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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这下不只是杨云溪,就是昭平公主和曾太妃也都一脸悚然。朱礼此番能够醒来,她们都只当是好事儿,可是却是没想到……
杨云溪的心里,滋味更为复杂。
昭平公主看了一眼,便是伸手轻轻捏了杨云溪一下,而后出声笃定道:“既是有半年时间,却也是足够了。我就不信,苗人真愿意以卵击石。”
杨云溪听着这话,倒是这才定下心神来,也不让自己多想什么了。
“若是你能大郎抓住朱启——”曾太妃斟酌了一阵。最后如此说了一句。那意思,倒是明白不过。
熙和自然也明白曾太妃的意思,也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只是……她苦笑一声:“朱启并不十分信任我。况且我们接触不多,着实也不知道他太多的事儿……”
熙和这头说的事儿,那头自然有人一字不漏的报给了朱礼。
朱礼听完,倒是沉默了片刻,只是也没多慌乱。反倒是最后笑了笑:“半年时间却也是足够了。”说完凝视了一下宫门之外一直守着的叛军,唇角一勾:“算算时辰差不多了。直接开城门冲出去罢。”
残阳如血,最后一丝腥红的颜色消失在浓厚云层之下时,号角之声蓦然吹响。号角声苍凉又绵长,却是偏生又将人的热血都鼓荡。
也不知是谁率先呐喊一声:“杀!”,紧接着众人也是紧紧跟随,伴着那苍凉的号角之声,这喊杀之声仿佛连天地都震动,就是空气也是震颤,更让人止不住的被这喊杀声震得心都是跟着跳动。
那些叛军在号角声响起的那一瞬,也都是猛然绷紧了身子,迅速的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两军相撞,虽没有惊天动地之声,可是却也无形之中似乎自有那叫人震撼的东西,激得人忍不住将眼睛闭了一闭。
朱礼未曾闭目,只是抿着唇一脸肃穆的看着城楼之下。看那两军对垒,看那将士搏杀。
其实若不是宫中不曾有炮台,其实朱礼倒是不介意用那个的。不过,就算有的话,其实底下的人也未必是不会拦着。毕竟这是在宫门口,用那等东西,到底破坏力太大,也恐怕声势太浩大,叫那些平民百姓恐慌。
这般真刀真枪的搏杀到底是叫人看得太过震撼,以至于不少没见过这样残酷场面的人都是面上惨白,两股站站的难掩恐慌。
朱礼倒是浑不在意。
这样的场面,他却是见得多了。就是带头冲锋这种事情,他也是做过的。所以此时纵然鲜血四溅,纵然有人呼号死去,他依旧是双目不眨。
只是心头到底有些不舍——这些将士们,都是他拿银子养出来的,如今没能去边关杀敌,倒是在这里自相残杀,他如何能觉得舍得?
越是舍不得,他便越是对朱启痛恨。自然也觉得怪他自己太过仁慈——当初捡回了一条命回来,知道要陷他与死地的人是朱启,他就该果断动手,而不是等了这么久。
刘恩看朱礼出神,倒是怕这种血污惨烈的情景脏了朱礼的眼睛,便是低声劝道:“要不主子歇一歇?横竖陈将军应该也快到了,只等他一到,自然也就结束了。”
“朱启抓到了?”朱礼看了刘恩一眼,虽说语气还淡淡的,不过却也是不难看出,他对这件事情还是十分在意的。
刘恩应了一声:“应是抓到了,陈将军发了信号。”
“那就等着。”朱礼如此言道,便是闭口不言,只是继续肃穆的看底下的厮杀。那样子分明也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刘恩苦笑了一声,又低声禀告:“贵妃娘娘她们心头担心,如今事情有了眉目,是不是叫人去禀告一声?”
朱礼略一沉吟,便是颔首准了:“你亲自去。”
刘恩便是只得亲自跑一趟。
刘恩过去的时候,杨云溪等一行人也是刚从熙和那出来。他请了安,便是立刻觉得似乎气氛有些不对?
不过眼下也不可能多问,所以刘恩只将事情说了:“叛党已是抓住,娘娘不必忧心。”
“抓住了?”杨云溪有些诧异,自然也是高兴:“那便是再好不过的。”
曾太妃也是笑了笑。唯独昭平公主面上神色却是有些复杂。不过也不太明显,很快便是掩饰住了。
关于叛乱之事,宫中其他地方倒是丝毫不知情。众人不知曾面临如何险境,更不知又是如何化解。
月上东山之时,这一场战争却是已经结束。
陈归尘一身银甲,手持龙枪一骑领先,犹如斩铁削泥一般的冲入叛军之中,手起手落,便是鲜血飞溅。他却是面容冷峻,只是不住收割叛军性命。至于别的,却是一概不在意。
那样的姿态,像是地狱修罗踏入人间,又像是降临世间的战神,勇往直前,一无所当。
而陈归尘出现后,朱礼便是命人擂鼓齐声大喊:“尔等弃子,还不投降!”连喊数十声之后,那些叛军的气势到底是弱了下去。
而这头,陈归尘的到来,朱礼的坐镇,却是无一不是让人士气高涨!
章节目录 973。第973章 血月
士气高涨之下,自然是势如破竹一般。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扔了手中武器高喊投降,只是有了第一人之后,后头的人便是络绎不绝了起来。
待到战事结束,却也是一地的腥红。就是空气里也似乎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雾,连天上的月也是染得微微泛红。
不少人闻着那股浓烈的血腥气,几乎是胃里翻腾。朱礼叫了陈归尘上前来。
陈归尘面上也多少有些疲色,不过银甲龙枪,站在那儿依旧是不损半点颜色。
朱礼笑着将手里的帕子递过去:“脸上溅了血,你仔细擦一擦。”
陈归尘长期在军中,自然也是不在意这个的,不过既是朱礼的好意,却还是接了过来,而后一笑:“今日一战之后,京中隐患可解。皇上便是终可安心。”
“是啊。”朱礼笑了一笑:“之前虽然幽禁安王,可是到底不知他手里还有多少依仗,如今这一次,倒是彻底的解除了隐患,也终于可以安心了。”
说着伸手拍了一拍陈归尘,欣慰一笑:“昔日皇祖父替我选伴当时,我挑了你,却是我这一生明智之举。”
陈归尘朗声一笑:“皇上这话却是夸得末将着实是不好意思起来。有道是慧眼识明珠,伯乐相宝马,倒是末将该多谢皇上才是。”
朱礼登时也笑出来:“你倒是忽然伶牙俐齿起来。可见你那妻子对你影响不小。”
提起柳萋,陈归尘虽是未再多说什么,不过却是笑容怎么都是停不下来。眼中亦是有了想念之色。
朱礼看得分明,越发笑得厉害:“罢了,我也不多留你,你这两日将京城的事儿安顿交代之后,便是快快赶回去陪你妻子罢。听贵妃说,你却是要当爹了?这是好事儿。将来若是合适,说不得咱们还可做儿女亲家。”
饶是陈归尘再怎么和朱礼没太多的君臣束缚,此时听见这话,却也是到底没回一句好,斟酌了一下反而是委婉的回了:“将来之事,现在焉知?孩子们的事儿,他们自然有自己的主意。倒是只怕咱们好心成了怨偶。”
朱礼笑看陈归尘,忍不住打趣:“这还没当上爹呢,就开始护孩子了。罢了罢了,我也不敢再多说,不然你恼了我,撂挑子不肯戍边了,我倒是损失大了。”
陈归尘被打趣得脸都是有些薄红了起来,最终只得连连讨饶。又说起了朱启的事儿,这才算是将话题彻底的岔开了。
“安王殿下倒是真的好算计。险些便是让他跑了。”说起朱启,陈归尘完全就是一副憎恶的样子,也丝毫不曾掩饰自己的心思:“不过好在咱们这头的人细心。”
若是朱启跑了,少不得便是放虎归山林,纵然一时之间朱启闹不出什么花样来,可是日后却也必然是个祸患。
“他什么时候送进宫来?”朱礼未曾多说,只这般的问了一句。
“最多半个时辰。”陈归尘自然明白朱礼是有许多话要问朱启,不过那是朱礼的家事儿,他却是不欲搀和,于是只出声道:“微臣还要处置那些叛军,不知是否能先行告退?”
朱礼允了。目送陈归尘下了城楼之后,他便是也收回了目光,而后让刘恩扶着他下了城楼——说实话,在这里坐镇这么久,他却也是没好受到哪里去。此时人也疲惫。不过……
想到朱启,朱礼的背脊便是又挺直了三分。
杨云溪看到了朱启的时候,便是微微的皱了眉,随即瞪了刘恩一眼:“夜里露气重。你怎的也不给皇上拿个披风?”
刘恩倒是还真没想起这一茬来。此时被杨云溪这么一责备,他也是忙认错:“却是我忘记了,娘娘只管责罚。”
杨云溪自然也不会真责罚刘恩,便是只道:“下次却是要记着。今日事多,想来你也不是故意忘记的,便是算了。”
朱礼也不顾其他人也都在,只是伸手握住了杨云溪的手,而后笑道:“你瞧瞧你,鸡毛蒜皮一点小事儿,倒是比谁都上心。”
朱礼这话分明就是打趣,除了打趣之外……却是满意和得意了。
昭平公主就算心中再多的思绪,此时听着这话,却也是不由得笑出声来,而后白了朱启一眼,又故意打趣杨云溪:“哎哟,我以后可是不敢再来了。听听这语气,打量谁不知你是心里得意你有这么一个贴心的人呢?你得意也就罢了,何苦戳我心窝子?欺负我孤家寡人不成?”
杨云溪羞得满脸通红,而朱礼则是不在意,反而笑道:“阿姐若是不想孤家寡人也是成的。世上那么多好男儿,任你挑选。”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
昭平公主登时变了脸色。
杨云溪也是看了一眼朱礼,倒是有些诧异他怎么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提这些。就算是有那样的心思,也不好这样大张旗鼓的说出来不是?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当口……
昭平公主看那脸色是有些微恼,杨云溪怕二人起了不痛快,便是故意插话道:“好好的说这些,眼下还是先想想安王的事儿才是。对了,安王可捉住了?”
这么一来,倒是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朱礼笑了笑:“自然是抓住了。若是没抓住,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杨云溪松了一口气,却是又看了昭平公主一眼,果不然见昭平公主神色有些复杂。当下她心头叹了一口气,试探着便问了一句:“要不阿姐回避一二?”
昭平公主明白杨云溪也是为了她好,不过她自己却是不愿意,所以当下便是摇摇头,而后又叹道:“我听听也好。”
朱礼也就是歇了一口气,喝了一盏热汤的功夫,朱启便是被人带到了。
听见外头人禀告说是安王带到的时候,众人都是手上动作一顿。接着便是听见朱礼平静的声声音:“带进来罢。”
朱礼说这话的时候,却也是不由自主一般挺直了背脊,神色也是冷凝了三分,看着威严又……冷漠。
朱启的形容有些狼狈。带进来的时候,杨云溪一时之间倒是还没认出来朱启。
章节目录 974。第974章 鸠占鹊巢
朱启实在是太过狼狈,所以杨云溪一时之间倒是还没立刻认出来。
待到来人伸手将朱启披散的头发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