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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玉姬默默沉思了一刻,抬头道:“如果我改变主意,要设法出去,你会不会笑我?”
无名氏微笑道:“女性们的性情就像天气一般善于变幻,我决不会笑你。但问题在于我们如何出得此室?”
凌玉姬道:“我既敢触动机关,自然有出去的把握。”
无名氏大为惊讶,凝目望住她,道:“你真有这种本事?我就恭聆出困的妙策!”
凌玉姬举起左手,把衣袖抖落时,露出嫩藕般的手臂,小臂上嵌住一柄短剑。
她道:“你忘了这柄火舌剑么?此剑锋利益世,请问石室门虽厚,岂能当得这柄宝剑剜划?”
无名氏色然而喜,朗笑一声,道:“哎,我竟把此剑忘了。真是迟钝愚笨不过……”
他伸手搂住她的香肩,位她直向室门奔去,以免她转头看到墙角那具骷髅。
这柄才五寸短的火舌剑早先已呈显过威力,割开石块如同以快刀划过豆腐。因此那雨道内虽被厚厚的石板隔断,但有此剑在手,形势立时改观。
他们奔人黑暗的雨道中,那柄火舌剑闪耀出一道红光,宛如熊熊烈火中腾升起来的火舌一般。
他们奔出两丈左右,便被一块厚厚的石板隔断去路,无名氏道:“财神钱干当年建造这座墓宅;不知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你先用手摸摸看,这块石板四周上下,竟没有一丝空隙,纵然能化为虫蛾也钻不出去!”
凌玉姬一笑道:“可是这块石板却拦不住我们,谁教他自己留下这种神物利器?”
她亲自举起短剑,向石板上刺去,剑刃没人石中达三寸之深,竟不费一点气力。她接着向横划去,大约划了尺半长,然后又向下切。
转眼之间,她已划了一个正方形,每边都是尺半长。不过由于板石厚度不止三寸,所以虽是有了那么四道裂缝,石板依然纹纹不动。
无名氏道:“你得刻深一点,如果这块石板不止五寸长,那时剑刃无法刺透,只好先切出一道凹槽,如若剑刃仍不够长,这道凹槽就得加深。”
凌玉姬道:“我晓得啦!”剑锋再行挥动,横划直切,不久就弄出一道二寸余深的凹槽,她接着从凹槽最深之处,运剑直刻,“哆”地微响”剑刃已深深刻人石板之内。
此时忽然听到一阵“嘶嘶”之声,生似是用水泼在火堆上发出的声音。
凌玉姬顿时感到短剑十分沉重,无法移动,正在惊异之时,耳中已听到无名氏喝声“不好了”,手腕一震,五指已离开了剑柄,却是被无名氏一掌拍开的。
无名氏接着迅如闪电般五指箕张,攫在剑柄,运力一拔,总算把短剑拔了出来。
他摇摇头,道:“我的大,财神钱干真是一代奇人,他这柄无坚弗摧的宝剑毫无忌惮地放在此地,敢情早有安排……”
凌玉姬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无名氏道:“你看这剑上的红光已黑了一截,那是因为剑尖刺人石板内的夹层,那夹层中灌满清水。这火舌剑因物性相克,虽是元坚不摧,却最怕水。若是丢在水中,顿时变成一块黑色顽铁。”
凌玉姬心中大感焦急,道:“这样说来,此剑已经有一截没用啦!”
无名氏道:“这也不然,过一些时候,它便会恢复原有的锋利,目下剑尖已如凡铁,不能使用了。”
凌玉姬如释重负地透口大气,说:“只要此剑不会损毁,我就放心了。”
无名氏道:“但我们出不去,这剑虽然恢复锋利,有何用处?”
凌玉姬呆了一阵,低低道:“我们总有法子出去呵,莫不成真的葬身此……”
无名氏觉得出困之事全元希望,可是他却不忍说出来,当下道:“你别发急,让我好好想一想,事情尚未到绝望的地步。”
他也知道这种安慰之词,不须多久就失去效力,当下迅速忖道:“和玉姬一同埋骨此地,本来也没有遗憾,反正人生百岁,终于难免一死,我并不争这迟早一点点时光。不过……若果我们坐以待毙的话,其势必须回到石室之内,那时节,石室角落骷髅非把玉姬骇死不可。”
正在忖思之际,蓦地听到了一阵淙淙水声,一时也不知是从何方传来?
他顿时恍然大悟,道:“玉姬,我想通了,此墓的秘密想通了……”
凌玉姬大喜道:“快点告诉我!”
无名氏道:“我一直都测不透这座巨大的墓府用什么动力,控制全墓的机关。现在才晓得敢情是用水力发动。山上泉水有的是,无怪百年后的今日,此墓所有机关毫无失效现象。”
凌玉姬道:“你真是聪明不过,我一辈子也弄不懂这些。现在你快点打开通路行少行?”
无名氏怔一下,呐呐道:“这个……这个……恐怕不容易办到”
凌玉姬心中的热望和惊喜顿时消失,但她却不敢露出失望的声色,淡淡道:“我也明白不容易出得去。”
两人沉默了片刻,她忍不住怨艾自己起来,道:“唉,我真不该故意触动机关,以致你空自学了一身惊世绝俗的武功,却难酬壮志。”
无名氏连忙安慰她,同时随口撤个谎道:“你真的不用愁急,我得冷静地计算一下这座石室的大小和所处位置,找出一处空隙,然后等火舌剑恢复灵效,才从那处攻出此地!”
他默察凌玉姬相信了他这番话,灵机一动,接着道:“我打算这就返人石室之内,仔细量度一下,为了集中全副精神起见,你最好留在此处。”
凌玉姬幽幽道:“你去吧,真对不起你……
无名氏吻了她一下,迅即奔人石室之内。首先打量那屋角的骷髅,发觉体积太大,室中无处可以收藏起来。因此便想到另一个法子,那就是施展掌力把骷髅击碎,然后包起来收好。
此法本来可行,但他却久久屹立不动。
他独自沉思许久,忽然纵到屋角那具骷髅之前,只见墙上血迹斑斑,甚是可怖,他怜悯地叹口气,暗想这人临死之时,心中的绝望和恐惧必无法形容,一个人得到这等可怕的结局,诚然万分不幸。
他伸出手去,却不是向骷髅拍击而是张开五指,抓扣住缩人石室墙内那具石橱的边缘,扣紧之后,运起全身真力,往外缓缓拉动。
这具古橱本身自然极为沉重,缩人石墙之内,又不晓得有没有机关锁住。加以突出橱外的部份只有少许边缘,使人有力难施,因此,无名氏也不过是姑妄一试之意。
谁知真力一发,那具石橱意然随手而出,轻如元物,底下微微发出“隆隆”声响,一听而知石橱之下装有轮子。
无名氏心中大喜,忖道:“这具石橱封闭起来之后,我就可以和玉姬安心地死在此地了。”
念头闪过,整具石橱也拉了出来,把早先的空隙全部封住,回复最初人室时的状况。
他透了口大气,忽见橱内最上面的一隔有块两尺见方,薄才一寸的石板垂下来,两头都有细链系住,恰好是吊在他眼前。
这块石板不问而知乃是因石橱移动,所以才突然垂下,出现在他眼前,石板上刻着好些字迹,因此无名氏不禁讶异地细细阅看。
那此字迹完全是清秀端丽的隶书,笔力卓绝高妙,写着的是:阁下不忍摧毁尸骸,一念之仁,当获善报。再者佳人心慈,壮士情深,宜结良缘,其偕白首。”无名氏一时莫测高深,不觉呆了,再看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阅后请将此石推上原处,钱干谨启,某年某月某日。
后面这句话明白不过,无名氏不忙多想,伸手托住那块石板,向上面推去。石橱上面有一道缝隙,恰好是那方石板一般长短厚薄,嵌入之后,毫无痕迹。
他生怕凌玉姬在黑暗中等久了心中会怕,便转身奔出去找她。凌玉姬听到他的声音,立即问道:“你可是测度出可以攻破的空隙?”
无名氏柔声道:“还没有,但我怕你害怕,所以出来陪你……”凌玉姬轻轻叹一声,正要开口。
无名氏忽然大声道:“不要做声,你听听那是什么声音?”
她侧耳听了一会儿,道:“啊,进流水之声。”
无名氏道:“这声音就在我们头顶之上,你听出来没有?”
凌玉姬不知不觉感染到他的兴奋,精神一振,道:“不错,正是在我们头顶。”
无名氏道:“我们马上就可以脱身出困啦,这阵水声一停,也就是说压力已经转移,这道石门以自动升起了。”
凌玉姬讶道:“你怎么晓得,已经找到开启通道的枢纽了么?”
无名氏悄然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他随即把早先见到那具骷髅以及后来一切经过都说出来,最后道:“现在我才懂得了,假使我击碎那具骷髅,便又触动机关,这间石室恐怕永远都不开启。正是由于我觉得那人死得可怜,不忍伤毁他的遗体,才会想到试一试拉动那具石橱,此所以财神钱干说我一念之仁,必获善报……”
他停了一下,接着道:“这位老前辈洞悉世间人心变化,剖芒析微,算定除非是一男一女同困室内,由于女的心地慈软,不敢见到骷髅。而男的因对女的有情,才会想到设法移开或遮蔽这等可怖的景象。”
凌玉姬也明白了,接口道:“所以他才写下佳人心慈,壮士情深,宜结良缘,其偕白首之句!”
无名氏方自点头,只听一阵“隆隆”这声传人耳中,转眼一看,那块严密封住去路的石板已经不见踪迹。
两人都甚是欢喜,并肩走出去,不久,已出了墓门,只见满山夕阳,风景佳绝。
凌玉姬深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总算脱困出险,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无名氏道:“我也有此感觉,眼下我得着手研究把其余之人救出来之法。”
他神色一沉,严肃地接道:“假如再延误一两日的话,纵然把墓中所有石室都打开,可是那些人多半都活不成啦!”
凌玉姬讶道:“我不懂你的话。”
无名氏道:“这道理很简单,试想被困之人,无一不是武功高强,心高性做之辈,被困之初,他们为了同舟共济,必定会合力图谋脱身之计,一两日后,都绝了希望,那时自然性情暴躁,心绪恶劣,一点点小事就可以引起火拼。以这此人的身手功力,多半会拼个两败俱伤,或者是同归于尽!”
凌玉姬慌道:“那便如何是好?听起来已够受的了,假如眼见的话,我非骇死不可……”
无名氏见她满面俱是十分关心焦急的神情,脑海中陡然掠过蓝岳的影子。
但他立刻抑制自己不去多想,淡淡道:“你且走开一旁,待我细细寻……”
凌玉姬乖乖退开,可是却觉得他的态度有点奇怪,因为他竟没有安慰自己一句。
无名氏不久就陷在深思冥索之中,只见他一面都是苦恼焦躁之容,可知他因想不出破法,甚是痛苦。
一旁的凌玉姬看了,心中泛满了怜惜之情,几度樱唇微启,却又怕打断了他的思路,故此都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一盏热茶时光,无名氏走来走去,不时右手捏拳,击在左手掌心之中,烦恼焦躁之状,流露无遗。
凌玉姬轻叹一声,低低道:“你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无名氏怒声道:“你不要讲话!”凌玉姬不敢做声,垂下眼帘,但仍然流露出关切担心的神情。
一会儿工夫之后,只听无名氏歉声道:“对不起,我刚才口不择言……”凌玉姬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