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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澜接到林靖远的电话时其实并没有多么意外，当日林靖远看到她时的表情已经明白显示了他和叶卿妍关系匪浅的，并不仅是他口中说的一面之缘那么简单，如果说他当时脸上的惊喜是因为多年后的重逢，那一脸明显的愧疚就实在是耐人寻味了，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二十几年后还对另一人抱有愧疚？叶澜看着手机上林靖远发来的见面地址，清澈的眸子里带了丝了然的确信，似乎有人很快就可以为她解答了，不是吗？
第八十九章 关于叶卿妍
林靖远和她约的见面地点在一家市中心的高档咖啡厅，叶澜进门之前看着周围林立的高楼大厦，再一次感慨她一定是和咖啡厅有缘，所有人和她见面都约在咖啡厅，这一年多来，她几乎把A市大大小小的咖啡厅全给过了一遍。
林靖远在的位置是角落里的一个独立空间，叶澜一进门就看到那位清姿卓然的优雅男人，径直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侍者体贴的跟了过去询问她要点什么，她看眼对面的男人后回头说：“一杯拿铁，谢谢。”
侍者礼貌的退了下去，叶澜抬头直视面前的男人，面容沉静如水：“林伯父，不知道您此刻单独把我约出来是因为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的。”林靖远端起咖啡小啜一口后放下，“我和叶卿妍二十多年没见了，今天知道你是她的女儿，想询问一下她的近况，这些年，她过的还好吗？”
“应该算是很好吧！”叶澜捧着咖啡杯看着杯中荡漾的波纹，淡淡的道。
这二十多年里，前十几年母亲背负着不堪的骂名，可是她拥有的是她想要的幸福，后十年里她终于放弃，一个人解脱了，也许去到天堂，也许下到地狱，但不管是哪里，那里都没有一个叫徐晟的男人会带给她痛苦，所以怎么说，母亲都是过的好的吧！
“那就好。”林靖远的脸上自责和愧疚终于稍淡，他是当年叶卿妍爱上徐晟的帮凶，那样一个青春美丽的女孩，却被迫冠上第三者的名头，如今得知她过的很好，他也算是放心了。“叶澜，我能否冒昧问一句，你的父亲是何人？”
叶澜听到这个问题觉得好笑，她盯着面前的男人冷冷的勾了勾唇：“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林伯父可不可以告诉我，您和我母亲，曾经是什么关系？似乎并不仅仅是一面之缘这么简单吧？”
“你想说什么？”林靖远警惕的看着面前和叶卿妍容貌时八成想象的叶澜，眉目间神色有些低沉。
“呵呵，”叶澜低笑一声，感觉这样你来我往的游戏很没有意思，她更倾向于用一种直接的方式来弄清楚当年的事情。“林伯父，你是我男友灼华的父亲，叶卿妍是我的母亲，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我都会告诉你，或许你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我母亲的近况。”
“那好，我告诉你，我母亲去世了，她在十年前就自尽身亡了。”
叶澜这句话明显震惊了面前的中年男人，林靖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熟悉的面容，实在是难以消化这句话，他略带一丝哽塞的问：“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她过的很好吗？”
叶澜低头抚弄她散在胸前的长发，不让对面的男人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她声线清冷的回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比起她背着小三的骂名被人日夜辱骂，她这十年自然是过的极好的。”
“你的意思是，她最后还是和徐晟在一起？”林靖远消化了下叶澜这句话，迅速的反应过来了另一个件事，“你的亲生父亲，是徐晟？”
“我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叶澜目光直视着林靖远，言辞恳切的说出这句话。“林伯父，我没有父亲和母亲，从十年前就没有了，我和灼华的婚礼上，牵着我的手走红地毯的人会是我外公，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在那一天看到那个人。”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叶澜说完那句话后像是松懈了下来，她向后靠上椅背，低头懒懒的笑：“听灼华说，林伯父你和那个男人是多年的好友，或许你可以为我讲述一下，当年我母亲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爱上那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林靖远被叶澜这句话惊得连连后退，如果不是坐在座椅上，他大概会惊得后退不止，林靖远现在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叶卿妍十年前就自尽身亡了，看着面前神色淡漠的女孩，回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当年真的错的彻底，是他毁了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的一生啊！
叶澜看着这个男人神色变了几变，最后变为巨大的哀戚和愧疚，他低着头掩饰着即将涌上眼眶的泪水，良久之后才整理好情绪抬头，第一句话就是愧疚的道歉：“叶澜，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以后你就是伯父的亲女儿，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
“林伯父这话说笑了，我和灼华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我自然算是你的女儿，你是否对不起我的母亲我不清楚，我只想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为什么会说你对不起我。”
林靖远没有什么好对不起她的，她只是不清楚，当年叶卿妍是怎样遇上她生命里的那个劫难的，以至于她这一生为情所困，最后不得善终。
林靖远的神色很是无奈，“你就一定要弄清楚当年的事情吗？”
“是。”这是她今天来的目的，就算知道了当年的事也不会对现状有任何改变，但她还是想要知道。如果没有遇见一个知道当年内情的人，叶澜或许就对这一切没有这么多好奇了，可是现在她遇上了林靖远，如果就这样不去做任何了解，她不甘心。
林靖远从面前的女孩眼里看到了一种执着，他微叹了口气，终于开始徐徐讲述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第一次遇见你母亲是在1987年，那时她上高二，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你母亲所在的高中做代课老师，她是当时班级的班长。”
“你母亲学习成绩很好，性格大方乐观，跳舞很美，那个年代的人并没有现在这么复杂，我当时也不过二十四五岁，只觉得那个女孩漂亮又活泼，以后一定很受人喜欢。那时我和你母亲交集并不多，开始有接触是上高三以后，有一天她来找我，说她不想上普通的大学，她想跳舞。我当时并不知道你外公家是开武馆的，更不知道你母亲是你外公的独生女儿，看到她满心欢喜的和我说起跳舞时的点滴快乐，身为她的任课老师，我自然是支持她的。”
“后来听人说她被你外公打了，他不同意你母亲去学跳舞，你外公的身手你是知道的，你母亲在床上躺了三天，我去看她时她还冲我笑，对我说她就是想跳舞，她最后开玩笑的说，武术和跳舞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五嘛！我看她这么坚持，只好以老师的身份和你外公谈话，当日我并没能说服你外公，我以为你母亲最后会听从家里的意思报一所普通院校，可是当年高考成绩下来之后我才知道，你母亲依旧倔强的选择了A市舞蹈学院。”
“你母亲高考之后，灼华出世了，家里的经济用度一下子就高了起来，我没办法，选择了下海经商，再次见到你母亲是在1991年的A市国庆晚会上，你母亲穿着长裙在电视上跳舞，脸上的笑容很是开怀，当时我还在想，幸好那个女孩选择了坚持，以后她也该走的越来越顺遂的。”
“可我没想到她会爱上徐晟，徐晟和我同岁，和我是大学同学，他在学校里很是能干，毕业那年他就和我们学校副校长的女儿订了亲，只等着他做出一些成绩后就结婚。1991年的国庆晚会，徐晟作为A市新贵是当时的嘉宾，你母亲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遇见他的。1992年的元旦汇演，A市舞蹈学院的A市理工大学有一个联合演出，我和徐晟作为A市理工大学的校友回了母校，在后台遇上了正在卸妆的叶卿妍。”
“后来因为公司处于创业阶段，我经常到各地出差，年底回到A市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母亲已经和徐晟在一起了，我私下里找过你母亲，劝她放弃徐晟，可是她告诉我，她爱他，我告诉你母亲徐晟早有婚约在身，可她说，她不在乎。我也劝过徐晟放过你母亲，可是他根本不理会我的劝说，我一气之下和徐晟断绝了关系，再也没有和他有过来往。”
“1997年的时候，徐晟的女儿徐静菀满两岁，他邀请我参加生日宴会，我想着说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女儿，和你母亲应该是分开了，他给我这个台阶，我也就顺势下来了，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放过你母亲，当年那个美丽的女孩就这么没有名分的跟了徐晟这么多年。”
“如果当时我知道日后发生的一切，我绝对不会把徐晟介绍给你母亲认识，我甚至觉得，如果当年我没有支持你母亲去学舞蹈，后来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叶澜，我对不起你母亲，当年要不是我，你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话说到最后，林靖远的表情已经自责愧疚到了极致，这些当年的故事一直被他掩埋在心底，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他原以为这些记忆会随着时光的流逝一点点消褪，可是看着这张酷似叶卿妍的面庞，那些尘封的记忆就这么清晰的显现在脑海中，让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叶澜看着面前一脸愧疚的中年男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就在他一段段的讲述里渐渐显露在她面前，她说不出安慰的话，更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当年的一切怨不了任何人，谁让叶卿妍就这么爱上了那个男人呢！
“林伯父，你不必自责，当年的事情不过是我母亲叶卿妍自己的选择，只要她自己过的开心就好，斯人已逝，你实在不必拿过往的事情来折磨自己。”
林靖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插入的女声立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抱歉打断一下你们的对话，我想问一件事，你们话里的叶卿妍，可是A市舞蹈学院1992届毕业生，曾经参加过A市国庆晚会的那位？”
第九十章 相认
林靖远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神情激动的中年女人，脸上的表情明显表示了他不认识这女人，叶澜则是站起来轻轻的颔首，话里是虔诚的尊重：“欧阳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叶澜你先告诉我这个，你们谈论的到底是不是那个叶卿妍？”欧阳清雪的眼睛里满是即将找回多年前挚友的激动和惊喜，她拉着叶澜的手，迫切希望从她这里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欧阳老师，叶卿妍是我母亲，她确实是A市舞蹈学院1992届毕业生。”
欧阳清雪瞬间泪如雨下，她把叶澜拥进怀里，完全顾不上她古典舞蹈艺术家的身份，就在这咖啡厅里低低的哭了出来。“你真的是卿妍的女儿，真的是啊，我一早就该知道的。”
陪着欧阳清雪一起出现在这里的那个短发女生立刻低声安慰她：“舅妈，找到了就好，有什么话好好说，您不要哭了！”叶澜这才有时间抬头看那个穿着素色旗袍的女生，这一看却让她惊讶了：“寸寸？”
“嗨，十夜傻妈，是我。”秦雪抬头看眼叶澜，“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先安抚好我舅妈再说。”叶澜点头，欧阳老师就没趴在她肩上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怎么就正好在这个时候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