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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边的屋子内,那黑眉墨手沈扬双目吐出火焰,遥望着那座孤伶伶的石屋,他口中已数到四十六。再数三下,那座石屋就将被千斤火药炸成灰烬。这种手法在他还是首次使用,因此,心情异常紧张。不独是眼中吐火,甚至连声音也嘶哑颤抖。
他已见到师妹殷三姑在门口向这边望了一下,好像见到墙上的洞口后便回转去。他本来认定乃是范丹泄露机密,所以殷三姑出来瞧看。但当他再数了几下,已经到了四十六时,还不见有人逃出来,心情更加紧张,生怕在这最后的一刹那间,石屋中的人都奔逃出来。另一方面,他见到殷三姑之后,突然勾起他多年隐藏在心底的爱情,这股爱焰自从殷三姑私奔离开之后,就被妒恨压抑在心底。然而,不管他此刻是否改变心意,却无法改变已经决定了的情势。
这黑眉墨手沈扬唱出四十八,接着数到第四十九,因这最后的一刹那间,倏见一道人影宛如奔雷闪电般从石屋中飞射出来。
这道人影落地现身,正是那运通镖局姓卫的帐房,在他胁下还挟着殷三姑。
此人身法之迅快,看得黑眉墨手沈扬大大一愣,接着石屋内先是纵出一道人影,也是迅如飘风,眨眼间己纵离石屋四五丈之远。
这条人影却是那个青衣女子,她武功之强,沈扬已曾亲眼所睹。
那青衣女子纵出石屋之后,紧接着又是两道人影。这两人身法远比不上先前的两人,沈扬目光一瞥,便自瞧出乃是孙骏和于超二人。
这未后的两人刚刚纵离石屋两丈左右,便传来崩天坍地般一声巨响,那座石屋顿时崩散倒坍,沙尘蔽天,一时看不清楚那几个逃出石屋之人是否尚遭波及?
只有一点沈扬可以断定的,就是与他搭档多年的销愁妃子范丹已经葬身在石屋之内。
他浓眉一皱,匆匆转身出屋,很快就奔到一座院落内。一名壮汉按刀在院门,沈扬沉声道:“即速传令所有的人设法撤走,潜赴洛阳城内秘巢集合……”
那名大汉恭应一声,急急奔出院外。
上房帘响一声,小翠,小玉两人相继出来。小玉见到沈扬一面忿怒凶狠之色,不由得脚下一停,道:“大阁主,事情怎样啦?”
黑眉墨手沈扬冷哼一声,道:“你们过来,我有话说……”
小玉和小翠虽是感到有点不妥,可是哪敢违拗他的命令,一齐纵落台阶。
黑眉墨手沈扬冷冷道:“我命你们点燃炸药之事,没有旁人晓得,目下此举业已失败,白白牺牲了你们二阁主一命……”
小玉面上变色,呐呐道:“婢子等绝对严守秘密,就算有人用刀架在颈上,也不说出来……”
黑眉墨手沈扬目射寒光,冷冷道:“我看你们还是到地下追随二阁主为是!”
小翠和小玉骇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沈扬铁掌一落,劈在小翠胸口之上,顿时把她震开寻丈,尸身掼落地上。
小玉震惊之下,突然倒纵出去,可是沈扬手法迅疾已极,就在她倒纵而起之际,铁掌业已击到,小玉惨声哎地一叫,倒飞丈许,然后跌坠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黑眉墨手沈扬眼睛一转,记起运通镖局那一干人,立时纵身跃出院落。
且说在旷场上的几个人吃那一下崩天坍地般的巨响震得耳鼓雷鸣,同时强风旋卷起漫天尘沙,迷茫中许多沙石如激矢射到,无名氏挟住殷三姑离那石屋最远,这时放步疾奔,一下子就纵到对面的屋字之内。
玻姑仗着上乘武功,在那遮天蔽日的尘沙中纵跃闪避,并且发掌劈击。身上只中了有限几颗石头,虽是疼痛,却元妨碍。
不一会儿尘沙消降,她放眼一瞥,只见那于超孙骏二人都躺在地上,生似已被炸死。
她赶过去一看,发现两人俱有呼吸,尚未死去,但头破血流,浑身都是伤痕。
她设法弄醒他们,然后伸手扶着他们向东南方走去,不一会儿就隐役不见。
无名氏和殷三姑纵人屋内之后,殷三姑叹息一声,道:“承蒙你救我一命,我真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无名氏道:“这事算不了什么!我想黑眉墨手沈扬一定感到十分失望!”
殷三姑道:“哼,这个人太以狠毒无情,真比豺狼还要凶残。如果他不是太过心黑,竟不管范丹也在屋内就施毒手,只怕我们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粉身碎骨的劫难……”
无名氏沉思地道:“原来一个人若是心黑手辣,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一样……”
殷三姑诧道:“你说什么?”
无名氏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啊,我得去瞧瞧运通镖局那些人……”
殷三姑作个手势,道:“你自己去吧,以我猜想,黑眉墨手沈扬若不是去加害你那些朋友,一定已经逃离此地,我在此毫无危险!如果他的手下想暗算我,那就算他倒霉!”
无名氏道:“你当真这样想么?”
殷三姑点头道:“你去吧,别因我绊手绊脚,反而碍事。”
无名氏说声“好”,纵身出屋,一忽儿就奔到那座大跨院之内。
那座跨院本来守卫严密,每处通路都有武装大汉把守,但此刻却一路都不见到有人迹。
无名氏纵落在跨院之内,四下甚是静寂,使他甚感诧异,暗忖莫非运通镖局数十人已经被移囚别处?正在寻思之际,突然听到一阵阵呼吸之声。
他冲人房间一看,只见这间上房乃是与隔壁上房打通,因此甚是宽敞。此刻房中地上坐着黑压压一推人,少说也有六七十人。
无名氏脚步一停,怔怔地瞥视这一大堆坐在地上的人,只见他们人人姿势都差不多,大都是双膝竖起,双手揽住膝头,头面搁在膝盖之上。
这种姿势最是舒适省力,可是无名氏却想不透他们为何都用这种姿势,同时他们都睁开眼睛,显然并未失去知觉。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更没有一个稍稍移动一下。
无名氏大声道:“喂,诸位何以坐着不动?”
那数十人其中也有些面部仰高,所以无名氏瞧得见他们的眼光都望着自己。
另外有些面部下俯或偏左偏右的人,却仅仅转动眼睛,身体姿势纹凤不动。
无名氏点头道:“哦,我明白了。你们都被敌人点住|穴道,是以无法动弹……”
他大踏步走到一个人的身边,低头细察,却查不出此人乃是哪一处|穴道受制。
他接着查看了四个人,都是这样。不由得大感迷惑,皱起双眉,不知如何是好。
那数十人没有一个死去,是千真万确之事,只不知他们乃是中了什么点|穴手法,以致变成这等模样?他想来想去,知道以自己的经验阅历,委实无法解决。心念一转,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旷场上的瑛姑正好弄醒那孙骏。于超二人,忽见无名氏飞奔而至,顿时深深戒惕,转身向着他。
无名氏尴尬地笑一下,道:“目下那黑眉墨手沈扬已经跑掉啦!”
瑛姑道:“你专诚出来将此事告诉我听么?”
无名氏道:“不,有一件事得请教你!”
瑛姑冷咽道:“你那么大的能为,还要请教别人么?别拿我开心好不好?”
无名氏吃她顶撞回来,做声不得,只好讪讪退开。
他走了七八步远,瑛姑在背后高声道:“你急什么?到底有什么事呀?”
无名氏停步道:“那边出了一点事,我也弄不明白,才来请教你……”
瑛姑嘲声道:“敢情你自觉江湖阅历太差,所以虚心下问是不是?”
无名氏怔了一怔,心中宛如打翻了五味架,酸甜苦辣各种味道都齐全。
不一会儿工夫,他们已奔人跨院之内,走到房间内。瑛姑转眼一瞥,道:“叱,这么多的人?好像是被点住|穴道呢……”
无名氏道:“初时我也这么想……”说时,已经迅快地查看了几个人,道:“不对,他们身上|穴道毫受制之象……”
她随手拉起一个汉子,道:“待我仔细点查看!”一言甫毕,那个汉于倏然惨叫一声,双目一翻,便自气绝毙命。
无名氏不由得为之一怔,同时发觉房中之人个个面上都流露出恐怕惊慌之容,可见得他们人人都知觉未失,尚有惊喜之情。
瑛姑道:“这事太邪门啦……”说时,顺手又拉起一名汉子。
那个大汉面上露出万分恐怖之容,接着面容骤变,似是突然痛苦难当,惨叫一声,便又气绝毙命!
霪姑大大一愣,不服气地伸手又向另一个汉子抓去,无名氏飘然过来,猛可推开她的手,道:“不能再动,已经死了两人啦!”
瑛姑怒道:“我不看清楚的话,如何查得出来?”
无名氏皱眉道:“若然依你这样查看,这儿所有的人非死不可!”
瑛姑怒道:“我不管啦!”
无名氏听了这话,心中道:“我正在后悔找你管呢,你不管最好!”但他天性不是尖刻之人,故此只是默然不语,并不置答。
瑛姑一晃身,便出了房外,转瞬间走得无影无踪。
无名氏找了一阵,方始发现那运通镖局局主胡冠章在角落里,当下走过去,蹲低身子道:“对不起,我找瑛姑来查看你们的情形,谁知反而害了两个人的性命!”
胡冠章面部微俯,瞪大双眼,却不说话。
无名氏又道:“你既不能说话,又不能活动,可景是心中却十分明白,如果有法子得知你们心中的话,那就好!”
房中虽是有数十人之多,可是除了他的声音之外,别元音响。
无名氏沉吟一会儿,道:“胡局主,你的眼珠尚能转动,如果能够听清楚我的说话,请转一下!”
胡冠章的眼珠在眶中滴溜溜转一圈。无名氏叹口气,道:“总算得到一点点回答,现在请听着,你们落得这般模样,是不是沈扬所为?”
胡冠章眼珠转一下,无名氏道:“这就奇了,他为何不杀死你们?却用这种奇怪手段?”胡冠章眼珠运转,无名氏猜他是表示他也不明白之意,当下又道:“那沈扬不是用点|穴手法的了?”胡冠章转一下眼珠,表示他说得对。无名氏沉吟道:“既然不是用点|穴手法,还有什么方法可以使你们不能说话,不能动弹?除非是用邪法,他不是用邪法吧?”胡冠章眼珠一转,表示他又说得对。
无名氏满面皆是迷惑之色,沉吟道:“既非秘传点|穴手法,又不是邪术,那么还有什么奇怪手法呢?”
突然间无名氏泛起喜容,道:“唉,我真是愚不可及,放着一个大行家在此,却不向之请教……胡局主,你们且耐心等一等,我马上就回来……”
他起身迅速地冲出去,一忽儿就找到殷三姑歇息的地方。
只见殷三姑端坐在飞张高背椅上,身躯靠着椅子,眼睛睁得大大,见到他进来时,不但没有起身,连话也不说。
无名氏纵到她面前,道:“殷三姑,运通镖局的那一批人,全部都不言不动……”
他突然咽住下面的话,目瞪口呆地瞧着殷三姑。
过了一阵,无名氏懊丧地叹口气,道:“看你这种情形,无疑是当我走开之际,遭那沈扬暗算了!这可惨啦,我怕一辈也弄不明白他用的什么手段……”
殷三姑想是怕他不知底蕴,出手拉扯她,所以面上透出十分紧张的神色,此刻顿时松弛不少。
无名氏心念一转,轻轻道“我试试着能不能追上沈扬,除此之外,恐怕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