的身形前面,一双手都搭着那瘦小的肩膀上,想让他抬头看自己一眼。
然而……
等了良久,除了那黄金小锁头的开启声之外,再没有一点点的回答。
“主子?”马车外,夜的声音传来,只要小世子晚上不肯睡觉,主子就要带着小世子在街上这样转着,直到马车的摇晃让小世子睡着为止。可谁又知道,寂寞、孤单的夜晚,谁又能找到让主子可以安睡的办法呢。
“继续赶吧,等念儿睡了再回去。”钟离域一声轻叹,干脆席地坐了下来,抱着双膝抬头看着面前的念儿。
因为念儿总是低着头的,所以如果不是这样的方式,钟离域几乎难以看到他的脸,可每次看到念儿,又不仅会有点点的失望。因为念儿太像自己了,像的就好像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
可念儿为什么不像她呢?在钟离域心里,他多希望念儿能像海愿,那自己在这三年的岁月里,看着念儿一点点长大,是不是就好像看着海愿在身边一样了?
“念儿,你看看父王好不好?”钟离域伸出修长的指,轻轻触了触念儿小巧的下巴,希望他能看自己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啊。因为钟离域在念儿的曾经的一个眼神里,发现了他有和海愿及其相似的眼光,但也只是凝眸一瞬,那一点相似的闪光便消失了,念儿也极少会看谁一眼,包括他这个父王。
“海愿……”钟离域仍旧把手收回来,抱着膝盖,认真的盯着念儿摆弄着手里的小金锁,却叫出了这个一直珍藏在心里的名字。
海愿,你知道吗,念儿很乖,只是他不说话,大夫说喉咙没有问题,听力也正常,唯一有的可能是心结,可那么小的孩子,会有什么心结呢?
海愿,念儿的身体也不太好,吹了冷风就会生病,会发烧好多天,都是我夜夜哄着、抱着一天天、一年年的熬过来的。
海愿,念儿很像我,很漂亮的一张脸蛋,这个不好!但他的眼神像你,那么的温柔,但他却总不肯用他的眼神看谁一眼,好像整个世界都没有一分一毫可以在他的眼中。
小小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念儿那长长卷翘的睫毛轻轻一颤,从那羽睫后面飘出一缕温柔的目光,看着面前坐在地上的男子,只是一眼,随即就埋下头,继续开着他手里的锁。
忽然间,念儿手里小金锁的钥匙掉了,钟离域忙帮他去捡,而就在钟离域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竟然看到念儿手里刚刚还完好的锁已经散开成一堆小巧的零件:一个锁芯、一个外壳,还有一些细小的弹簧和螺丝。
“好吧,明天再换一个给你。”钟离域一笑,把大手摊开放在了念儿的面前,念儿则是把小手里的那堆零件放在了钟离域的手心里,然后把小小的身子从座椅上起来,也坐到了地上,依偎进了钟离域的怀里,倦了的雏鸟一样,在钟离域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看着怀里已经发出轻轻鼾声的念儿,再看看手心里那一把已经被完全拆开的锁,钟离域又是哑然一笑。这是念儿的一个习惯,他执迷各种各样的锁具,但是当他对其中一种玩儿的腻了的时候,会用你意想不到的速度将那把锁分家,拆的支离破碎。可这究竟是代表着什么意义,钟离域却不知道。
轻轻的将手里已经分家的锁放下,钟离域收紧了怀抱,将念儿娇小的身子拥在怀里,继而轻声说着:“夜,回去吧,念儿睡了。”
“是。”夜挥动一下手里的鞭子,将马车向瑾王府赶了回去,心却再一次酸了。因为每听到主子暗自叹息,他都会有一种无能为力的痛感。跟着主子近二十年,主子之前的清冷、孤傲好像都是一个表象,而当主子那一腔热情真正挥洒的时候,却因为那永久的离别,将那份炙热冰封了。
好像现在的主子会笑、会用最温柔的语气哄着小世子,但心却已经死了,甚至变的更加的我行我素。除了小世子那些要求之外,就连皇上的意思都可以忤逆,而皇上今天早朝还大发雷霆,怪主子居然抗婚,以至于天启国和蓝桐国的局势又紧张了不少。
“主子,明天……”这是夜替钟离域担心的事情,因为已经传来消息,四皇子钟离烨已经在回京的路上,明日即到,如果皇上看到四皇子再想起今天的事情,那主子不是又要被训了。
而且,四皇子在蓝桐国待了那么多年,努力维护着才使得两国的关系没有继续紧张下去。这一次钟离域拒婚,就使得蓝桐国的皇上大怒,直接将四皇子都赶了回来,两国也即将兵戎相见,皇上震怒也是情有可原的。
“明天我自有斟酌。”钟离域伸手从一边拉过一条毯子,这是车里早就准备下的,因为念儿喜欢坐车,也喜欢在车里摇摇晃晃的睡着,所以这些小东西都备着,念儿睡了,钟离域就会自然的将他裹起来,抱回去,不让风吹到一点。
“到了。”夜无奈,只能一切等着主子的吩咐,将马车停稳,拉开车帘,钟离域就抱着那个用毯子裹的严严实实的小身子大步奔进去,生怕慢了,冷风将他吹病了,其脸上的焦急和眼底的慈爱更是让夜动容。
此时的主子还哪有那般的冷冽与冰寒呢,满眼的宠溺的骄纵,都只是为了他怀里的那一个宝贝。那是满满的两份情,却都释放在了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