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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阵清冽中略带杀伐的琴声隐约传入耳畔,才让她抬头看着半敞开的窗户。
这阵琴声很好听,至少让她放下书,缓缓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是被琴声所吸引,而是想要看看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的琴声,到底是何人。
路上很安静,只有偶尔巡夜的僧人路过,虽说佛门注重清净,可是对于那阵琴声却并没有制止,周媚不由得想到,能有如此特权的想必就是那个男人。
穿过在夜色中的月光下格外娇艳的木芙蓉,那琴声就在芙蓉树的深处。
拨开一朵花枝,雅致的八角凉亭里,角壁下挂着宫灯,将凉亭内映衬的通亮,凉亭里一男一女相对而做,男子品茶,女子抚琴,宛若金童玉女一般,好不登对。
不用仔细查看,就能发现那正是叶瑖与他身边经常跟随着的柔媚女子。
女子身着白色的狐裘,依稀雪白的衣衫套在身上,将那曼妙的身子彰显的更加妩媚,唇角的笑容也是如此的炫目,让坐在对面的男子,眼角的笑容都无法藏住。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心口微微抽紧,好看的唇角溢出一抹苦笑,然后转身落寞的往回走。
可是刚走出两步,就觉得自己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怀抱很宽敞,透着一股与芙蓉花格外融洽的淡淡龙涎香。
“你怎么在这里。”叶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走神了,就这么一头冲了进来,她的身子很是高挑纤细,但是却比之自己矮了近一个头,低头就能看到那被冷风吹起的乌黑发丝,让那双好看的凤眸微微的眯起,怀里女子与自己完美的契合度,也让他微微失神。
周媚一抬头就落进一双微微蹙起来的眸子里,里面的情绪落在她的眼里,平白透着一丝不悦。
她后退两步,然后俯身垂下眸子,轻声道:“惊扰了九王爷,是民女的不是,只是民女正在书房看书,听到琴声很特别,就不由自主的走到这里,还请九王爷赎罪。”
景玉此时也缓缓走近,见到是周媚,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过很快就笑了,“能让周姑娘喜欢,是婢子的荣幸。”
“姑娘过谦了,若是没有见到姑娘,实在难以想象这优雅中带着杀伐的琴曲会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周媚冲着景玉还礼,然后道:“既然如此,民女就不惊扰二位了,这就告辞了。”
说完,就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往来时的方向去了,看背影,居然能从其中看出一抹清冷而疏离的味道。
景玉眼神复杂的看看身边的主子,再看着那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雪白身影,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
“爷,这位周姑娘,似乎对爷有意。”
叶瑖听闻表情没有变,转身往凉亭去了。
“爷,婢子觉得那位周姑娘不比那些世家女子差。”景玉亦步亦趋的跟着,这个时候,似乎也只有她敢说这样的话了。
“景玉想让本王娶了商家女?”叶瑖淡淡说道,表情没有所谓的满意或者是不悦。
“爷对这种事情不是从来都不在乎的吗?”景玉心中酸痛,表情却是没有丝毫的流露,她知道这些年,爷对自己的好,都是有原因的,“景玉毕竟只是下人,就算爷再冲着婢子,爷早晚都要有正妃的。”
“本王答应奶娘要照顾你一生的,若是你想要嫁人本王会为你相看合适的世家子弟,若是你看上哪家的公子,可以尽管开口,若是你不想嫁人,就留在本王身边,侧妃之位本王会留给你。”
景玉低头看着面前的焦尾古琴,不让自己眼神里的苦涩流泻出来,“婢子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奢望不属于婢子的东西,爷对婢子好,婢子感激不尽,婢子以后想做人家的正妻,不愿做妾,是婢子让爷为难了。”
“无妨,若是下定决心,就让本王知道,奶娘对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那婢子就在这里先谢过爷了。”
她想要做爷的正妻,做被他放在心底的那个女人,只是这是不可能的,侧妃已经是顶了天的位置了,她却不想,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爷的爱,即使这样倒不如趁早放弃的好。
身为女人,她看出了那位周姑娘眼底的情绪,而身为伺候在爷身边近十年的奴婢,她摸不透他的情绪,却也能体会出三分,那位周姑娘,算是入了爷的眼。
既然连她这种宫女都能被爷恩赐侧妃之位,若是真的让周姑娘入了爷的心,正妃之位也只是爷一句话的事情。
这天下,没有爷不能做或者是做不到的事情,就连龙椅上的那位,也攥在他的手里。
在接下来的时间,她除了被老国公喊去听方丈讲了一次佛经,再也没有出过房门,一直到离开的这一日,才在下人的伺候下,坐上马车回了承北侯府。
回到府里之后,她让两个丫头先回房收拾东西,自己则是带着秋书和冬画往澜玉堂去了。
来到澜玉堂,等门房的侍女进去通传之后,才被请了进去。
“媚儿见过外祖母。”
“你回来了,这两日可是没出事?”孙氏和蔼的问道。
“回外祖母,一切都很好,这两日听方丈讲经,倒是过的很轻松,有些不想回来了。”她娇俏的说道。
孙氏听闻,禁不住摇头笑道:“你这丫头,这才十四岁就有此想法,以后可了得,看来还是要让你少去寺院的好。”
“外祖母可不能这样做,媚儿很喜欢慈云寺的景致,不若外祖母也去住几日,那里的芙蓉和四季海棠开的很是繁华,不观赏一些总觉得很是可惜,而且多看看美好的事情,对外祖母的身子也是有好吃的。”可以让你那歹毒的心思稍微歇一歇,免得过劳死。
孙嬷嬷却不疑有他,低头笑着对孙氏道:“表小姐说的倒也对,这些日子夫人整日在房间里看账目,早就应该出去走走了,而大小姐也即将出嫁,府里的庶务也是要让大小姐接触一下的好,毕竟苏家不比寻常人家。”
孙氏说实话,听到周媚的话也着实有些心动,想了想笑道:“还是等些日子吧,等邻近年下的时候,再过去住两日倒是可以。”
之后,她在澜玉堂和孙氏又说了一会话,这才领着丫头出去了。
刚走过后花园,就看到赵若语从外面回来,她上前冲着她福了福神,却发现赵若语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走进了自己的院子,似乎是并不想过多的搭理自己。
冬画看到后,等人消失在院里,才小声嘀咕道:“什么人啊,就算是‘长辈’也不能连‘长辈’的样子都没有,不过是个庶出的,也太嚣张了,小姐,您说这位二小姐是怎么回事?以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
秋书则是捅了捅冬画的腰眼,对着龇牙咧嘴的她低声训道:“这种话等回到自己的院里再说,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你是让小姐救你还是不救你?小姐宠着你,你倒是越来越口无禁忌了。”
冬画说完后也是觉得时机不对,对于秋书的训斥也虚心接受,随后默不作声的跟着走没回了拾翠院。
回到寝室,冬画就对夏棋和春琴说起这件事,春琴走上前对周媚道:“婢子回来的时候,就听到院里的嬷嬷说,这两日,二小姐每日都出府,昨日上午好像还是宜阳侯府的马车来接人的,据门房说,车帘坐着的是个女子的声音,所以婢子觉得,说不定就是宜阳侯府的三小姐。小姐您说奇怪吧?明明二小姐和三小姐只是见过一次,如今弄得好似两人就成了好姐妹一般,比自家姐妹的关系都要好,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
周媚只是笑了笑,未作言语。
“小姐就真的不好奇吗?不是说那位三小姐以后要入宫参加选秀的吗?为何会同二小姐走到一起?”
“谁知道呢,也许是真的单纯想要找个玩伴吧,与我有何关系。”她慵懒的坐在美人榻上,面前的黄梨木小几上摆着几样鲜果,虽说现在的鲜果并不多,但是却架不住这里是豪门,只要有钱有势,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
拿起一个水分饱满的苹果,放在唇边咔嚓咬下一口,清脆爽口。
“虽说我理解你们想要收集情报的心情,可是也不要谁的私事都要去挖一挖,有的事能当笑话听听,有的事听来只会平白坏了心情,你们也不嫌累。”
她们还不是为了自家小姐着想,现在居然被嫌弃了?
四个人齐刷刷的觉得委屈,不过后来想想,也就罢了,她们平时该如何就如何,小姐不愿意管,她们可不能什么事都不知道。
美美的睡了一顿,清晨照例去给孙氏请安。
刚走进正堂,一道高亢的声音就窜进耳膜:“哎哟,这不是咱们的表小姐嘛,可是终于舍得回来了?”
越是临近年关,赵若兰的心情就越是急躁,正因为距离她的婚期着实不远了,明年三月就是她大婚的日子,这些日子她也不跟着夫子学习四艺,只是整日里在自己房间做嫁衣,虽说府里也有自己的绣娘,不过里衣和喜盖还是要她自己做的。
里衣上的花样是母亲亲自为她选的,若是嫁给喜欢的人,她自然是会满心欢喜的做嫁衣,连绣娘都不用,可是现在……
“是,回来了。”她冲着赵若兰笑了笑,就走到赵若仙的下手坐下,然后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茶水,慢慢的啜饮着。
赵若兰被她这反应气的脸色都红了,如同全部的怒火打在一团棉花上,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害,自己的怒气不减反增,憋得她胸口都要炸开了。
“兰姐儿,别欺负媚儿。”孙氏在上首笑着斥责道,然后对众人道:“这眼瞅着就要进入十一月了,年关将近,你们伯祖父家的大表姨今年要来探亲,到时候你们众姐妹凑在一起热闹热闹,出去玩也好,兰姐儿可莫要失了仪态,明年就要成亲了,即将成为新人妇,可不能丢了侯府的颜面。”
赵若兰心尖疼的厉害,若是怕丢侯府的颜面,就不会让她这个嫡长女嫁入商户了,私下里她也知道,娘其实有打算将妹妹送进宫里,她对于孙氏更是有着诸多的不满,不过还是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娘,女儿总觉得这里衣的料子不是很好,听说媚儿家里开着绸缎庄子,料子也是西域独有的,舒适轻便,不知道媚姐儿是否可以送姨母一批红色的料子?”
孙氏闻言,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周媚,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周媚心里冷笑一声,不过面上却并不显,抬头看着赵若兰那唇角讥讽的笑意,点点头道:“这不是大问题,若是姨母不嫌弃的话,明日我就让铺子里的掌柜给姨母送一匹。”
说完,看到身边的两个大小姐也是双眸闪现出一抹神采,她自顾笑道:“幸好只是一匹,若是再多的话,我家的铺子着实拿不出,如今临近年下,铺子里的客人特别的多,布料不是自产自销,早晚会脱货,若是想要好的,还是要等到十二月才可以,那个时候家里的商队就会回来,也能带回来新鲜的布料,到时候媚儿自会选一匹好的料子,来孝敬外祖母。”
孙氏满意的点点头,女人对于衣裳的抗拒,可不会因为年龄而有所减少。
“媚儿有心了。”
“这是外孙女孝敬祖母的,毕竟明年媚儿也就及笄,是断断没有继续住在侯府的道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