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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哥……我们真的会结婚吗?”
“嗯?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不——”
“傻妹妹,既然说过,我就一定会做到。哥哥从没骗过你。”
……
是,哥哥没有食言,但她从未想过是以这种方式。司徒星扭转身体,想要逃离她的视线,却不防自己本来就坐在船舷上,这一转身就直接导致重心不稳给扭进了湖里。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虽然她会水,但是长时间不运动她的腿抽筋了。她想要呼救,但一张嘴湖水就灌满喉咙,完全淹没了她的声音。
浮沉间;她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些事。
感觉好像是不久前,那天早上她去送荣音和藤原回国,爷爷让司机等在门口,她打开车门却看见哥哥也在后面坐着。她记得哥哥说过不去送的,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却什么也没解释。
到了机场,荣音见了她就扑上来,哭兮兮地说这一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藤原安慰她被她嗔怪,但她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不是以前一样的那么刻意疏远了,真好。
叶哥哥安静地站在旁边,什么话都没说。
她被荣音感染,也哭起来,哥哥就搂着她说以后有时间了就送她过去看他们,说不定如果他们动作快的话,她还可以顺便看到他们的宝宝。
荣音就佯装生气地锤了哥哥一下,藤原则是笑。
她则开启了唠叨模式:
“对了,等会儿上飞机你要是晕的话就睡觉吧,虽然没多远,但还是要飞一天呢,而且多多少少要倒一点时差,你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
“嗯。”
“你们坐的是头等舱吧?飞机上的食物很一般,要不要我去买点来你们带上吃?”
“不用了。”
“藤原睡不着的话正好可以照顾荣音,她睡觉可是要踢被子的,等会儿在飞机上睡着了说不定还伸腿踢脚的。”
“连这个也给我说出去……”
“还有,在机场注意扒手,人来人往的,说不准就被偷了。还有,比小偷更讨厌的是骗子,你们一定要注意!”
“……嗯。”
眼看着那两人快招架不住,哥哥及时地把她拉回来,说:“星儿,他们家里有派人来接的,不用担心。荣音平时话那么多的一个人,你让她也说两句。”
荣音眼泪汪汪地拉着司徒星的手,颇为舍不得地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呀!别老是为了别人牺牲自己,要不是那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还不知道你都没盖好被子。你哥哥他才不是个心疼人的,不然你怎么会现在还单身。”
她脸绯红:“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
哥哥笑而不语。
然后荣音趁藤原跟哥哥和叶轩情说话,把她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问她和罗弦的进展,她红着脸说哪有什么进展。
期间哥哥只抬头看了她们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又回头跟藤原说话去了。
画面转到几个月前,半睡半醒间,她似乎看到自己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这样多久了?”
听声音,是罗弦啊……
“自从那天过后就一直这样子。”司徒律的声音很无奈,“不跟我说话,不出门,也不吃饭。”
“你就让她这样睡着?”罗弦皱眉。
“她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刚开始在司徒御房间里到处看一看,碰一碰,后来就一直坐,再后来就不回自己房间了,就着他睡过的床一直睡。”司徒律叹了口气,“我跟她说她哥哥会回来的、爷爷虽然瘫痪了但是精神很好、以后我会代替司徒御好好照顾她……什么话都说了,她都不回应。”
罗弦轻声说:“在她心里,谁都不能代替司徒御的吧……”
“对啊,即便他那样不辞而别、即便是他算计了爷爷、即便星儿跟他毫无血缘关系。”
“她今天吃东西了吗?”
“没有,准备等会儿她醒了再叫人过来打营养针。”
“老是打营养针,这样下去不行的。”
“我知道,所以请你来劝劝她。”
“好,我知道了。诶,她醒了!”
于是她看见罗弦和司徒律齐齐走过来,一个蹲在她床边,一个站在后面。
罗弦温和地看着她:“要坐起来一点吗?”
她点点头,他就搂着她的背往上抱了抱,把枕头竖起来垫在背后,她呼出一口气,说:“你来看我。”
罗弦点头:“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出去逛逛吧,老是呆在床上什么也不干会发霉的。”
她摇摇头。
“听说后天你爷爷出院,回家来养病,你要不要跟你二哥一起去接他?”
她顿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下周有我们计算机系和你们金融系的篮球赛,你哥哥以前不是打篮球很在行吗?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仿佛想起了以前的事,她闭着眼睛想了很久,但还是摇头拒绝了。
“唉……”罗弦忍不住叹气。
司徒律在后面说:“就是这样,说什么都没用。唉……”
罗弦抬头温柔地望着她,说:“那你起来吃点饭吧,不然你哥哥他知道了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会伤心的。”
她犹豫了,这话司徒律也说过。
“起来吃点吧,我喂你。”
他的声音深情款款,她突然有点脸红。
司徒律悄悄走了出去。
“靠着营养针再营养也不如真的饭菜好,你记不记得你哥哥在饮食方面很注重?所以即便他现在不在你也要过得好好的,不然他以后回来了,还不得把我们给骂个半死?他那张嘴不饶人,你知道的。”
他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她勉强弯了弯嘴角,点头表示愿意吃饭。
司徒律不知何时又站在门口,见她点头,便朝外面扬了扬手,走进来一个老女仆。
她仔细看了看,是以前服侍哥哥的那个。
她还是原来的样子,表情淡淡的,步子又稳又慢,不抬头看人也不会让人觉得倨傲,听说很多年以前是服侍哥哥的父亲的女仆,服侍大了哥哥的父亲,然后服侍大了哥哥。
这次事件,甚至是哥哥的不辞而别好像对她没什么影响,她还是每天早上按时打扫房间、拉开窗帘、端上饭菜、到了晚上拉上窗帘、放洗澡水、整理用完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最后检查她的被子盖好没有就关门出去了。
老女仆端着加了盐的白粥走进来,走到她的床边时罗弦站起来接过了盘子里的粥碗。
老女仆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眼帘。
她也很惊讶,真的要喂她?
罗弦不慌不忙地端着碗,舀了一勺白粥,吹了吹放到她嘴边,目光灼灼的。她被看得十分不好意思,便乖乖张开嘴喝了。
但是长时间未进食,而且刚刚醒过来没多久,她一喝下粥就捂着嘴咳了两下,罗弦慌忙拍她的背,老女仆及时递给他一张纸。等他擦了她的嘴巴之后又递给他一杯温水,她喝了一小口,觉得舒服些了,罗弦再小心翼翼地喂了半碗白粥,她摇头说可以了。
罗弦细心地帮她擦了嘴,让老女仆带她去浴室洗漱去了。
司徒律走进来,坐到旁边,颇为无奈地说:“还是你行。”
罗弦坐到他旁边,整了整衣袖,沉默了一会儿,表情严肃:“司徒御不在,你们爷爷也住院,现在是你当家,司徒星以前活泼好动,人也善良可爱,司徒御最宠她。请你以后也能够好好对待你这个妹妹。”
司徒律好笑地看着他。
罗弦严肃地说:“至少,让她按时吃饭,每天出去走走。学校那边我相信你可以搞定。”
司徒律敛了笑容:“我是她哥哥,虽然这么多年来感情不如她跟司徒御,但是既然她是我司徒家的人,我就绝对不会让她有一丁点的不好。这一点,不需要任何人提醒。”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着,还是她及时出来打破了僵局。
“罗弦……二哥”她还不太习惯叫司徒律,“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吧,我没事。”
那两人齐齐站起来,嘱咐她好好休息,多出去走动走动,道了别便前后脚离开了。她看着俩人的背影,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老女仆扶她站到窗边,夕阳西下,阳光正好洒进窗子,把她身上的白色睡裙照得反光,老女仆脸上的表情也无比柔和。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本子,是哥哥平时用来练小楷的。
里面的内容她早就看过了,但还是忍不住翻开来看。
哥哥学什么都很快,包括让她苦恼不已的毛笔字。她看不出那些字好在哪里,但是哥哥写的字就是很顺眼,即便是他平时写的那些龙飞凤舞的字。她翻到其中一页。
哥哥经常写周邦彦的词:
《关河令》秋阴时晴渐向瞑,变一庭凄冷。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
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蝶恋花》月皎惊乌栖不定,更漏将残,辘轳牵金井。唤起两眸清炯炯。泪花落枕红绵冷。
执手霜风吹鬓影。去意徊徨,别语愁难听。楼上阑干横斗柄,露寒人远鸡相应。
《苏幕遮》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这一页的最后那句应该是即兴加上去的: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她合上本子,哥哥,我在这里等你,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老女仆静静地站在她旁边,就好像从前一样毫无存在感,但她突然听见她说:“酒已都醒,梦也该断,路人皆去,命人自在。小姐,回自己的卧室吧。”
她呆呆的,似懂非懂,好像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由老女仆搀着,一步一步走出哥哥的卧室,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然后木然躺下。
酒已都醒,梦也该断,路人皆去,命人自在……
爷爷出院回家的几天后,她由二哥带着去看了爷爷。
爷爷坐在大床上,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只是眉眼间没了以前的那种凌厉,原来仅存的几缕黑发也变白,现在一头白发,倍显苍老。她喃喃地喊了声“爷爷”便没了下文。
爷爷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是星儿啊……”
屋子里一时安静得针落有声,只听见每个人的呼吸。
二哥问老管家:“爷爷最近在屋子里吃饭,还习惯吗?”
老管家低头回答:“习惯,二少爷,只是老爷最近不怎么说话,希望你多来陪陪他。”
“嗯,我会的。”
“老爷其实头脑是很清楚的,有需要的话,二少爷不妨拿工作上的事问一问老爷。”
“嗯。”
爷爷一直看着她,突然说:“管家,送二少爷出去吧,我跟我的星儿说几句话。”
二哥一怔,随即跟在老管家后面出去了。
爷爷招手让她坐过去,她乖乖地坐到爷爷床边,很意外地,爷爷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星儿啊,这么多天了,想爷爷了吗?”
她低了头没回答。
“哈哈哈,我知道,星儿一定是想哥哥了,才会这么不开心。”爷爷笑着,“你一定很想你哥哥。”
“我也有想爷爷的。”她轻声道。
爷爷丝毫不介意这话是真是假的样子,说:“星儿啊,你哥哥他没有错。他不过是完成了他对自己的诺言。”
她抬头。
爷爷却转了话题:“听说这么久星儿都没有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