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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星空,那片海-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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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吴居蓝赶出厨房,去洗热水澡。
  等我洗得全身暖烘烘,穿上干净的衣服出来,吴居蓝已经做好三碗阳春面,还熬了一碗姜汤。
  我把一碗面吃得一点不剩。
  吴居蓝问:“昨天你没好好吃饭吗?”
  江易盛冷哼,张嘴就要说话。
  桌子下,我一脚踩到江易盛的脚上,江易盛不吭声了。
  我端起姜汤,笑眯眯地说:“是你做的面太好吃了。”
  吴居蓝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不要用脚踩着江易盛,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我大窘,立即乖乖地把脚缩了回去。
  江易盛哧哧地笑,“小时候,我们三个,人人都认为大头和我最坏,可我们是明着嚣张坏,小螺是蔫坏蔫坏的,我们干的很多坏事都是她出的主意。”
  我振振有词地说:“那些可不叫坏事,那叫合理的报复和反抗。”谁叫我斗争经验丰富呢?从继父斗到继母,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曲线斗争、背后捅刀。
  江易盛微笑着看了我一会儿,对吴居蓝说:“我十一岁那年,爸爸突然精神病发作,变成了疯子。这成了我人生的一个分水岭,之前我是多才多艺、聪明优秀的乖乖好学生,老师喜欢、同学羡慕;之后大家提起我时都变得很古怪,老师的喜欢变成了怜悯,同学们也不再羡慕我,常常会叫我‘疯子’,似乎我越聪明就代表我神经越不正常,越有可能变成疯子……”
  我打断了江易盛的话,温和地说:“怎么突然提起这些事?”
  江易盛朝我笑了笑,继续对吴居蓝说:“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被人赞美、被人羡慕,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么急剧的人生意外,变得寡言少语、自暴自弃。被人骂时,只会默默忍受,想着我反正迟早真的会变成个疯子,什么都无所谓。那时候,我妈妈很痛苦,还要带着爸爸四处求医,根本没有精力留意我;老师和同学都认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我的变化理所当然,只有一个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话的同学认为我不应该这样。她骂跑了所有叫我‘疯子’的同学,自说自话地宣布我是她的朋友。我不理她,她却死皮赖脸地缠上了我,直到把我缠得没有办法,不得不真做她的朋友。她带着我这个乖乖好学生做了很多我想都不敢想的事,还煽动我连跳了三级,我觉得我已经疯了,对于会不会变成疯子彻底放弃了纠结。”
  江易盛笑嘻嘻地问吴居蓝:“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就是那个现在正在死皮赖脸地纠缠你的女人!”
  我说:“喂!别自言自语当我不存在好不好?”
  江易盛收敛了笑意,对吴居蓝严肃地说:“对我而言,小螺是朋友,也是亲人;是依靠,也是牵挂。我非常在乎她的平安。飞车抢劫、入室盗窃、深夜遇袭,已经发生了三次,如果这些事和你有关,请不要再有第四次!”
  我用力踩江易盛的脚,示意他赶紧闭嘴。江易盛却完全不理我,一直表情严肃地看着吴居蓝。
  吴居蓝说:“我现在不能保证类似的事不会发生第四次,但我可以保证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在场,小螺会平安。”
  江易盛深深地盯了吴居蓝一瞬,笑起来,又恢复了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样子,一边起身,一边说:“两位,我去上班了!听说医院会从国外来一个漂亮的女医生做交流,你们有空时,帮我准备几份能令人惊喜的情人套餐,我想约她吃饭。”
  我忙说:“神医,记得让你朋友帮忙继续追查那两个小偷。”
  “知道。”
  目送着江易盛离开后,我对吴居蓝说:“江易盛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这三件倒霉的事应该有关联,不是偶然事件。”
  吴居蓝说:“你们的猜测完全正确。”
  我惊讶地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上次说,抢你钱的人手上长了个黑色的痦子?”
  “是!”我伸出手大概比画了一下那个痦子的位置。
  吴居蓝说:“在鹰嘴崖袭击我们的那四个人,有一个人的手上,在同样的位置,也长了一个痦子。”
  没想到这个小细节帮助我们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看来三次事件真的是同一伙人所为,他们肯定别有所图。
  我小心翼翼地问:“吴居蓝,你以前……有没有很讨厌你、很恨你的人?”
  “有!”吴居蓝十分肯定坦白。
  我心里一揪,正想细问,吴居蓝又说:“不过,他们应该都死了。”
  我失声惊问:“死了?”
  “这次我上岸,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你。待在陆地上的时间有限,认识的人也很有限,除了周不闻,应该再没有人讨厌我了。”吴居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可不想和他讨论这事,赶紧继续问:“那以前呢?”
  “我上一次上岸做人,我想想,应该是……公历纪元1838年,本来想多住几年,但1865年发生了点意外,我就回到了海里。”吴居蓝轻描淡写地说:“那次我是在欧洲登陆的,在欧洲住了十几年后,随船去了新大陆,在纽约定居。就算那些仇恨我的人有很执着的后代,也应该远在地球的另一边,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
  我风中凌乱了,整个人呈石化状态,呆看着吴居蓝。他说一八、一八几几年?欧洲大陆?新大陆?他是认真的吗?
  吴居蓝无声叹息,“小螺,我说的都是实话,这就是我。我不是合适的人,你应该找和你般配的人做伴侣……”
  我脑子混乱,脾气也变得暴躁了,“闭嘴!我应该做什么,我自己知道!”
  吴居蓝真的闭上了嘴巴,默默收拾好碗筷,去厨房洗碗。
  我一个人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走到厨房门口说:“吴居蓝,你刚才是故意的!同样的事情,你明明可以换一种温和的方式告诉我,却故意吓唬我!我告诉你,你所有的伎俩都不会有用的,我绝不会被你吓跑!”
  我说完,立即转身,走向客厅。
  连着两夜没有睡觉,我头痛欲裂,可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是在挑战我的承受极限,脑子里的每根神经似乎都受了刺激,完全不受控制,纷纷扰扰地闹着,让我没有一丝睡意。
  我拿出给客人准备的高度白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玻璃杯,仰起头咕咚咕咚灌下。
  烈酒像一团火焰般从喉咙滚落到胃里,让我的五脏六腑都有一种灼热感,我的精神渐渐松弛下来。
  我扶着楼梯,摇摇晃晃地爬上楼,无力地倒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有盖,就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将睡未睡时,我感觉到吴居蓝抱起我的头,让我躺到枕头上,又帮我盖好了被子。
  我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甚至想抱抱他,但醉酒的美妙之处,或者说可恨之处就在于: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偏偏神经元和身体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就是掌控不了身体。
  吴居蓝轻柔地抚过我的头发和脸颊,我努力偏过头,将脸贴在了他冰凉的掌心,表达着不舍和依恋。
  吴居蓝没有抽走手,让我就这样一直贴着,直到我微笑着,彻底昏睡了过去。
  晚上七点多,我醒了。
  竟然睡了整整一天?晚上肯定要睡不着了,难道我要过美国时间吗?
  美国,1865年,十九世纪的纽约……距今到底多少年了?
  我盯着屋顶,发了半晌呆,决定……还是先去吃晚饭吧!
  我洗漱完,扎了个马尾,踢踢踏踏地跑下楼,“吴居蓝!”
  “吴、居、蓝!”
  客厅里传来江易盛的声音,他学着我阴阳怪气地叫。
  我郁闷地说:“你怎么又来蹭饭了?”
  “我乐意!”江易盛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腿架在茶几上,没个正形地歪在沙发上。
  我对吴居蓝说:“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不用特意给我做,你们剩下什么,我就吃什么。”
  吴居蓝转身去了厨房。
  江易盛把一部新手机递给我,“我中午去买的,还是你以前的号码,吴大哥的也是。你给我一部手机的钱就好了,你的算是生日礼物。”
  我笑嘻嘻地接过,“谢谢!吴居蓝的手机呢?给他看过了吗?”
  “看过了。”江易盛指了指沙发转角处的圆几,上面放着一部手机,“你们俩丢手机的速度,真的很霸气侧漏!”
  我没有理会他的讥嘲,拿起吴居蓝的手机和我的对比了一下,机型一样,只是颜色不一样。我满意地说:“情侣机,朕心甚慰!”
  江易盛不屑,“你那么点小心思,很难猜吗?”
  我不吭声,忙着把我的手机号码存到吴居蓝的手机里,又把他的手机铃声调成了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我的选择无关审美和喜好,只有一个标准,铃声够响、够长,保证我给吴居蓝打电话时,他肯定能听到。
  江易盛等我忙完了,把一个文件夹递给我,“我刚让吴大哥看过了,他完全不认识他们,也想不出来任何相关的信息。”
  我翻看着,是那两个小偷的个人信息,以及帮他们做取保候审的律师和保证人的信息。
  一行行仔细看过去,我也没看出任何疑点。普通的小偷,普通的犯罪,保证人是其中一人的姐姐,律师是她聘请的。
  我叹了口气,合上文件夹,“这两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但他们不说,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别着急,这才刚开始追查,总会有蛛丝马迹的,天下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江易盛说。
  “我不着急,着急的应该是那些人。如果我的猜测正确,他们一定有所图,一定会发生第四件倒霉的事。”我拍拍文件夹,“既然暂时查不出什么,就守株待兔吧!”
  虽然我说了别麻烦,吴居蓝还是开了火,给我做了一碗水晶虾仁炒饭。
  他端着饭走进客厅时,我正好对江易盛说:“那些坏人不是冲着吴居蓝来的,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为什么这么推测?”江易盛问。
  我瞟了吴居蓝一眼,说:“反正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那些坏人不是冲着吴居蓝来的。既然排除了他,那就只可能是我了。”
  “把你的充足理由说出来听听。”
  “我不想告诉你。”
  江易盛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沈大小姐,你应该很清楚,那些人究竟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吴居蓝来的,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处理方式。这么重要的判断,你不告诉我?也许你的判断里就有线索!”
  我蛮横地说:“反正我是有理由的,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江易盛话是对着我说的,眼睛却是看着吴居蓝,“这不是相信不相信你的问题,而是起码的分析和逻辑。你和吴居蓝比起来,当然是吴居蓝更像是会惹麻烦的人。”
  我苦笑着说:“可是这次惹麻烦的人真的是我,虽然连我自己都想不通,我的判断理由等我想说时我会告诉你。”
  江易盛说:“好,我不追问你理由了,就先假定所有事都是冲着你来的。”他一仰头,喝干净了红酒,放下杯子对吴居蓝说:“在查清楚一切前,别让小螺单独待着。”他站起身,对我们挥挥手,“我回家了。”
  我端起炒饭默默地吃着,吴居蓝坐在沙发另一头,静静地翻看着一本书。
  我偷偷地瞄了几眼,发现是纪伯伦的《先知》,心里不禁窃喜,因为纪伯伦是我最爱的作家之一。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知道吴居蓝喜欢看我喜欢的书,就好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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