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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点点头,道:“姑娘说得对,所以在下才会跟你商量……”
他突然缓缓伸手,伸到凌玉姬面上,似是要揭开她的面纱。
凌玉姬没有做声,口中含着毒针,光等面纱揭开的一刹那。
那人没有立即去揭她的面纱,五指也未曾碰到那条轻纱,停在她下巴前一尺左右,沉声道:“你只要点头,在下看过芳容之后,立刻就把姑娘救下,保证绝对不会侵犯姑娘。”
凌玉姬仍然默不做声,那人等了一阵,忽然缩回手去。
她只好讶异地望着此人,只见那人转身出房,在外面不晓得干什么,没有一点声息。
凌玉姬等了好一会儿工夫,本以为那人已经弃她而去,心中紧张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惆然。
她忽然在想到父亲严命自己不得被别人看见全貌之举,好像有点不合情理。这世上之人绝大多数都是十分好奇,越是遮掩起来,人家就越是想看一看。
忽然间人影一闪,那人再度进来,这时他没有点着火折,所以屋中甚是黑暗,那人一直奔到凌玉姬面前,来势汹汹。
凌玉姬心中大震,一时却拿不定主意是否暗下毒手把这人杀死。
那人低声道:“凌姑娘不要害怕,我刚才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但目下形势紧迫,我已见到人山大洪和刁童井奇好像向这边搜到!”
凌玉姬惊道:“你是谁?”
那人道:“我就是蒙你救出鬼域的碧萧红罗柳燕娘。”
凌玉姬一颗心放下来,顿时感到全身乏力。
柳燕娘伸手在太师椅上急急摸索,最后在椅背后摸到枢纽,用力一按,滴答数响,钢箍都缩回椅内,不露一点痕迹。
凌玉姬手脚发软,站不起身,柳燕娘却不管她,返身奔了出去,很快又转回来,手中抱住一床棉被,罩住曹廷尸身上。
她的手脚好快,一下就把曹廷紧紧包起,抗起来又奔了出去。
转眼便回转来,用一柄短短的刀子在墙角的地上乱剁乱撬。
凌玉姬把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她是在于什么。
片刻之后,柳燕娘插好刀子,走过来低低道:“那刁童井奇和人山稽大洪马上到,我们现下决走不远,不如在隔壁藏起来……”
凌玉姬听说要藏在隔壁,一方面害怕,一方面迷惑,但仍然站不起身。
柳燕娘伸手的把她抱起,匆匆走到隔壁一间狭小黑暗的房间内。
她把凌玉姬放下,从怀中取出一块干硬的烧饼递给她,轻轻道:“你大概是饿坏了,先吃上一点,好恢复气力,我们躲在此处,可以听到后窗透过来的声音。”
凌玉姬哪里吃得下,便没有要,颤声道:“他们为何会搜到此处,假如他们先撞人这个房间中,时怎生是好?”
柳燕娘道:“如果他们搜到此处,我只好跟他们拼命!”
她接着低叹一声,道:“如果我不是伤病未痊,还可与他们一拼,现在哪能拼得过这两个魔星?”
凌玉姬心中更加害怕,沉默了一阵,道:“假如他们进来,你不要动,等我冲出去,他们一定想不到房中还有别人,而且他们抓到我回去交差,已经十分高兴,多半不会再搜查屋子。”
碧萧红罗柳燕娘摇摇头,道:“那不行,他们除非先杀死我,否则休想把你擒口去……”
她停歇一下,又道:“我刚才就是因为发觉这两个魔星在我居处附近转来转去,所以赶紧溜走。经过此屋时;发觉好像没有人居住,所以打算躲在此宅之中。但走到窗下,忽然闻到一阵异香……”
凌玉姬接口道:“不错,这阵香味就是曹廷身上发出的。”
碧萧红罗柳燕娘道:“我可认出这是人山大洪的一宗绝艺,原来他天生嗅觉极为灵敏,比最好的猎狗还要高明,当年有位异人见他具有这种天赋,就特制一种异香,只要袁在一个人的身上,好几月都不会减褪。而且只要逃得不远,移大洪凭着那个鼻子,终必可以找到。”
凌玉姬这时才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肯放走曹廷和我……”
她简扼地把经过说了,柳燕娘冷笑道:“那刁童井奇竟想借曹廷之力把我擒回去,哼,哼,等我伤病养好后,我一定设法教这一千助纣为虐之人吃点苦头。”
她又把话题转回去,道:“我闻到那阵香味,便晓得此屋之内,有人正被穗大洪他们搜捕,所以从窗中望人房内,见到地上的曹廷和太师椅上的你。”
凌玉姬正要问她后来的种种做法是什么意思,忽然觉察到极为低微的异响,便闭口不语。
两人静静侧耳聆听着,不一会儿,果然听到隔壁房中有了响动。
凌玉姬不禁紧紧拉住柳燕娘的手,身子微微发抖。
柳燕娘也紧张地侧耳倾听,不久,隔壁传来稽大洪响亮的声音,道:“那小子在这房中呆了许久……”
刁童井奇忽然道:“等一等,这是什么?你看见墙边的地上没有?”
大洪道:“地面好像撬挖过,怎么啦?”
刁童井奇道:“现下已不怕那厮飞得上天,但这地面痕迹却十分可疑,咱们先不忙搜查全宅,且看看地下埋着些什么?”
人山嵇洪道:“管他呢,就算是埋有大批银子,我也不希罕!”
刁童井奇道:“你最好少出点主意,快点动手挖掘,我非瞧瞧下面是什么东西不可……”
大洪用响亮的声音道:“我们在这儿挖掘的话,那厮跑得更远啦!”
刁童井奇道:“叫你少出主意你偏不听,试想如果他把凌玉姬杀死了,埋在地下,我们穷追一气,有何用处?”
人山大山怒哼一声,道:“那个王八蛋若敢伤了凌姑娘一根毛发,我抓住这王八蛋之后,非拿刀了一下一下剁他不可!”
他的声音中流露出的怒气,使得凌玉姬自家也十分惊讶。
刁童井奇道:“你最好少说话,快点动手,凌玉姬跟你没有一点干系,就算被那厮害死,你何必这么难过,哎,你慢一点,不要把底下的东西弄坏……”
人山大洪是拼命地用短刀撬挖,听了这话,动作立刻放慢,好像真怕把泥土下面的东西撬坏。
却听刁童井奇的声音又道:“你真笨,下面不一定会有东西,这也许是曹廷那厮缓兵之计……”
人山大洪雄壮响亮的声音升起来,他道:“到底下面有没有东西?我可糊涂啦……”
刁童井奇道:“你不要多问,动手就是……”但他接着又说下去,似是忍不住不说。
他道:“这泥土下面有没有东西我目下哪敢确定,如果藏有物件,必是凌姑娘的尸体,如果空无一物,那就是曹廷故布的疑阵,目的在阻缓我们追上他的速度。哼,可惜他还不晓得自己这一辈子别想逃得出我们的追踪,否则早就乖乖不动,静候发落了……”
凌玉姬听到这里,不禁对那碧萧红罗柳燕娘的智谋大表佩服。不过她此时还不明白的就是为何不趁这刻速速逃走?莫非外面尚有别人?抑是另有妙计?
那刁童井奇的声音又传人耳际,道:“以我所知,缠夹先生曹廷心眼虽是不少,但他似乎还未到如此故布疑阵的高明程度,此所以我明知可能耽误时间,也要看个清楚方肯干休。”
稽大洪没有回答,想是他一来根本就大感糊涂,二来专心撬挖,所以不做一声。
只一眨眼工夫,忽听刁童井奇怒哼一声,道:“好小子,这太师椅上居然暗藏机关……”
人山大洪大声道:“不要紧,待我把这椅子劈碎,你别挣动。”
刁童井奇道:“胡说,你先在这椅子上前前后后摸索一下,只要找到枢纽便行啦……”
凌玉姬想起自己被那张太师椅所困时的情景,不由得抿嘴一笑,暗忖那人山槛大洪岂可与柳燕娘相比,定然要找上老半天,这可有得刁童井奇好受的了。
方想之际,碧萧红罗柳燕娘已拉她轻轻走房外,接着抱住她的纤腰,纵出外面街上。
她们在黑夜中奔出好几条街,方始停步。
柳燕娘道:“姑娘打算到何处去?”
凌玉姬道:“现在我也不晓得,我只要查问出无名氏的下落,就去找他。”
碧萧红罗柳燕娘忖想了一阵,道:“我自从蒙姑娘打救,一直埋头养伤练功,天幸姑娘的医术及灵药十分神效,短短十余日便已痊愈了八九成,要不然今晚恐怕还没有气力报答姑娘大恩……”
她停了一下,接着道:“这些日子来我没有与外界接触,所以不晓得无名氏的消息,现在形势紧迫,我只好拼着败露踪迹之险,去向人打听一下。”
凌玉姬忙道:“前几日颜峰离开时,曾经告诉过我,说是无名氏和一些人到华山去揭那千古之谜,他本人也是赶到华山去……”
碧萧红罗柳燕娘眉头一皱,道:“如果颜峰也在那儿,只怕你未见到无名氏,就先被他截住,他手下训练有十八虎将,个个身手高强,精明剽悍。以颜峰的为人,、谅必沿途布置人手,以便有所作为时,随时可召集出动。”
凌玉姬不由得愁泛眉稍,叹一口气,道:“这样说来,我自然难以平安到达华山了!”
碧萧红罗柳燕娘道:“那也不一定,我仍然可以替你想个办法……唉,可怜我多年来苦心秘密训练出来的双鬓四哑都不在此地,如果这六人在此,那就不愁送你不到华山了。”
凌玉姬被她引起好奇之心,道:“双壹四哑是怎样的人?”
柳燕娘道:“说起来话长,那双鬓是两个长相丑陋惊人的女子,她们乃是亲姊妹,十余岁时因孤苦元依,到处流浪,有一日偷了人家的猪,烧烤果腹,被人家找到,集众围捕。先是十多个壮汉去抓她们,竟被她们冲出重围,甚至还伤了好几人,后来人越聚越多,持刀抡棍的终于把她们抓住,这些村人气愤之下,把她们毒打了一顿,便要活埋。恰好被我碰上,才用各种手段把她们救出众人之手,她们没姓没名,一个叫大丑,一个叫二丑,样子虽是难看,可是天生异禀,任何武功,不论是内外软硬的上乘功夫,都一学就会,一练便精。不瞒你说,我以前颇为滥交,武林中高手与我有过露水之缘的人甚多,这些高手们总要留下一两宗绝艺在两餐身上,所以说起来她们的武功比我只强不弱,另外四哑则是四个相貌丑陋的大汉,他们原是各地死牢中待决的囚犯,舌头均被割去,故此变成哑巴。我一共找到这么四个天资禀赋奇高的人,便设计把他们救出生天,授以武功。”
凌玉姬道:“那些人既是死囚,你用什么法子把他们救了出来?”
柳燕娘笑一笑,道:“我用的是瞒天过海之计,目下不宜多说,不过你这一间我却有了主意……”
她拉住凌玉姬,把她带到一条僻静的胡同内,接着抱起她跳人一座园内,低声道:“这儿是一座尼庵的后园,你且躲在树影之内,我去去马上就回来。你是个姑娘身份,即使被人发觉,也不大要紧,随便撤个谎就是了。”
凌玉姬惊慌地道:“柳姊姊你得快回来,以前我碰过这种情形,自个儿等了一阵就出岔子。”
柳燕娘微笑道:“好妹妹你放心等候,我去办一点事就赶回来。”
凌玉姬只好蹲在黑暗的树影中,心中惴惴地等候。
过了许久,一条人影落在树影前面,她抬眼望去,却是个短衫裤,戴着帽子,手中持着皮鞭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