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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小东西心里发堵,执着地追问。
〃没了,故事完了。〃牡丹笑了笑,〃有时我也会想,如果在他年轻的时候,我就是一只花妖,兴许,我会食掉他的魂儿。要是那样,我们永永远远也不会分开了。〃
老花妖徐徐起身,注视天穹。雨,已停了。云巢浮于万山之巅,离天犹近,新雨过后,星斗更加明亮,散发幽淡光芒。
牡丹穿过太极坪,飘然向前,小家伙老实地跟在后面。经过一间教室,进去一间广殿,殿中星光无穷,点点漂浮,两人好似不经意间闯入了茫茫太空。
〃这儿是魁星殿。〃牡丹轻声说,〃历年八非学宫的〃魁星奖〃得主,都会在殿中留下影像!〃
凝目望去,每一点星光,都是一尊小小的人像,光芒凝聚,栩栩如生,那些影像都很年轻,活似一群小小的精灵,冲着方非点头微笑。
猛可间,少年的心剧烈跳动,她看见了一尊人像,白衣清灵,缥缈若飞,处在众星之间,宛如一只雪白的飞燕。
牡丹见他出神,伸手拂过人像,人像下方,闪过两个小字。
〃燕眉!〃花妖沉吟说,〃我记得不错,这座大殿,她有三尊人像!〃说着转眼望去,忽见方非脸色苍白,〃小家伙,你怎么了?〃
〃她……〃方非咽了口唾沫,费力地说,〃她也是八非学宫的学生?〃
〃南溟燕眉,大名鼎鼎呢!〃牡丹露出一丝微笑,〃这个小姑娘,很是讨人喜欢!〃
〃她毕业了吗?〃方非的心快要冲出嗓子。
〃没有!〃牡丹摇头。
〃什么?〃方非失声大叫,〃她在哪儿?〃
牡丹瞧他一眼,奇怪他情绪激烈。〃她是四年生!〃花妖说,第四年是还愿年,就我所知,她还在还愿!〃
〃还愿年?还愿?〃方非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远就是许愿台了,到了那儿,你就会明白!〃
走出魁星殿,经过一条长廊,遥见一座高台。台如圆柱,盘绕着一条石龙,石龙半身没入地下,半身盘旋而上,龙头冲出台阶,冲天发出无声的长吟。
沿着龙身化作的阶梯,两人盘旋而上,好一阵才走到台顶。这儿已是八非学宫的顶端,迎面可见支离邪的天罗盘。夜色中,那圆盘熠熠发亮,上面的字迹一清二楚。
八非学宫就在下方,天湖水光星闪,好似一面小巧的镜子,山下的玉京犹如光灿的宝石;回头望去,连绵起伏的都是雪山,星光映雪,静谧幽蓝。
龙嘴里发出一声长吟,一道白光冲口而出。这一下突如其来,吓得方非身子一缩。那道光柱雪亮通明,一直没入天心深处,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变淡消失。
〃又有学生毕业了!〃牡丹笑着说。
〃毕业?〃方非十分好奇,〃这跟毕业有什么关系?〃
〃这条石龙叫作愿龙!学生在八非学宫修习三年,到了第四年,都要许一个心愿,用符笔写了,投入愿龙嘴里,哪天还了愿,才能从学宫毕业!〃
〃一直还不了愿呢?〃
〃那就永远毕不了业!〃牡丹微微苦笑,〃从古至今,这条愿龙,装了一肚皮的心愿,实现的也许还不到一半。天下事称心的少,不如意的多,哪有心愿都能得偿呢?〃
〃毕不了业,岂不糟糕?〃
〃要毕业吗?那也简单。这里只说许愿,可没说许什么愿。你只要许一个最容易达成的心愿,譬如说吃一样好东西,睡一顿好觉,只怕还没出八非学宫的大门,你就顺顺当当地毕了业。可是这样的心愿,又有什么味儿呢?说起来,毕不毕业,这儿的学生并不放在心上,他们在乎的只有一样东西!〃
〃什么?〃
〃荣誉!〃牡丹眺望星空,目光悠远,〃越难达成的心愿,越能获得荣誉,为了这样的心愿,许多人终其一生孜孜以求。幸运的总在少数,可就算失败了,敢于许下心愿的人,也会受到世人的尊重。〃
〃燕眉许了什么愿?〃这才是方非最想问的。
〃我不知道,学生许的愿,除了他们自己,就只有愿龙知道。这老石头的嘴巴很紧,宁可将心愿烂在肚子里!〃
方非望着石龙,那东西木木呆呆,全无生气,乍一看去,就是一堆无知的死物。
〃牡丹,这儿最难的心愿是什么?成为天道者吗?〃
〃那也是极难的了。最难的倒也说不上!〃牡丹沉思一下,〃打我来到这儿,见过两个心愿,差不多是最难的,不过也全都实现了!〃
〃什么心愿?〃
〃一是伏太因的降服六龙,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宏愿,实现以前,若说有人相信,那他一定疯了。伏太因只用了十年,就将其一一完成。从那以后,世间的群龙将他奉为'天龙'。〃
〃另一个是皇师利的白王无上,这一个比伏太因的还要难,必须超越所有的天道者,包括天龙伏太因。皇师利花了十五年才得偿所愿,这里面尽管有些运气,可他的心愿却是早已许下的。〃
〃你也见了心愿了结时的白光。可你更该瞧瞧,伏太因和皇师利毕业时的景象。愿龙吐出的还愿光,亮了三天三夜,天上雷鸣电闪,风雨大作,就连大地也为之震动。这才叫惊天动地的宏愿……道者能够成为震旦的主宰,正是因为他们敢于发下如此宏愿,并不惜一切地付诸实现。〃
牡丹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轻声说:〃只不过,这两个心愿还不算最难的。〃
〃还有更难的?〃方非吃了一惊。
牡丹抚过龙头,幽幽地说:〃这条愿龙的身子里,还藏了一个可怕的心愿。叫人庆幸的是,它还没有实现……〃花妖的声音缥缈不定,犹如一串呓语,漂浮在方非耳边。
两人默不作声,下了许愿台,方非忍不住问:〃牡丹,那个最难的心愿是谁的?〃
〃呵!〃花妖摇头一笑,〃我已经忘了!〃
方非心下生疑,伏太因和皇师利的愿望,牡丹清楚记得。这个心愿如果更难,老花妖没理由记不得许愿人的名字。也许她心里知道,只是不肯说出来。
他只顾着想着这件事,忘了《生存守则》的训诫,不知不觉越过了许愿台。
走了短短一程,前方响起一阵呻吟,阴沉、凄楚,还有一丝莫名的诡异。方非心摇神颤,不觉毛骨悚然。
牡丹应声止步,他也随之停下,又来一声呻吟,仿佛近在耳边……方非一抬头,猛然发现,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拱形的石门,就在门扇的后面。
〃小家伙!门里是学生的禁地,你就待在门外,不要到处乱走!〃牡丹轻轻一晃,穿过石门消失了。
方非又惊又怕,又觉百无聊赖,站了一会儿,也不见牡丹回来。石门耸立在前,月光照射下,石料粗糙沉暗,没有一丝闪光,这道门似有某种力量,吸走了所有的光亮,统统所在了里面。
〃学生的禁地?禁地里又有什么呢?〃方非注视石门,好奇心油然升起,不由伸出双手,轻轻推向石门。
啪嗒……双手刚刚碰到门扇,巨大的铁锁就打开了。
他没有用力,石门却呀呀地开了!
【天皓白】
方非心头一乱,不禁倒退了一步,一股刺骨寒风从洞里冲出,几乎将他的血液活活冻住。
少年站在门前,呆了一分钟,门里的寒风吹个不停,门缝深处,似有一点闪烁的幽光。惨白的月光从后照来,在他的身前拖出一道幽幽淡淡的影子,这道人影像是一条细长的绳索,扯着他的双腿,拖着他向门里走去。
好奇战胜了恐惧,方非走进了石门。
墙壁荧光淡淡,道路若有若无,呻吟声隐隐约约,止不住地逗人向前。荧光渐渐消失,黑暗重重压来,幽深尽头,寒风阵阵吹来,前方似有一跳向下的斜坡,曲曲折折,好似怎么也走不完。
走着走着,方非忽觉有异,回头一瞥,骇然发现,身后一团漆黑,似有许多岔路。不经意间,他已陷入了一个歧路重重的迷宫。
方非急了眼,想要呼救,可是呻吟如在耳边,这一嗓子叫出去,天知道又会惹来什么东西?他呆了一会儿,转过身子,慢慢向后摸去。
在黑暗里摸索了一阵,前面亮起了一点白光。他心头狂喜,想起了牡丹的护身光,不由加快了步子。那光越来越亮,突然间,方非眼前通明,他闯进了一个石室。室内四壁空空,只有一面巨大的圆镜,方非看见的光,正是镜面发出来的。
这是大还心镜!方非不见牡丹,十分丧气,他困在了这儿,如果不到天亮,根本没法出去。
宝镜光照一室,镜子里清清楚楚,照出了他的影子。方非知道,镜中的影子看似人影,实是魂魄。他挥了挥手,镜中人也跟着挥手;他笑一笑,镜中人也随之发笑;他吐出舌头,那人影还是照做。
一切再也平常不过。方非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无意中抬头一看,他的心子夺得一跳,几乎挣破了胸膛——
镜中人没有坐下,而是直挺挺站在那儿,两眼注视前方,一时古怪笑笑,一时又吐吐舌头,接下来伸手捂嘴,打了一个老大的哈欠。
方非望着镜像,油然生出恐惧。这时万籁俱寂,走在幽深迷宫,镜中的影子居然自行其是——要不是知道了宝镜的奥妙,他早就尖叫一声,拔腿就跑了。
沉默了一会儿,方非缓缓起身,镜中的魂魄,顿也收起嘴脸,恢复成时下的样子。如同一个顽皮的学生,老师转过身去,他就胡作非为,老师掉过头来,他又一本正经。方非又吃惊,又好笑,与那影子对视半响,不觉笑了起来。谁知他在这边笑着,那一边却满脸哭丧。方非一惊,不由收敛笑意,镜中人却又咧嘴直乐,笑个不停。
方非满心别扭,暗想简真说过“魂魄随身”,那么他只手倒立,这魂魄会不会也跟着照做?
这一下子突发奇想,方非俯下身子,双手撑地,想要倒立起来,可是手臂乏力,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摔了两下狠的。他揉着痛处,爬起身来,镜中人大扮鬼脸,舌头吐得老长,好似嘲笑他自不量力。少年心里有气,暗骂一声:“混账东西,把舌头收回去!”
念头一动,魂儿神色黯淡,慢吞吞缩回了舌头。方非只一愣,心生诧异,也不知这魂魄是当真听话,还是凑巧为之。
正在琢磨,魂魄龇牙咧嘴,又笑起来,方非一皱眉,心里又叫:“不许傻笑!”镜中人一呆,笑容僵在脸上。
方非的心子一阵狂跳,定了定神,又暗暗发令:“点头!”魂魄迟疑一下,略略点头。少年狂喜不禁,又叫:“摇头!”魂魄愁眉苦脸,波浪鼓似的摇起头来。
接下来,方非怎么想,镜中的魂魄就怎么做,如臂使指,应验不爽。少年见这情形,心里也觉糊涂,不知道真是魂儿听话,还是这面镜子的神通。
思来想去,忽地生出一个大胆念头,方非锐声下令:“只手倒立!”
镜中影子没动,方非集中精神,又喝一声:“只手倒立!”
应着念头,一股大力从下涌起。方非身不由己,呼地跳起老高,身子风车似的一转,右手五指叉开,夺地按在地上,一股极大震动从指尖传来,势如奔潮激荡,瞬间涌到了脚心。
这一下变故突兀,等到方非明白过来,已是掌心悬空、手臂绷直,就如简真一样,只凭五根指头,支起了整个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