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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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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映容,你的元气干枯了,人也活不了几天了!”狐青衣默默注视老人,“你斗了一世的气,到头来不过气死了自己;费了半辈子的劲,得到的只是一场死亡。呵,你放心,你死了,我会代你好好照看孙子!”

  “休想!你休想!”老婆子歇斯底里,疯了似的大吼大叫“我活着一天,你都休想!”

  “别忘了,他是我的学生,我是他的道师。除非他离开这儿,不过。。。”狐青衣嘴角含笑,眼睛享受两口古井,“林映容,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巴不得他有个好出身,有了八非学宫的招牌,就能振兴所谓的家业。呵,这孩子也真可怜,活了十五年,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吕品变了脸色:“狐道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狐青衣呲牙一笑,“你可见过你的爸妈?”?

  “我没妈!”吕品扬声说。

  “哦?”狐青衣看他一眼,“你总该有爹吧?”

  “他。。。飞车失事死了!”

  “飞车失事?”狐青衣半讥半笑,“那么的天狐遁甲又向谁学的?”

  “天狐遁甲?”吕品挠了挠头,“这个,我生来就会!”

  “生来就会?”狐青衣笑了笑,“你知道原因么?”

  “你知道?”吕品盯着狐青衣,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我知道。。。”

  “别说了!”林映容尖叫一声,两眼盯着狐王,目光里满是哀求,“青衣狐,我求你,别说了,别。。。”她两眼一翻,忽地瘫软下去。

  “奶奶!”吕品慌忙扶住老人,老婆子口吐白沫,身子不住抽搐。

  “她中风了。”狐青衣冷冷地说,“带她去灵素馆吧!”

  吕品抬起头来,疑惑说:“狐道师,我为什么生来就会天狐遁甲?”

  “你真要知道?”狐青衣两眼朝天。

  “别、别说…”老太婆嘴歪眼斜,嘴里发出咕噜怪响,“求你、求你…”一面说,一面双手乱抓,又想挣扎起来。

  狐青衣瞥她一眼,那目光极为厌恶,就像看着一摊污物,他沉默一下,转身就走。吕品忍不住高叫:“狐青衣,你说呀!”

  “白虎吕品,你该叫我狐道师,”狐王转过身来,俊脸阴沉怕人,他呲牙一笑,快步走了。

  吕品望着狐妖背影,心中不胜茫然,低头再看祖母,老妇人已经昏了过去。

  三人七手八脚,八林映容送到灵素馆,馆里的女道师姓孙,四十年纪,不苟言笑,学生们都叫她“孙先生”。传说她的祖上是红尘里有名的谪仙,后来回到震旦,世代行医为生。林先生一见老妇,就说轻微中风,画了几道符法,林老太便止住了颤抖。

  当晚吕品留在灵素馆看护祖母。方非临走的时候,臭懒鬼一脸悲苦,这小子万事不愁,这模样倒也少见。

  两人怏怏回去。简真一路猜测,父母会不会来看望自己。刚到龙尾阁,就见许道师守在门口,分发寄来的节日礼物。简真收到了两包蟠桃干,一包给他,一包给方非,同来的还有一封信,吹花郎夫妇在信里说,路途遥远.华盖车往来不便,玄冥节不来玉京云云。

  简真大失所望。方非却出乎意料,收到了一个银白色的盒子。盒子匿名寄送,三寸见方,雕镂精美花纹,里面沉甸甸的,似乎藏了某种首饰。

  方非拆开一看,盒子里躺了一颗径寸明珠,倒在手心,柔柔软软,弹性十足,珠心勃勃跳动,好似一个活物。

  大个儿伸出手指,捅了珠子一下,啪,明珠展开,化为了一面四四方方的薄大水晶。

  这一下突如其来,小度者吓了一跳,手指一滑,水晶落向地面,眼看跌碎,水晶却羽毛似的飘浮起来,冉冉升到方非面前。

  “天啦!”一边有人叫嚷,“这不是一面‘波耶水镜’吗!”

  惊叫声还没落地,闻子路两步走上前来,看了看水晶.又瞅了瞅方非,“九星之子,这是你玄冥节的礼物?”方非茫然点头。

  “你有个阔亲戚呐!”闻子路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面波耶水镜,可是今年的最新款,少说值一百管金,你看。。。”三年生伸手勾住水晶的左上角,轻轻一拉,水晶长了一倍,又勾右下角,再一拉,水晶又宽了两倍。

  “想放多大,就放多大!”闻子路手指回收,水晶又化为了巴掌大的一面,“想缩多小,就缩多小。”他扬起食指,又画一个圆圈,水晶随那手指,化为了一个圆形,“想变什么形状,就变什么形状。”

  三年生变完戏法儿,笑眯眯地说:“这种波耶水镜,通灵的速度,是普通镜子的两倍。”

  “方非!”大个儿不无妒忌,“你真有亲戚啊,哼,还是个有钱人!”

  “我没有!”方非大皱眉头。

  “那是谁给你的,”大个儿气呼呼追问。方非心中疑惑,低头一瞧,盒子里析了一张字条,展开一看,上面用水墨元气写道——

  “奉上波那水镜一面,祝君玄冥节快乐!

  知情者乙

  知情者乙方非气了个愣怔,甲还没现身,又来一个乙。一个苍龙,一个玄武,神神秘秘,可恶透顶——方非几乎有些怀疑,这些人根本是在作弄自己,要么就是利用他的感情,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至干什么目的,他也猜不出来,可瞧这两人藏头龙尾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闻子路把水镜捏回珠子,正想还给方非,谁知方非脸色铁青,甩手就走。简真接过珠子,边追边叫“方非,知情者乙是谁啊,我记得从前有个知情者甲…”

  方非烦闷欲死,回到寝室,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大个儿百问不出,多日来的不满爆发出来,他粗声大气地责怪方非―定式作弊的法子不说,夜不归宿的原因又不说,道术突飞猛进,更是大大的有鬼。现在谁又这么好心,平白无故地送来这么昂贵的通灵镜?

  大个儿越说越气:“言鸣世说得对,你就是一个骗子,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方非心中理亏,一直没有反驳,没想到简真搬出了言鸣世的混账话,一时怒不可遏:“好哇,简真,你是天下第一的老实人,我是九星骗子,骗子做的事情,跟你老实人不相干!”

  “我要跟你绝交!”简真双手握拳,发出一声狂叫。

  “求之不得!”方非冷冷回答。简真呆了一会儿,忽地眼圈发红,丢开珠子.倒在床上。他面朝里面,大身子簌簌发抖。方非却闷闷地坐在床边,水镜珠搁在对面.活是一只眼睛,不死盯着他,发出诡谲莫测的光泽。

  第二天中午,吕品才怏怏回来。方非问起林老太的病情,懒鬼叹了口气,说是病已好了,老大婆死乞白赖地要他回家,他不回去,林映容就赖在八非学宫不走。

  三人各怀心事,下楼吃饭。刚到楼下,林老太眼巴巴守在门口,看见吕品,一把拉住,掉过头又冲方非瞪眼,似乎小度者一旦靠近,就会弄脏她的乖孙子。

  吕品愁眉苦脸.给老太婆扯着絮叨。方非、简真跟在后面,脑袋各自扭向一边。到了如意馆,三个室友破天荒分成了三桌,林映容痛惜孙子,亲手拈了饭菜,送进吕品嘴里。懒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眨巴两只眼睛,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简真坐在远处,一面怒视方非,一面恶形恶状地撕咬半只烧鸡。方非心想:“好小子,把我当烧鸡出气!”于是拿起一个猪肘,咬一口肘子,瞪一眼简真,大个儿心里大怒:“臭骗子,敢骂我是猪!〃

  两边正在较劲,忽听有人叫“小度者”,方非一掉头,惊得一跳三尺,他直挺挺站起来,张嘴瞪着来人。

  “怎么?”海藻头的女道者一笑,“小度者,不认识我啦?”

  “认得,你…”方非激动得结结巴巴,“你是蓝中碧!”

  “可巧了,我在‘神神道道’上看到你,真是吃了一惊!来你是九星之子…”蓝中碧笑眯眯还没说完,一边有人冷冷接口:“错了,是九星骗子!”

  方非寻声望去,说话的是个男学生,神气冷淡,样子眼熟。说也惭愧,来了三个多月,同年的同学他也没认识多少。

  “嗐!少说两句!”蓝中碧拍了褚衣学生一掌,“管他是不是骗子,反正是个名人儿。咯,小度者,这是我的侄子玄武蓝觞,牛字组的组长!〃

  “谁是牛字组的组长,”蓝觞脸色难看,“我才不。。。”

  “不是你是谁!”蓝中碧恶狠狠盯着侄儿,“我们蓝家可没一个孬种!”蓝觞给姑妈瞪得抬不起头,嘴里咕咕弄弄,心里别扭极了。

  “小度者!”蓝中碧又笑,“你的点化人呢?”

  方非心跳如雷,结结巴巴的地说:“我、我也正想问您,上次、上次出事,您、您见到她了吗?”

  “哦!”蓝中碧眉毛一扬,“这个我没留意!那时情形太乱,大家都叫风吹乱了,谁也顾不上谁。。。”

  方非一颗心直往下沉,蓝中碧看他一眼,笑着说:“也许你该问问凌虚子。元婴没有形体,不怕风吹雨打。老元婴又天生好事,后面的事没准他都看见了!〃

  “凌虚子在哪儿?”方非问。

  “这个说不准!”蓝中碧摇了摇头,“元婴都是孤魂野鬼,不吃不喝也不睡,它在哪儿谁也说不清。不过……”她沉吟一下,“雪衣女兴许知道,老鹦鹉跟凌虚子交情不错,老元婴坐车,从来都是免费!”

  方非还想再问,蓝觞催促起来:“姑妈,我们不是还有事吗?走吧!走吧!”已有白虎人留意这边,蓝筋生怕惹恼了这帮权贵,一边摆明立场,冲着方非横眉竖眼;一边狠扯姑妈的衣袖,只想把她远远拖开。

  蓝中碧兴头不减,边走边叫:“小度者,不对,呵,应该叫你大名人。我在斗廷红尘监察司,你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呀……”

  方非呆了一会儿,提起尺木,走向学宫大门。离门还元就见门前支起大还心镜,家长亲友排起长龙,先照过镜子,再进入大门。

  帝江守在门口,虎视耽耽,进出人等,都要从它下面经过,看见方非,老妖怪劈头就问:“上哪儿去?〃

  “探亲!”方非说完这话,神色老不自在。“探亲?”帝江绕他飞了一圈,阴阳怪气地说,“你一个度者,有个鬼亲戚?〃

  “我是度者没错!点化人呢,算不算我亲戚?〃

  “呃!'”老帝江叫这句话堵了嘴,闷了半晌咆哮说,“滚过来,签上你的臭名。哼,小东西,你最好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

  这诅咒声如闷雷,一边家长听见,个个目瞪口呆。

  方非出了大门,一瞅仙罗盘,未时三刻,闹得不好,今天真是回不了学宫。

  刚上蚣明车,人影一晃,简真闪了进来,看见方非,把脸一沉。方非奇怪说:“老实人,你上哪儿去?”

  “你管我啊!死骗子!”

  两人怒目相向,还未分出高下,吕品一头扎了进来,气呼呼坐在方非身边,方非两眼发直:“你又怎么来了?”

  “嗐!”吕品面有余悸,老太婆严防死守,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你奶奶怎么办?”

  “她不是要留在宫里吗?”吕品龇牙一笑,“这下好了,她爱留多久,就留多久。”

  方非想象老太太丢了孙子、哭天抹泪的样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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