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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痛苦淹没了他,却听到修心道人低声道:“无名施主你还是快走吧!”
无名氏郁郁不语,转身便走。但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回头道:“我可不是被你劝走的……”
他接着便举步奔出去,修心道人大大怔住,如坠五里雾中,一点也摸不着头脑。
无名氏纵出这座院落,忽见前面神堂中灯烛辉煌的人影闪动。
他只望了一眼,就腾身纵上左边的墙头,神堂中一条人影闪出来,沉声道:“尊驾既敢夜闯本观,何故匆匆就走?”
无名氏在墙头忖思一下,但觉心中一片落寞,连话也不想说。当然他没有半点害怕,只是不想再理凌玉姬的闲事。
他正要纵出去,却听那人又道:“本观老观主已在神堂中恭候大驾,阁下可敢在灯烛之下露面?”
无名氏淡淡道:“我本想走开,但你们如果一定要我留下,那也可以……”
说时,已纵下墙头,大踏步向神堂走去。
那个说话之人,乃是个佩剑道士,面尖颧突,双睛流转不定,一望而知不是善与之辈。
无名氏也没有理他,径自踏人神堂之内,目光一转,只见神堂中灯烛辉煌,却没有人影。无名氏心中不悦,随手向那道士抓去,一下就拿住对方手腕脉门。
那道士并非没有挣扎,只是对方手法神奇迅快,闪之不开,顿时面色大变。
无名氏心中虽是不悦,但却没有流露在面上,使人感到莫测高深,因而多加几分敬畏。
那道士呐呐道:“老……观主……就在那边墙根……”
无名氏转眼瞧去,只见在那墙根处果然有个青衣道士盘膝坐在地上。由于他刚才只注意神堂中两边的椅子,所以不曾发觉在墙根竟然有人。
他淡淡一晒,五指轻轻一甩,那个道士站不住脚,连退数步,一交跌翻在地上。
无名氏举步走过去,但见那青衣道士面壁而坐,动也不动。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在这神堂中。
无名氏走了七八步,见那青衣道士仍然不言不动,于是停住脚步。
神堂中一片寂静,早先被无名氏摔跌地上的道士已经爬起身,悄悄溜出外面。
大约过了半盏热茶不久,那青衣道士似是因听不到对方的声息,反而感到迷惑不解,大袖倏然无风自动,袖影中光芒一闪,随即隐没。
无名氏明明见到他袖影中有面小镜子一闪即逝,情知对方乃是藉镜子反映窥测自己的动静,却仍不做声,既不上前,也不走开。
寂静中又过了大半盏茶时分,那青衣道士身躯微微一动,镜子光芒再度一闪而没。
无名氏因凌玉姬将武功传授修心道人之事而感到灰心,所以已经回复了他那种冷淡漠然的态度。此刻他根本不把这个青衣道士诡异的行为放在心上,自个儿却耽溺在冥思之中。是以如果对方全无动静的话,他也可以在原地上站上一夜。
那青衣道士突然开口道:“施主高姓大名?”他的声音冷酷低沉异常。
无名氏漠然道:“随你的便,你爱把我当做什么人都可以……”
那青衣道士身躯微微一震,道:“这样说来,施主就是无名氏了?”
无名氏道:“无名氏就无名氏吧,你是否已把凌玉姬害死?”
青衣道士身前又闪动着镜子的光芒,似是暗中细细打量这个名闻天下的高手。
他一而打量,一面道:“假如凌姑娘已经香消玉殒,你怎么办?”
无名氏道:“把她的尸体交还给我……”他声音之中,毫无一点感情,因此谁也无法从他话声中猜出他的心意。
青衣道士道:“贫道想不到能够这样和平地结束这宗事……”
他停顿一下,见无名氏仍然没有反应,当下又道:“把她的尸体交给你并无不可,但如果她的亲人来到,教我怎生交代?”
无名氏冷冷道:“我就是她唯一亲人!她是我的妻子……”
那青衣道士突然发出泉鸣似的刺耳笑声,这一阵笑声可没有半点伪装,一听而知这声音乃是听到可笑之事,真心真意地大笑起来。
无名氏剑眉轻轻一耸,旋即平复如常。
青衣道士笑了一阵,道:“你可想知道贫道为何发笑之故?”
无名氏淡淡道:“无所谓……”
青衣道士道:“凌姑娘她分明还是处子之身,贫道亲自验过,绝元讹错,试问她怎会有丈夫?”
无名氏第一次面色变动,虎目中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他举步向那青衣道士走去,一面调气运功,聚集真力。
眨眼间已走到五尺以内,那青衣道士迅快举手向墙上一拍,一面直径只有两寸的小圆镜登时嵌在墙上,问闪生光。
那青衣道士动作好快,双臂齐挥,只见两团青色袖影向身后的无名氏袭去。衣袖上内力奇重,不亚于用手掌发出的掌力。
无名氏掌扫脚端,封住对方两团袖影,接着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吐在道士头上。
他这一下自是大出对方意料之外,因此那青衣道士被吐个正着。
无名氏一肚子鄙视憎恨之念,所以啐他一口,聊以泄愤,仅是侮辱对方之意。但他一身气功何等高强,这一口唾沫力量不轻,就像一个小铁球般击在对方脑袋上。只震得那青衣道士头脑一错,几乎昏死过去。
无名氏感到对方衣袖力道倏弱,趁机变化掌势,使出修罗七诀中的“借势”大诀,掌心吐力一推。
只听“呼”的一声,对方特长的衣袖激射回去,击在墙上嵌着的小圆镜上,“啪”的一声,镜面完全粉碎,玻璃纷纷掉落。
那青衣道士只昏了一昏,立刻就恢复清醒,急急发招攻敌。他的招数诡奇之极,全是仗着双袖从双肩之上或双胁之下向后面拂击,竟不转过面来瞧着敌人。
这种打法虽然吃亏在不能纵跃闪避,可是一则坐在地上,可以让敌人攻袭的面积减少,二来招数诡异举世皆无,出手攻取部位,都是下盘极低之处,使敌人不易抵挡。因此如果那面镜子不破,抵消了不用眼睛的缺点,便反而占了不少便宜。
无名氏弯腰蹲腿,掌势忽扫忽拍,抵挡了四五招。忽然感到对方身上似乎发出一阵阵强劲绝伦的潜力,迫得自己不能移上前去。
此刻的无名氏业已身经百战,今非昔比,一看敌人功力绝世,不觉微凛,攻势略缓。
那青衣道士一面应敌,一面沉声道:“贫道以为无名施主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哪知嗅心仍盛,也不过是平常之人而已!”
无名氏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懒得作答。这时却发觉自己攻势稍缓,对方发出的迫人潜力也就减弱不少。
那青衣道士接着又道:“老实告诉无名施主,凌姑娘其实未死,不须为她担扰……”
无名氏记起对方所说“验出她犹是处子”之言,因而想到凌玉姬事后,居然仍然偷生苟活在人世之上,心中除了痛恨之外,又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憎厌。
这一刹那间,他已决定务必把这可恨可憎的青衣道士杀死,也不去见凌玉姬,径自扬长而去,并且永不再踏人江湖……
一动,掌上真力陡增,迅击抢攻。
那青衣道士双袖灵活无比,迭连向背后激射劲拍,招数诡奇无比。
不过无名氏却觉得对方双袖好破,只是他身上源源涌出的潜力却不易当。而且那阵阵潜力奇就奇在他越是急攻猛扑,就越是强劲沉重,迫得他无法移前半步,怎样也够不上部位击毙敌人。
转眼间已攻了二十余招之多,无名氏空自耗了不少真元,但对方仍然稳如渊岳,秋毫无损。
蓦然间听到外面“轰”的一响,无名氏想起神指丁岚的碧烟红雨炮,立时转身奔出神堂。
刚刚纵出门口,目光到处,只见黑漆的天空中,出现一蓬红色火雨,流转变幻,甚是好看。
门外四条人影迅速向他扑到,幻起一片刀光剑气,猛袭上身。
无名氏低哼一声,左手施展出达摩三图解中一招擒拿手法,右手使出十二散手中“千军辟易”的一个变式。
只见他左手伸处,不知怎地已抓住一个人的手腕,明晃晃的利刀反而向那人的同伴劈去。
那人的同伴惊叫一声,连忙放弃攻敌,挥剑封架,“骼”的一响,刀剑相交,发出一溜火星。无名氏此时向外一推,那人直撞人同伴怀中,都立脚不住,一齐滚跌地上。
无名氏手劲奇重,加上深厚内力,这一推看似平常,但那两人都被他震伤,一时爬不起来。
另外两人刀剑袭到之际,被无名氏一掌扫去,先后挨了一记掌力,砰砰膨膨地摔跌开去。
无名氏举手之间,就击倒四名敌人,心中陡然涌起一阵舒畅之感,长啸一声,直向那蓬红色光雨下面奔去。
这座道观占地颇大,加以那蓬光雨高上云霄,要断定在什么地方发射,却不容易。
无名氏只是向前奔去,越过三重院落,忽听到左侧传来一阵低低的冷笑之声。
无名氏迅即纵去,身形一掠,已落在左边的院落中,放目一瞥,只见前面一道长廊,廊上正有人在动手,其中之一据门奋守,另一个身躯瘦小,头上包着一条黑中的老妇人则要冲人房去。
这阵低沉森冷的笑声正是那老妇发出,只见她双手连续抓去,每一出手,都激起锐烈风声,可见得她功力之高,武林罕见。
那个据守住房门之人,正是早先与他动过手的修心道人,此刻已经头发散放,形势危殆,但幸而仗着十二散手的几下奇奥掌法,苦撑危局。
无名氏自然不会出手帮助修心道人,但双脚却不知不觉向那边走去,纵到廊上门边,静静看那老妇人如何夺门而入。
那个黑中包头的老妇人身手矫健,内力深厚,房门四周的墙壁已经被她的内家真力震得粉剥恶落,露出石头。
她似是想不到这个道人居然能连续抵挡她这么久,满面暴怒的神情,看也不看旁边的无名氏一眼。
修元道人心中虽想瞧瞧是谁来到,但生死悬于一发,形势过于危殆,实在无暇去看。再说他也晓得没有人会出手援救,所以全力对付面前强敌。
眨眼间那老妇人施展出强攻硬打的手法,左手照掌快攻,右手却运足内力,缓缓向对方面门抓去。
这种打法一望而知她存心一举毙敌,所以单用左手保护身上要|穴。右手则硬迫人敌人掌影之内,准备仗着精纯功力,强忍对方扣脉点抓之苦,一把抓死敌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无名氏忽然运聚真力,隔空一指向那老妇人身上点土
指风一发,老妇人登时发觉,迅快绝伦地抽回右手,封住他的指风。
修心道人急急施展凌玉姬所传的十二散手中的手法,一掌拍去,把老妇人迫退一步,登时又占回原位,拦在房门当中。
那老妇人冷笑一声,随手一掌向无名氏拍去,发出一股劈空掌力,呼啸震耳。
她只向无名氏攻了一掌,随即就回手向修心道人疾抓,凌厉异常。
无名氏举掌封架,“膨”地一响,震得身形微晃,不由得大大一凛,凝目猜测这个老妇人是谁。
正在转念之际,那边墙头上有人叫道:“那是恶石谷巫婆子,快截住她!”
声音人耳,竟是神指丁岚的口音,无名氏心中一动,但仍然没有出手。
接着房内传出一个娇软柔媚的声音道:“道长让开吧,她太厉害啦……”无名氏心头大震,虎目中突然射出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