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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映涵并未急着当天找姚平昕,隔日众嫔妃请安后,她才将姚平昕留下。
「奇怪我为何留妳下来?」
姚平昕点头,虽然已解开唐映涵谋害她孩儿的误会,但裂痕既已造成,再无法一如从前,二人已许久未曾私下单独对谈。
「有件事想问问妳的看法。」
唐映涵等宫人都退下才开口,屋里只余她二人,毓瑾与君初雪在外头一边守门一边闲聊。
「对于立太子,妳有什么想法?」
姚平昕明显惊讶的表情逗笑了唐映涵,这段日子她一直尽力从生活中找欢乐,姚平昕这神情着实令她感到有趣。
「这等大事,娘娘怎会询问妾身?」
这不该是由皇上和皇后决定的吗,再不然也应该是询问太上皇、皇太后,或是朝臣的意见,怎么会问她这个妃子?
☆、立太子(2)
「这里就妳我二人,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
连宫人都不在近侧,有什么话也不会轻易被往外传,两人坐得也近,外头即便想听也听不见她们说话的内容。
「后宫不得干政,立太子乃国家大事,还请娘娘与皇上商议。」
姚平昕实是不明白唐映涵怎会突然询问她关于立太子的事。
「都说了这里没别人,不过是私下里闲聊,妳直说便是。」
唐映涵瞪她一眼,竟然连后宫不得干政这句话都说出口。
「娘娘。」
姚平昕不觉尾音微扬,仿若从前与唐映涵撒娇时。
「有望被立于太子的皇子,两个与妳有关,如此妳还不说出妳的想法吗?」
唐映涵索性将话说白,只差没直说她想立谁了。
「娘娘,妾身早先便说过只愿等瑞瑞长大随他一同到封地,即便有了璇儿,妾身从未有过二心。」
姚平昕正色回道,唐映涵叹气。
「我也知道妳曾说过那样的话,可如今情况不同。」
只要有嫡子在,慕容念瑞怎么也不会被立为太子,如今国朝已无嫡子,姚平昕的想法也该有所改变。
「妾身愚钝,请娘娘明示。」
「瑞瑞是长子,璇儿是妳所出。」
姚平昕更惊讶。
「娘娘的意思是要立瑞瑞或璇儿?」
唐映涵点头。
「不还有三皇子吗?」
姚平昕实在是不想让慕容念瑞和慕容璇被困在这皇宫一生。
「虽然这些年来,妳我不如从前亲近,但妳总无害我的心。」
和姚平昕说话,唐映涵从不拐弯抹角,听了这话,姚平昕只能沉默不语,唐映涵此言她不好答话,只要开口便是要葬送孩子的一辈子。
「再者,若不是由他二人为储,璇儿大婚后他们也该去封地,妳真忍心丢下皇上孤单一人?」
「娘娘怎么说这样的话,后宫嫔妃无数,且还有娘娘在,皇上怎会是一人孤单在此。」
「妳这是和我揣着明白当胡涂了。」
姚平昕在慕容睿心中的份量岂是后宫其他嫔妃能比的,唐映涵话都说到这份上,姚平昕也只好坦然以对。
「娘娘,您在这宫里快活吗?」
唐映涵未料姚平昕会突然问她这样一个问题,微微愣了下,姚平昕也不是真要唐映涵的答案,自顾自地往下说。
「妾身在这宫里有您照抚,有皇上垂怜,日子比起其他人来可说是欢喜,但妾身自小生长在市井之中,那样的日子才是真快活,至少不须日日担忧被谁谋害,欢喜便是真欢喜,气恼也是真气恼,更不必句句斟酌就怕一个不小心被捉了错处。」
姚平昕看着唐映涵,认真道。
「您说妾身自私也好、任性也罢,妾身真不愿让瑞瑞或璇儿永远待在这抬头只见四方天的宫里。」
唐映涵真忍不住叹气了,她没想到姚平昕竟是这样的心思。
夜里将与姚平昕的对话和慕容睿一说,慕容睿也无可奈何。
「罢了,那便立珲儿吧。」
无论是慕容念瑞或慕容璇,慕容睿都不忍姚平昕为其担忧受怕。
「至于是不是会母凭子贵,这事我自会处理,妳别担心。」
唐映涵点头,慕容睿既已说了他会处理,她便信他,除去那几年与姚平昕或子嗣相关的事,他们之间的信任已渐渐回到从前。
「怎么了,我不记得我不准妳说话。」
见唐映涵一脸有话想说却开不了口,慕容睿忍不住取笑。
「妾身还不是想着平昕说的话,您还笑我。」
唐映涵嗔道。
「璇儿这一两年总要大婚,届时他与瑞瑞就要去封地,难不成真让平昕跟着去?」
闻言,慕容睿顿时沉默。
「让她去吧,妳我已是不得抽身,又何苦将她也困在这里。」
姚平昕的心思,慕容睿明白,若是可以他也想离开这皇宫,一如太上皇所为。
「更何况,我有妳,足矣。」
无预警听见这话,唐映涵瞬间羞红脸,偎近慕容睿怀里,试图藏起自己,唐映涵这等害羞模样取悦了慕容睿,立时冲淡因姚平昕而起的惆怅。
若要免去唐映涵的担忧,慕容睿大可去母留子,这在历史上并不少见,但阮元璇自入宫后向来低调行事,只求过好自己的日子,在这宫里平平安安活下去,为了未必成真的担忧就要阮元璇的命,慕容睿自认并未如此冷血。
「妾身为您抚一曲可好?」
见慕容睿自进屋后便脸色沉重,阮元璇转身欲让人取琴,慕容睿却拦住她。
「朕有件烦心事。」
「妾身能否替您分忧?」
阮元璇明白慕容睿既主动提及有烦心事,必是她能解决的事,他与她并非他与唐映涵或姚平昕那样知心之人。
「修儿亡故,太子之位不可空悬太久。」
阮元璇未急着附和或搭话,而是静静等慕容睿将话说完,对她这份沉稳,慕容睿暗暗点头。
「妳认为朕该立哪位皇子?」
「皇上,古训有云嫔妃不得干政,您问这话妾身不能答也不该答。」
「无妨,不过就妳我二人私下说说话。」
阮元璇摇头。
「立珲儿可好?」
阮元璇仍是一派淡然,并未暗自窃喜。
「此乃国之大事,您认为立谁为太子最适合便立谁。」
「妳不怕如果日后其他皇子登基会对妳或珲儿不利?」
阮元璇轻笑。
「您在与妾身说笑呢,妾身从前不怕日后为何要怕,更何况妾身看得出来大皇子和二皇子二人的品性都是极好的,皇后娘娘与云妃娘娘也不是那等容不下妾身的人。」
阮元璇竟未将慕容真列入考虑。
「那若是真儿呢?」
阮元璇摇头。
「妾身虽不明白内情,却也看得出徐氏的死有蹊跷。」
阮元璇毫不避讳慕容睿审视的眼神,她若真装作不知,慕容睿才会更防备她,若她是那等蠢笨之人也无法在这宫里独善其身活这么久。
「朕欲立珲儿。」
阮元璇这才显出吃惊的模样,她原以为依照慕容睿对姚平昕的宠爱,慕容修故去,这太子之位不是落在慕容念瑞头上便是慕容璇身上。
「后宫里若有两名皇太后难免会意见相左。」
慕容睿继续说,只见阮元璇白了脸却强自镇定。
「妾身明白了,还请皇上日后善待珲儿。」
阮元璇起身退后几步,欲行大礼给慕容睿磕头,慕容睿却未让她跪下而是亲自将她扶起,此举令阮元璇不解。
「妳诞育皇嗣有功,自入宫以来又未曾犯下过错,难道在妳眼里朕就是那等冷血无情之人吗?」
慕容睿有丝愠怒,阮元璇轻轻摇头。
「妾身不是那意思,只是为防母妃干政,从前史书上不也有此等先例?」
若欲立其子,必先杀其母。
「若真如此,妳何其无辜。」
慕容睿轻斥。
「妳可愿带发修行?」
虽未落发,但也非凡俗之人,如此便可避开出现两宫皇太后的情形。
阮元璇毫不犹豫的点头,慕容睿立慕容珲心意已决,若非如此他绝不会透露予她,能保住性命已是她的福气,不过是带发修行她有何不可。
「珲儿今年已十三,立为太子后,便该为他册立太子妃,最迟两年后大婚,届时道观也该修好了。」
「任凭皇上安排。」
至少还能让她以母妃的身分看着慕容珲大婚,她没什么好不满的。
☆、尾声
虽说慕容睿正当壮年,慕容修故去的这小半年里却有许多不安份的心思纷纷显露,慕容睿原欲多观看一些时日,趁机看看大臣们的禀性,但国之储君一日不立就一日不安宁,为避免日后惹出后患,慕容睿终是决定尽早立太子,并令礼部挑选最近的吉日。
除却知情的慕容睿、唐映涵、姚平昕与阮元璇四人,无人不对慕容睿的旨意感到讶异,就连太上皇、皇太后、逸亲王夫妇与夏芷燕夫妇等人,原也认为慕容睿会立姚平昕所出的慕容璇或是最长的慕容念瑞为太子,孰料竟是慕容珲。
就连安国公府也从没想到自己的外孙会被立为太子,听完来人说完慕容睿旨意内容,安国公脸色沉重担心起宫里的女儿,命似是不保了。
原先有几个心思活泛的大臣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且立嫡立长,既然无嫡子,想必慕容睿会立身为长子的慕容念瑞,因此早暗地里运作,只不过因慕容念瑞心思不在此,尚未成功与慕容念瑞搭上线,如今太子却不是他,几名大臣赶紧收了暗地里的动作。
大典过后,慕容珲便是实打实的太子,东宫也已重新收拾过,让慕容珲不因此处曾为慕容修的住所而感到不自在。
慕容珲虽未及束发之年,却也非黄口小儿,虽对搬出永福宫不舍,却也为了维护唐映涵脸面,未过份眷恋母妃阮元璇,慕容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自对慕容珲多了几分赞赏。
众人的目光都在慕容珲身上,慕容真被交给谢冰莹教养一事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谢冰莹没料到自己竟能有孩子傍身,开心的领旨谢恩,慕容真归处就这么被轻轻揭过。
转眼,慕容珲住进东宫也半年多,这半年里他丝毫没闲着的一刻,日日有先生来教授为君之道,从前慕容修是自小学起,如今慕容珲只得加倍用功。
见慕容珲已渐渐适应太子身份,慕容睿与唐映涵商议后,便定下宋侍郎家的嫡次女,家世上虽不如唐家,宋家家中小辈却是教养不差,唐映涵与阮元璇也见过宋明雪,更问过夏芷燕关于宋明雪的事情,毕竟夏芷燕在宫外,对宋家的事情多少也曾耳闻。
唐映涵思及从前的小女儿心态,便勧着慕容睿先别封侧妃,横竖慕容珲目前年纪也小,不如让他与宋明雪多培养几年感情,若是后院人多了难免会影响到小夫妻,慕容睿想想便应下。
慕容珲婚期定在明年九月,距今尚有一年多的时间,无论是礼部筹备大婚事宜,或是宋家准备嫁妆,从时间上来看都是绰绰有余的。
唯一觉得慕容珲婚期太快的唯有慕容璇,所谓长幼有序岂有慕容璇尚未成亲,弟弟先成婚的道理,是以慕容睿不再由着慕容璇的性子,要求他在三个月内提出人选,不然就由他自行挑人,为此慕容璇近日总苦着张脸,让慕容念瑞看了好笑不已。
「不过是要你成亲,瞧你这样子好似是要上断头台似的。」
慕容念瑞不苟同的说。
「大哥现在说得倒轻巧,还没娶大嫂前你不也躲着成亲这事。」
慕容璇不服气的咕哝,慕容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