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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娘来袭-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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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警醒

    玉翘也觉着自已做的过了!

    如没经前一世,她才及笄,正是极尽鲜妍之时,即便任意妄为,那也是金风玉露浇灌出来的富贵花,胜在懵懂无畏。

    而现在的自已,是多了一桩心事的,前程大雾迷天,凶险非常,自当好生步步为营才是,怎能娇气犯懒,去使什么小性子!

    使小性子也就罢了,何苦巴巴得去为难他呢!

    采芙恰巧单穿着青缎小袄,轻手蹑脚的进了房来,搓着手揭开火炉上的铜罩,用铁钳扒了扒厚厚的底灰,觑着眼儿重又夹了两块青炭,叠在半熄的熟炭上,看着红光星星点点复燃起来,仍旧把铜罩笼上。

    此时却听得红纱幔内,玉翘软软细细长叹一声,便笑道:“这才卯时刚过,呼口气都成冰的,小姐怎就无觉了?”

    玉翘干脆坐在床上,抬手整理着鬓发,边瞅着采芙勾起红幔,边说道:“那守在院里的带刀侍卫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虽脚步轻微,但总是有声响的!”

    不是玉翘矫情,前一世父亲病重卧于榻上,她日夜担惊受怕,稍有个风吹草动便夜不能寐!

    采芙见她星眸慵展,香腮凝红,腰间以下用绣衾密密盖着,上身仅着月牙白小蝶纹寝衣,娇娇楚楚不堪寒气的样子,忙拿过秋香色羽缎长袄给她披上,咬着牙道:“我的好小姐,你不为自个着想,也得为了老爷夫人还有钰少爷呀!这身子骨刚有起色,再怎么着也要更爱惜才是!”

    玉翘摸摸她的手,也冰凉的很,叹道:“你还有脸说我,不比我单薄?快进我被里来捂捂,陪我说会话。”

    采芙这才觉得冷,哆嗦着也上了床,只拿过一件玉翘的织锦紫貂毛斗篷围成圆桶状,把自个密密的裹了!

    等缓过这股冷气来,窗外廊下又传来脚步走动声,采芙惊道:“小姐不说到没注意,这仔细听起来,这侍卫的走动声倒比寻常人用力气。”

    “可不是!”玉翘想起一个人来,忍不住抿着唇笑:“那周将军走路才叫用力气,跟打桩似的,竟有股雄赳赳气昂昂的英雄气概来。”

    采芙似想起了什么,忙说:“最近听传那帮采花贼盗之前失手,不敢再祸害富贵人家女孩儿,现专挑穷人家长得出众的下手。”她撇撇嘴,有些不忿,“这官府也忒无用,至今没查个子丑寅卯来!”

    “如是这样,这些侍卫倒可以撤了去!”玉翘并不习惯院落里有侍卫把守。想起前一世,也是这些侍卫,将她们楚家一门上下囚禁、驱离,端得残暴凶戾,自己心头就没原由的打颤。

    她轻微叹口气,前一世落下的苦症还不少呢,现如今虽说是重新来过,但那前朝旧事痛苦的记忆是避不了的。

    “小姐不知,刚粗使婆子来送青炭,叨咕了两句,说昨三小姐又被二夫人好生教训,夜里哭了半宿。”

    玉翘听了此言,冷笑道:“这芳姨娘本就恃强凌弱的性子,如今竟连自个亲生的也不放过,玉欢到底大了,比不得小时候,总要给她留些面子才是。”

    “可不是!前些时候还好好的,这些日子茶饭不思的,被二夫人教训了就一径掉眼泪,每早眼肿得跟鸡蛋大似的,小姐知道为何么?”

    玉翘被采芙这么一问,便呛她道:“越发没皮没臊了!你们私下嚼舌根也就罢了,现倒问我这来了!被母亲晓得,把你拉出去配小厮,看你还多嘴。”

    采芙晓得玉翘唬她,也知自己一时失言,陪笑着说:“小姐一向宽厚待人的,怎会和奴婢较真?奴婢下次注意罢了!”

    两人私下又说了会话,天已大亮,采芙伺候着她洗漱梳妆不提。

    昨玉翘让采芙交代楚芸办了桩事,正挂心着,也不见他来回,正要叫绿儿去寻,却听得外面通传,他人已至廊下。

    玉翘已多日未见楚芸,一则迎雪的事,毕竟伤痕血淋淋摆在那,不知何时能彻底平复,二则他目前主在父亲跟前伺候,也是为了避开她的眼。

    只是这事让旁人去办,她又放不下心来。正琢磨着,楚芸已掀帘进了房,依旧清冷模样,至玉翘跟前作揖后,便朗朗回话:“昨儿个酉时,小的去了白日里小姐到的粮铺,寻到那送粮至周将军家的伙计旺才,他推了一车子粮食进了周府,管事的不敢接,唤了当家的大夫人来,虽面色难看的很,倒也未太为难他,给了二十两银子打发了。”

    “那还算好!”玉翘松了口气,正庆幸着,瞅着楚芸欲言又止,便又把心紧了道:“还有甚么事不好说的!”

    楚芸便又道:“也是巧,那旺才的弟弟在周府当个跑腿的小厮,刚来寻小的,说他们管事的寻到粮铺,把旺才盘问了一番。便疑心着是小姐让他家四爷吃了闷亏。但那四爷是个有担当的,死咬着是自己做的事。老太君把四爷之前的赏银拿了些给了大夫人,这事才算平了。”

    “记得给那小厮些赏钱,不能平白着让他这么跑一趟!”玉翘冷凝着脸儿,垂着头低低嘱咐。

    楚芸答应着,瞧自家小姐快把手上芽黄绣烟水锦帕拧碎了,晓得她心情烦躁,便也乖觉,沉默着退了出去。

    默了一会,玉翘从发上取下那枚金凤钗,流光溢彩,滴珠纤摆,绝美的很!她昨嘴硬推脱,却拿眼细细瞄着。现在依然是极爱极爱的,可是如今的自己却是任性不得的。

    那个人前一世也是来提过亲的,她已忘了为何会拒绝,或者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过,那会的自己,有着如天的心气,慕的是万人的敬仰。

    而如今的自己,虽依旧鲜妍娇媚,心愿也平淡低微,却是再也配不上他了!

    她将那钗子轻轻的放进锦帕里,再小心的折叠包裹起来,摆进妆匣里。

    又沉沉看了半天,才似下了决心般,拉开梳妆柜一侧屉,把那妆匣推进最深处,摆明着不在戴也不在看了。

 第二十章 玉欢妹妹的幸福(2)

    芳姨娘闺名单字晴,祖上与楚家有些微个薄水牵扯。

    昔年,楚延晟之父在济州为官时,因府邸与芳家相邻,平日里女眷便多有走动。后楚延晟上京赶考并拔得头筹,当下即入朝为官,没多时日,便将全家上下接去晏京,一处生活。

    而芳家却日渐显了颓废败落之势,病的病,亡的亡,仅余娘俩靠帮人织补浆洗艰难度日。没多许日子,芳晴娘亦得了咳喘之症,竟有了咳血的迹象。

    此时芳晴已年方十六岁,家境殷实时也是个娇养溺爱的,如今受了这些子罪,瞧着老娘又得了痨症,恐时日不久,独落下孤零零的自已,她也是个心里有丘壑泾渭的,便思忖着为自已打算起来。

    这一想,便忆起楚延晟一家来,当下与老娘商量着,已是这般凄惨光景,倒不如去投奔看看,兴许给个衣食住所也未定。

    那芳晴的娘自然愿意,遂打点些衣物裹成袱儿,风餐露宿往晏京方向寻了去,其中颠沛流离自苦不堪言。

    这楚母已上了年纪,平日里烧香礼佛,又爱斋僧布施,是个大善人儿。乍一见这娘俩形容憔悴,衣衫褴褛,很是作孽,瞧着又是个旧识,愈发怜恤,当即拨了处院子,让她们好生留下,再从长计议。

    这一留便过去半年多,芳晴母亡,楚母索性将芳晴带在身边做个伴儿,她也是个乖巧懂眼色的,时日一久,渐深得楚母喜爱。

    楚延晟与司门郎中李宜之女李云秀成婚数载,育有一子,名唤楚钰,夫妻琴瑟和鸣,倒是恩爱万分。这芳晴因伺在楚母身边,经常得以与楚延晟见面,见他生的丰姿英伟,气质轩昂,逐起了爱慕之心,眉眼顾盼之间,便带着些许风情来,自然也看进了楚母的眼里。

    一日,楚母不知怎地,胸腹涨闷,喉哽气喘,寻了太医诊脉,吃了几帖药,也未见好转且病日重一日,她便叫了楚延晟夫妇至跟前,也把芳晴唤来,意欲让楚延晟那其为妾。

    这楚延晟是个至情至孝之人,见母亲又要大去,本就悲痛,岂有不应这理!当即草草在府内备下酒席,做过敬茶之礼,算正式纳入了房中。

    待楚母故逝一年后,这李云秀不久便有了喜脉,正满心欢喜之余,倒闻说那芳姨娘也同时怀了身子,一时便如晴天霹雳般。

    她与楚延晟成婚之时便定下誓约,今生一双一世人。现楚延晟纳了妾,想着病榻之前,母命难违,他到底心还是在自个身上的,便也把这份委屈咽了下去。没成想,这边与自已情深缱绻有了身孕,那边竟也没有耽搁。

    于是她这颗心便如在沸水中烫过,热油里滚过,冰雪下冻过,刀口上割过般,千滋万味灌注了一腔愁恨愤怨,勉强撑到诞下一女后,便终日缠绵病榻,直至玉翘四岁那年,终归香消玉殒。

    楚延晟悔恨已晚,自是悲痛不提,那芳姨娘则春风得意,思忖着这正室空悬,她又跟了楚延晟这些年,理当扶作夫人。

    如此一想,便显了当家主子的情性,对楚钰及玉翘并不上心,只热衷着掌家管事,对丫鬟小厮颐指气使,端着威风作派。

    却未曾料到,楚延晟不久即迎娶了粮商之女张氏过门,自个臆想如镜花水月般,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之前那番胡作非为徒惹笑柄不说,且楚延晟对她更是疏远冷漠至极。

    芳姨娘自此性情愈发古怪起来,常做些鸡飞狗跳之事,众人表面恭敬唤她声主子,心中未尝不含有轻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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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世,玉翘恨着芳姨娘,是她让自己和哥哥打小便没了娘疼。对这个三妹妹也起了厌恶之心,宁愿好脸向着迎雪,也吝啬对她微微一笑。

    可这三妹妹玉欢却总是往她屋里钻,粘在身后骂也骂不听,赶也赶不走。兀自歪着头,眼睛发亮,流着口水哥哥姐姐的乱叫一通。

    八岁那年,在花园某个偏僻的角落,迎雪出了个主意,让玉欢躲在假山那里不许出来,直到找到她为止。

    玉欢乖乖的躲在那里,玉翘被迎雪拉着走远,她曾经回过头,看着那小小的人儿,立与怪石嶙峋之下,草木森森,叠影重重。

    天边残阳如血,有种惶恐自玉翘心间一闪而过,却敌不过母亲病榻上一貌犹生的容颜。

    直到半夜,玉欢才被丫鬟在假山处找到,却也寒气入体,高烧不止,差点要了小命。

    芳姨娘跟疯了般,让她说出何人主使!她却跟个闷葫芦般沉沉不语,无论怎么打骂盘问,终未吐出一个字来。

    自那后,她也不再出现在玉翘房里,偶尔无意中遇到,跟换了个人似的,温柔平和,少语寡言。

    如今玉翘想来,自个当年也是个心事重的,把满腔子的愤怒迁与弱小无辜的玉欢身上,很是对不起她。

    这样想着,她已走到玉欢的缀香院,迎面是一株枝桠繁茂的老梅树,花正怒放着,一树的火红,灿若朝霞,长得分外喜人。

    三两的侍卫散在各处,丫鬟春紫正在梅树下,折了几枝红梅插入羊脂玉白瓷瓶中,听到动静,抬眼瞅到玉翘袅袅立在门边,自是不敢怠慢,忙笑着迎上前来,领进内房。

    玉欢正围坐在火盆边,手里拿着石青色珠儿线打绦子,随意挽着个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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