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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那净缘女尼突然在数丈之外现身,她远远见到无名氏那副样子,顿时骇得花容失色,不知不觉停住脚步。
葛老人蓦地沉声一喝,手掌微微一推,无名氏连哼也不哼,仰着翻滚开六七尺远,就此僵卧不动。
这个矮胖老头站起身,掸一掸身上尘土,皱起霜白的眉毛,向无名氏望了一眼,遗憾地摇摇头,便向墓门那边走去。
净缘女尼忽然觉得心中毫无挂碍,面上一片神光莹莹,法相美丽庄严。
她徐徐退到墓门前两丈左右,站定脚步。
葛老人走到跟前时,见她仍然不闪不避,拦阻住大路,当下沉声道:“小师父可是有意阻挡老夫?”
净缘女尼合十道:“不敢,不敢,贫尼只想劝老施主高抬贵手,放松一步……”
葛老人道:“老夫只要瞧一瞧凌姑娘的全貌,顿脚就走,少师父以为如何?”
净缘女尼道:“凌姑娘本人既然不愿,老施主何必强人所难?现说她丈夫无名氏已被老施主所杀,老施主还能再对一个无拳无勇的未亡人加以凌迫?”
葛老人道:“老夫平生做事,向不中途罢手,少师父虽是老夫所崇敬之人的门下,但如果执意阻止老夫行事,莫怪老夫无礼!”
净缘女尼道:“贫尼乃是出家之人,此身毫无挂累,纵然死在老施主手中,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葛老人白眉一耸道:“这样说来,你是一定不肯让开的了?”
净缘女尼诵声佛号,凝仁不动。
葛老人颔首道:“好,好,老夫只好出手前闯啦!少师父小心了……”他虽是一定要冲过去,但仍然对这位枷因大师的门下先行如招呼一声。
只见他双袖迅快连拂,数股潜力接着向净缘女尼撞去。
净缘女尼不敢强接正面锋头,侧闪两步,遥遥举手一指点去。
她这一指仅仅发出丝缕微风,可是葛老人却如临大敌,飘身闪开,洪声道:“少师父已得神尼真传,看来老夫要过此关,还得费点手脚……”
净缘女尼玉指连续遥遥点去,口中应道:“老施主好说了,贫尼不自量力,要请老施主破得贫尼师门的罗汉十八指,才可过去……”
她的指力起先只是如丝如缕,但发出数指之后,风声渐渐尖锐劲厉,刺耳惊心。
葛老人迅快发掌劈击,他的掌势挟起阵阵震耳的啸风之声,四周数丈以内,草木僵伏,声威之强,武林罕睹。
但他却不敢大意,每一掌都严密封闭住净缘女尼的指力,变化精微奥妙,果然不愧是帝疆四绝之一。
双方就这样相隔六七尺远发招攻拆,不知不觉已激斗了十六八招,净缘女尼面色渐渐变得凝重紧张。
看看又攻拆了七八招,净缘女尼的罗汉十八指所有精奥变化都已施展,仍然无功。此刻必须重头施展,因此她面色更为凝重紧张。
只见她的指法越来越慢,几乎是每隔一阵,才点出一指,葛老人却不乘机迫攻,好像对她这一路指法神功万分忌惮似的。
净缘女尼把那一路指法从头施展,点出六七指之后,自觉内力消耗极多,头额之上,微微沁出汗珠。
葛老人掌力越打越强,此时除了封闭她的指力之外,余势未衰,往往袭到她身上,迫得她脚下要后退一步,消卸对方奇强的内力余劲。
这样她再攻出数招之后,身形已退了五六步。
净缘女尼暗暗忖道:“如果这样打法,我功力不继,终必被他击开冲过,那时凌玉姬因被我点住|穴道,无法行动,势必让他达到目的!唉,我不如趁目下尚堪一战之际,提聚起全身功力,仗着师门秘传降魔心法,与他决一死战……”
此念一决,顿时清啸一声,蓦地连发数指,迫得对方向横侧闪开。她接着冲了上去,掌拍指拂,施展出神尼伽因大师亲传武功招数,迅快抢攻。
葛老人面上微微冷笑,一面封拆劈击,一面道:“老夫想不到数十年来碰不到一个武林后起异才,今日却一连遇上两个之多,少师父能够与老夫接战这一阵工夫,已经是一大异数,目下可要当心了……”
他突然发招反击,数掌之后,蓦然一招“手挥琵琶”,掌力出处,“哆”的一声,把净缘女尼震开四五尺远。
净缘女尼吸一口真气,才退又进,迅快如电,再度发招疾攻。
葛老人面上神情微微一凛,道:“强将手下真无弱兵,但老夫在五招之内,便要冲过去了……”
净缘女尼其实已被对方绝世功力,震得热血沸腾,真气浮动,这刻那能开口答话。
只见那矮矮胖胖的葛老人突然一吸气,身量顿时高了寸尺之多,一手拨开她的招数,接着迎面连拍两掌。
这两掌力重如山,发出的声响宛如狂涛潮奔腾澎湃,声威之强难以比拟,迫得净缘女尼急忙横跃开去。
葛老人手臂一伸,反掌一拨,掌上发出一股极是强劲的潜力.托住中缘女尼的身形,使她顺着势子又飞开数尺。
净缘女尼急急一沉真气,打个千斤坠,双脚一沾地面,立时定住不动。但这时她已横着闲开了丈许,门户大开,难以阻挡对方奔过去…
她凝聚全身功力,遥遥一指点去,葛老人脚步一窒,不能立时奔过。
净缘女尼到此时,已经是智穷力尽,再也发个出第二指阻挡于他
她急得长叹一审,道:“贫尼不该点住凌姑娘身上|穴道,以致被老施主得手,不然的话,她早就奔人墓内……”
葛老人举目向墓门望去,突然一声,凝身不动。
净缘女尼禁不住也转头望去,只见凌玉姬泪光莹莹,正队墓内在出来。
她大大一怔,道:“咦,她竞懂得自行解|穴之法……”
话声中只见凌玉姬撩起白罗裙,急急向崖侧奔去,连望也不望这边、眼,但她面上的悲哀欲绝的神情,却教人十分感动,难以忘怀。
净缘女尼心中突然一阵悸动,早先那种解脱的平静已经消失,无穷的悲伤哀痛涌上心头,凄然道:“她……她竟是急着去看丈夫的尸体……”
葛老人紧闭住嘴唇,双目之中奇光泛射,也不知他究竟是何等心情
他举步向凌玉姬追去,转眼之间,已追到她身后,只须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她。
这时凌玉姬已看得见僵卧地上的无名氏,她深深遥瞥一眼,蓦地停往脚步,回转头来,目光射到葛老人的面上。
她的眉宇问笼罩着千古沉哀,美眸中流露出永恒的绝望,组成了一种奇异的绝世美。
葛老人猛然一怔神,那只刚要伸出去的手无端端收回来。
一道人影飒然掠过他们,飘落在无名氏身衅,却是那位年轻貌美的净缘女尼。
她静静地仁立在无名氏左肩侧边,俯首望着他,面上一片深沉的悲哀。仿佛她正眼看着大地沉沦,宇宙毁灭似的,而她站得那么寂静,生似已经在那儿站了许多年。
葛老人转眼望见这景象,心头一震,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们都如此悲哀?竞是我平生第一遭眼见的无言的悲哀!”
凌玉姬举步奔去,她停在无名氏右侧,和那净缘女尼对面而立,也是低人凝望着地上僵卧之人
这一刹那间,她已感到所有的眼泪全部流十.再也挤不出一滴,同时这颗心已经变成冷却千万年的死灰一般。
她的脑中以及身体之中,完全充满悲哀,她虽然发觉对面的美貌女尼L仙她一样裴哀绝望,可是她却没有感到奇怪,似这世的一切众生即使都来陪她悲哀的话,亦是顺理成章之事。
葛老人缓缓走到大名氏的脚跟处,光是奇怪地察看这两个女性的裴哀表情,这位话了将近一百岁的老人,心中已经明白这两个女性都是同样地深切爱无名氏,至于净缘女尼虽是出家之人,但沸门的衣服及一切记号自然不能阻止她真心爱一个人。
他弯低身子,伸手去摸模大名氏的足踝。
凌玉姬突然尖声叫道:“你不要动他,我不准你碰到他的身体……”她凄声大笑起来。
葛老人没有计较凌上姬这种夫常的举动,凝眸寻思了一下,严肃地道:“无名氏或者死不了,或者已经返魂乏术,那就要看他的造化……”
那两个女子听了都停止了悲威,呆呆望首葛老人。
葛老人又接着道:“老夫目下没有丝毫把握,我向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
凌玉姬叹膝跪倒在尘埃,哀声道:“老人家你行行好,救他一命吧!”
葛老人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凝目忖想,似是还有什么困难未能解决。
凌玉姬急得眼泪又淌下来,道:“老人家请不要怪责我们早先的尤礼,玉姬这就解下面纱,让你老人家瞧着……”
她举手要解下面纱,葛老人沉声道:“且慢,假如结局无名氏救不活的话,你岂不是太吃亏厂?”
凌五姬怔住,净缘女尼道:“只不知老前辈是否出手一试?唉,如果老施主救得活无名施主,当真是功德无量!他实在是人世间遭遇最悲惨之人……”
葛老人哦一声,道:“以老夫看来,他凡活的机会各占一半,老大平生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听以不想出手,倒不关他身世如何……”
凌玉姬仍然跪在地卜.苦苦哀求,真是什么好活都说尽、
净缘女尼道:“老施主绝艺盖世,玄机深奥准肌本来队表面上看,无名氏早已气绝毙命多时.老施主却说他还有斗救活的机会.如果说话之人,不是老施主的话,实在教人难以相信……”
这位美貌机智的女尼已看出这个前辈异人性格奇特,纵是千万人跪在他跟前哀求,但他不肯出手救人的话,也没有用处。
因此她试着改用别的方法,此刻正是施行激将之法。自然她不敢过露痕迹,以免被他窥破,或者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葛老人道:“少师父虽是神尼伽因大师门下传人,但到底为年岁所限,见识不广。这无名氏外表上虽是冰冷僵硬,但因是真气滞塞百脉,呼吸不通,所以呈现这种僵死之象,其实他目下心脏仍然极轻微地跳动,双足足踝上的邱墟|穴上仍有一丝暖气,此|穴属足少阳胆经,有此现象,足以证明他尚有一线生机……”
净缘女尼面上微露怀疑之色,道:“老施主的话想必不假,倘使一如老施主的话,只不知应该怎样下手施救?”
葛老人道:“老夫说过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因此目下虽然心中很怜悯你们,但我要出手救他,决不可能……”
凌玉姬听出他口气万分坚决,宛如她父亲口气一样,说过之后,永无更改。因此心中涌起一阵绝望的悲哀,登时倒在无名氏身上,哀声痛哭起来。
葛老人望住净缘女尼,微微叹息一声,道:“你们嗔怪老夫心冷肠硬也无不可,老实告诉你,若是要救活此子,非马上找到一个擅长针炙之术之人,用金针连续刺遍他全身一百零八|穴,动手时不能中断。在刺|穴之前,先得让此子含着与老夫琼字丹有同等神效的绝世灵药。以后就看他的造化了……”
净缘女尼心中恍然,敢情这位名扬字内人异人不懂针炙之术,但他又不愿自认不懂,所以坚决不肯出手救人。
当下道:“老施主所谓造化两字,不知作何解释?”
葛老人道:“哪就是指他平日的修为底子而言,功力造诣太深之人,此刻真气瓮塞百脉,纵有针炙神术及绝世灵丹,但因真气凝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