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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她这就是肯了!个难搞的女人。
他夏侯寅游历四方,每每招摇过市,总是引无数女子竞折腰,怎到她这里,老是吃瘪。
松落下一口气,忽儿不知怎么搞的,却起了一丝期待:“翘儿娘子,叫一声寅郎听听。”
“淫狼!”怒怒又瞪他一眼。
态度不端正,可那声“寅郎”实打实脆生生的娇。
偷眼看她侧颜,柳眉水眼,秀气微翘的鼻,嫣红的嘴唇,数日劳顿渐瘦的小尖下巴儿,温柔乖顺小媳妇的模样。
夏侯寅突得心底就酥软得不行。
。。。。。。。。。。。。。
车轮一圈圈轱辘声突得止住,夏侯寅拉开舆门,却见赵广辉几个打马而下,围拢至跟前来。
赵广辉低声说:“前一射之地即是鬼哭坡,只中一条坡道,两侧是河畔,若有埋伏连逃都无处去。我方才前去勘查了番,直觉不对劲。委实不敢带婶子冒险。”
“可已无路可走!凤城万不能回去。”夏侯寅目光幽深看向玉翘,睡眼惺松的,懵懂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赵广辉面色凝重,默了默道:“唯有一个办法,你和嫂子在此等候,我们几个驾马车先行,如若无碍,再来接你们。如若半个时辰未回,必是中了埋伏,会拼劲驾车逃往别处把他们引开,夏侯爷就带嫂子直往北走,莫再管我们。”
玉翘瞬间容颜苍白,她此时怎会听不出话中含意,摇头声哆嗦起来:“不行,我们再商量可有别的法子,除了这条道,一定还有别的道可去。”
“嫂子莫怕,我们会武功,又常年跟在周将军身边磨砺,想让我们死哪有那么简单。”季平清朗朗的笑:“赵侍卫总爱吓自已,前面说不准一个人也没有。”
“也是,嫂子莫慌张,只是防患与未然罢了。”赵广辉搀着玉翘下马车,语气轻松,转身却朝夏侯寅拱手作一揖,如生死交托,神情凛然。
见夏侯寅颌首应下,他给季平铁柱使个眼色,铁柱进入车舆里,他二人翻身跨马,猛一夹马腹,低喝一声便要走了。
“赵侍卫,你们一定要回来,我在这里等着。”玉翘昂仰着头,话里皆是道不尽的央求。
季平回头朝她一笑,随即追着马车而去。
玉翘在后面追着跑了几步,肚子沉甸甸的坠,终渐渐停下,呆望着瞬间消失在夜幕里的影,有一口没一口的喘气。
抹抹眼睛,回转身,却见夏侯寅坐在一块白石上,安静的看着她。
第三百九十八章 败走鬼哭坡(2)
月凉如水水如天,潮声起,雾沾身。
玉翘慢慢走回夏侯寅身边,捧着肚小心翼翼坐下,忍不住打个寒噤。
锦毯突得披上她肩,裹紧,微一使力,身子便软软被带进男人的怀里,欲要挣扎,却听他在耳边低道:“这里湿冷的很,你靠近我暖和些,得等半个时辰,你睡会养精神,说不准他们就回不来,我们要走至官道,会很辛苦。”
“胡说,他们一定会回来。”玉翘手被裹在锦毯里,气得隔着衣袖狠咬他胳臂一口。
爪尖牙利的小野猫,咬得人可疼。
咝咝抽着凉气,他夏侯寅可也不是一味的好性子!心里也他妈烦的很。
俯下头就要怂她,却对上可怜巴巴的眼眸,掊两汪清水,盈盈欲坠。
这一路,她都不曾在谁面前流过一滴泪,哪怕身子再疲累,情绪再低落都硬撑着,生怕旁人因她为难。
坚强的哪像个十七八年纪,娇生惯养的小妇人。
夏侯寅却心如明镜,他见过这个小妇人同夫君别离时,满展的娇矜和柔弱,能把人的魂缠断。
可离了那男人,她不愿成为谁的累赘,亦不愿谁因她烦恼,总是微笑的应承,乖乖的。
而此时,似乎他再说一句,她的泪就克制不住要滴下来,终是愿意在他面前,显那份胆怯了。
夏侯寅的心里鼓胀地疼,叹息着把她往怀里搂紧些,下颌抵上她额前松软的散发:“睡吧!他们回来我就叫醒你。”
玉翘不再吭声,闭上眸子,却一会困一会醒,她还是不习惯在别的男人怀中逗留,哪怕是为汲取短暂的温暖。
秋月弯弯游走进迷云里,寂夜深浓,半个时辰早过。
玉翘坐直身子,吸口气缓缓站起,朝远处望了半晌,似自言自语道:“他们不会回来了,我们走吧!”
话音落,她便撑着腰,一步步朝鬼哭坡而去,夏侯寅看她走得远了,这才将包袱扛在肩头,大步跟上。
。。。。。。
果然是有一番恶战的。
地上凌乱的马蹄奔踏,车轱辘纵横碾压,七零八落斩断的羽箭,有大滩新鲜还不曾干涸的血迹。
所幸并无尸首和马车,想必赵广辉终逗引黑衣队随他们远去。
“我们快走,以防他们察觉,杀个回马枪。”夏侯寅侧耳凝神细听,突得变了脸色,一把拽住玉翘的手腕朝前疾走。
玉翘咬紧牙关,一步一趋跟他小跑,终慢下来,双手捧着肚子,急促喘息道:“我不行了,我跑不快。”
夏侯寅侧身,这才看清她满脸的汗水,大如瓜的挺肚随着碎步一振一颤的颠,暗怪自已大意,俯身拦腰将她抱起。
直奔至鬼哭坡尽头处,身后已闻马蹄声声近逼,他四处瞧过,路边有簇芦苇窝生得茂盛,索性抱住她,一个猫腰,蹲坐藏身于底。
马嘶高昂不止,有说话的人近在咫尺。
但听有人粗声道:“方才瞧着有个身影在跑,怎追了半天,忽儿就不见了?”
另一人低低嗤笑:“你是撞着鬼了吧!害我们紧张一番,这里可是鬼哭坡,常听有鬼在这里挖人心肝。”
又有人突得喝止:“都少说两句,龙爷来了!”
就闻马蹄声声奔疾,由远及近而至,竟如战鼓擂鸣般喧闹。
夏何寅嘲讽地扯扯唇角,为了擒捉这怀中的女人,可是没少动用人力。
稍许片刻,一个嘶哑若鸦,阴恻恻的声响起:“都是无用的东西,煮熟的鸭子也能让她跑了。”
这个嗓音玉翘至死都听的分明,简直是她的梦魇,从前世延展到今时,如鬼魂索命般把她纠缠个不休。
夏侯寅察觉到她身子瑟瑟发抖,双臂紧紧环住他的颈,滑嫩的脸颊抵在他肩胛处,如个小女娃般百般无助。
以为是害怕,他轻轻拍她的背抚慰,听得有人禀道:“实不曾想过马车中竟是无人,是属下大意,请龙爷责罚。”
一声闷哼,有人跌落马背,又一脚,仙霞河里传来扑咚沉响。
被唤龙爷的人方道:“周夫人只怕人还在凤城,现就回去给我挨家挨户的搜,往晏京的官道更不许懈怠,都睁大了眼给我死盯。”
众人皆齐声唱诺,便是打马奔离而去的凌乱,瞬间过去,鬼哭坡重又恢复初时的死寂悚然。
。。。。。。。。
黑夜寒凉又漫长,一忽而视线便能看清绵延望不到头的官道,看到金黄的梧桐叶随风飘落。
一片轻坠上夏侯寅的肩头。玉翘不落痕迹的替他拈去,还是被发现了,回头噙着嘴角看她。
有些不自然,朝他晃晃手中的梧桐叶。
鸭青的浮云层叠堆积,阴沉沉似要落雨。他们一夜走走停停,满身的疲惫倦意。
寻着路边草从中一块平坦大石,安置玉翘坐着歇息,把包袱顺便递她手里,夏侯寅温声道:“天要下雨,这么走总不是办法。我去前路看看,尽力拦辆愿意搭乘我们北上的马车。你就在这好好藏着,可不许出来。”
“嗯!”玉翘点点头,又低头盯着他有些脏污的靴面:“拦到了就赶紧来寻我。”
夏侯寅回了声好,欲揉揉她的发,想想作罢,只俯身替她把锦毯裹了裹,这才朝前面官道停停又走走而去。
玉翘伸长颈探啊探,先还能看到他的身影,再后就不见了。
肚里的糖糖威宝又开始拽胳膊伸腿的扑腾,是在找爹爹玩呢。
往昔每每这时总在温暖舒适的榻上,碧秀几个乖觉不会来扰。
窗户缝底渐透进缕缕清光,满室飘着月桂的甜香味。
红帷帐里,周郎会俯耳在她雪白挺腹上,仔细的凝听,再用手去抚触鼓起的小手或小脚印儿,不时温柔的亲亲,会与她四目相对,皆是缱绻勾缠。
看得久了,忽而就忍不住,凑上来捻起她的小下巴,把她吃弄的化成一滩水儿。
一滴雨点凉凉落在额上,玉翘猛得回过神来,她依旧坐在枯草从中,天际黑压压的,云层缓慢地从西至东游移不定。
那厮怎去了这般久,竟还不回转?
玉翘的心突突的急跳,满面惊惶惶的,她不敢去想夏侯寅是否怕了,烦了,就这样丢下她一走了之。
如真是如此,她该何去何从?
第三百九十九章 聚贤庄风云
急雨如筛豆,打的马车青篷嘀嗒嘀嗒。
舆内却是格外热闹,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妓娘坐凑一起,正饶有兴趣的将玉翘上下打量。
“夏侯哥哥,方才你娘子怎用包袱丢你的头,还用石头砸你,可狠!”名唤青青的小妓娘还未及笄,亲热的挽住夏侯寅的胳臂,一脸儿天真。
夏侯寅并不推开,狭长凤眸濯濯,撇着唇角戏谑:“娇气!以为我把她丢下自个走了。”顿一下:“哭的一脸泪,半点都把我离不开。”
那话里的意味,有宠溺有窃喜,夹着几许自得。
“那般大的雨,哪里是泪。”玉翘脸红了红,啜一口滚滚的茶暖身子。
阴云灰蒙,木叶枯零。她在草丛中仓惶等待,如一团茕茕白兔,天地辽阔却无处可去。
当时只把周郎来恨,把自已来恨,饶是二世为人,怎还这般没出息,怎还把自已过到如此凄楚境地。
直至那脏污靴面又在眼底浮现,抬起湿淋淋的脸颊,顺手就把包袱朝他扔去,不解恨,把面前积了一堆的石头捡起砸他。
“想不开,你忒般大的肚,他怎会弃你与不顾?”花魁梦月磕着瓜子,扫一眼如花美颜,目光又把她圆鼓鼓的肚瞅过又瞥开,胭脂媚行的女子心底深处,曾也尘封个相夫教子的梦,只是随着流光摆荡,那个梦终渐行渐远,直至再也记不得。
又不是他开恳荒原播下的种!玉翘不以为然的抿唇。
“夏侯夫人,来把湿发擦擦。”秋荷递过一条干燥的棉巾,朝她善意的微笑。
玉翘看着她愣愣神,不自然的接过。
谁又能想到,世事竟忒般无常,冥冥之中,一切似乎早已天注定。
她越想逃离前世种种,却羁绊纠绕的越深。
这一舆车的妓娘,还有丫头秋荷,玉翘全认得,前一世在碎花城,她们皆在流春院里讨生活。
“夏侯哥哥,你们也去碎花城?我们也去那里呢!”青青不曾见过这般玉树临风的男子,打心里艳慕,便跟没骨头般挨捱他:“现兵荒马乱的,你带着有孕的娘子独行,着实不方便。不如你就随我们一道去!”
“小狐狸精,跟着你才不方便,走半路只怕要把男人给吃了。”妓娘品红嗤嗤的笑,拿手指刮脸羞她。
夏侯寅朝玉翘看看,见她热茶糕点下肚,整个人重缓活过来,颊腮润红渐生,已眯觑着眼,懒懒要困的模样。
青青对他手脚并行的亲密腻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