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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身边人们的穿着打扮也变得更为新潮，几乎已经没有了他记忆中的样子。
早上刚下过雨，路上满是泥泞，林志辉循着记忆拐过一条小巷，终于看到了一栋熟悉的建筑。
那是小镇上唯一的邮电局，当年他就是在那里接到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自然不会忘记，尤其斜对面不到500米的地方，就是他曾经的母校。
老旧的校舍也像是翻新过，红色的砖墙在阳光下反着光，记忆中的黑色大门，换成了城市中常见的电动式，液晶屏上显示着欢迎光临的字样。
看到全然陌生的学校，林志辉并没有上去缅怀青春，只是站在马路对面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继续往前走，穿过前面的教职工家属区，是一个农贸市场，他要搭乘那里的黑车，才能抵达目的地。
几个小孩子呼喊着，从身边经过，林志辉被那欢快的笑声吸引，不由得循声望去。
前方的一块空地上，正在进行着一场小型的足球比赛，场边还有很多人在呐喊助威，有那么一瞬间，林志辉仿佛看到了自己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他也曾经在这样的场地上挥洒过汗水。
一时之间林志辉有些怔愣，下意识的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注意到空地旁的小亭子里，坐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面色腊黄，老态毕现，看起来带着明显的病态。
林志辉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老者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半天，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不是很确定地道：“你是林志辉。”
“是啊，老校长，没想到您还记得我。”林智慧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你可变成真正的城里人啊，如果是走在街上碰到，我根本都不敢认。”老者显得很高兴，抬手招呼林志辉坐下说话。
寒暄了几句，老校长笑容微敛，犹豫了一下道：“是为了家里的事回来的？我把电话告诉老李，你不会埋怨我，这把老骨头吧。”
他口中的老李，是林家村的村长，也就是给林志辉打电话的人。
“怎么会呢？”林志辉微微摇了摇头：“这种事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回来一趟的。”
当初他能够顺利地参加高考，老校长着实帮了不少的忙，就是在林志辉离乡上大学的时候，也多亏了老校长帮着忙前忙后，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不然他一个从来没出过门的乡下小子，独自一个人背井离乡到了陌生的城市，也不能那么快的安稳下来，之后他能够打工减少自己，给老校长写过一封信，告诉了他自己的联系方式。
“那就好。”老者叹息似地摆了摆手，神情放松了下来：“我知道外面落脚不容易。按我的心思，是希望你永远不会受到打扰。不过这一回的事儿，跟你父母有关，所以老李找上门的时候，我就没有守口如瓶。”
林志辉微微点头，没有说话，他自幼父母早逝，一直跟着独身的大伯生活。结果在关键的高考那年，大伯意外去世，因为赔偿金的事情，跟二叔和祖母闹得不可开交，险些影响到高考。后来经过一番波折，他跟所谓的亲戚彻底决裂，离开村子去上大学，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你现在看样子，过得应该挺好。”老校长打量着沉默的林志辉，神色是掩饰不住的欣慰，像是想到了什么，稍稍板起脸道：“最近你们村里要征地，因为宅基地的问题闹出了不少事儿，只怕，他们急着找你回来，也跟这件事情有关，你回去了要心里有个谱。”
林志辉笑了笑，答应回来的时候，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他都已经想到了，如今的自己可不是当初那个绝望无助的小孩子，早就有足够的能力处理这些事情。
球场上，不知哪一方踢进了球，看热闹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老校长转头看着那些欢跳喊叫的孩童，欢喜的神色中，带着隐隐的苍凉，忽然抬手捂着胸口，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志辉立刻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保温壶倒了一杯水，递到老校长面前，边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帮他顺气。
老校长瘦得厉害，隔着厚厚的衬衫，能感受到下面嶙峋突兀的骨骼，林志辉眼神微变，根本不用探查，他也能感觉的到，对方体内气息紊乱，生机衰弱，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病症，但能判断出老校长只怕是来日不多。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有点上岁数了，最近天又有些凉。”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勉强喝了几口水，老校长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对着露出担忧神色的林智慧摆了摆手。
“原来您就烟不离手，在教学楼里总是能听到咳嗽声，就像暗号似的。”林志辉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顺着他的话笑着道：“这阵子天气干燥，很多人都咳嗽，您到了这个年纪，也该多注意保养。”
老校长笑了笑，显然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林志辉也识趣地不提，转而说起当年上学时的一些趣事，将老校长逗得哈哈笑了起来。
“你还有事儿就忙去吧，不要在这里跟我这个老头子耽误时间了。”老校长咳嗽了两声，抬眼看了看天色，催促林志辉起身。从这里到林志辉家所在的村子，还有段不短的距离，再耽搁下去，天黑之前就下不了山了。
林志辉从善如流地站起身，借着给老校长倒水的动作，在杯子里加入了一滴稀释的蟠桃汁，又说了几句拜年的话，这才告辞离开。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一封信
坐着黑车到山下，还有一段不怎么好走的山路，林志辉到村口的时候，日头已经微微偏西，村里没有太大的变化，他拎着在镇上买的两条烟和两瓶酒，径直到了建着几间大瓦房的村长家。
站在自家院门口纳凉的村长，看看到面前穿着牛仔体恤，气质不俗，像是电视里那些演员般的林志辉，愣是半天没敢认。
等到将人让进堂屋，老村长已经将林志辉当成了那些乡里下来的同志，而不是当年那个一脸倔强的少年，一个劲儿招呼着老伴儿沏茶端点心，很是热情，当林志辉把酒烟放到桌上，老人家的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了。
倒不完全是稀罕这些东西，关键是林志辉一看就在外面混得不错，这样的礼物，让他觉得很有面子。
对于老村长李志辉还是很尊敬的，当年若不是他一碗水端平，没有任由二叔他们胡来，自己可能也没有机会上大学，如今说不定在哪个工地上搬砖呢，又怎么会有现在这样安定的生活。
“你回来得还挺快，原以为耽搁几天。”老村长端着烟袋锅子，上下打量着李志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如就多留一阵子吧。”
“工作上忙，实在是走不开。”林志辉笑了笑，表示自己只请了一天的假，今天晚上就打算返回县城。
像是对林志辉的回答并不意外，老村长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劝，起身从旁边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封信。
“你是不是见见你二叔？”村长将信交给林志辉，犹豫了一下道：“最近县里在征地，你们家的那一片儿都被画了进去，到时候肯定会补偿一笔分钱，你大伯的那些地，本就是落在了你名下，当年虽然签了转让的文书，但不太合规格，你若有心，我可以做主把地还给你。”
林志辉低头看着手中的信封，听到老村长的话，抬起头道：“这事我已经听说了，既然已经放弃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再要，该怎么分您老人家按规矩办就好。”
“都是一家人。何必闹这么僵。”老村长像是想说点什么，不过想起当年的事，也难怪林志辉心冷，不由得闭上了嘴，只是摇头叹了口气。
谢绝了老村长的热情挽留，林志辉告辞出来，为了避开好奇的村民，特意在村外绕了一圈，20分钟之后，他的身影出现在通往后山的路上。
后山的西边有一片坡地，风水好，自古以来就是村里的墓地。
林志辉没费什么力气，就到了地方，也没有去看旁边的新坟，从储物空间中拿出早就买好的纸和香烛，在大伯的坟前点燃，简单祭拜了一下。
一阵风过，燃烧殆尽的黑色灰烬，像是蝴蝶般在天空中随风飘舞，林志辉站在山坡临崖的一块大石上，看着下方波光粼粼的河面。
出了一会儿神，他将那封信掏了出来拿在手中。
当年父母离开的时候，他年纪还小，稍微长大一些，才知道这里并没有双亲的坟冢，只知道是在外出的路上遇难，所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他的记忆中，基本没有关于父母的印象，年少里还有些朦胧的念想也在，不过在二十几年的岁月流逝中，逐渐淡漠了。
风吹得发黄的纸张嗽嗽直响，林志辉低头看着上面有些模糊的字迹。
现在突然告诉他，父母并不是死亡而是失踪，而且有极大的可能还活在世上，让他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林志辉深吸了口气，当初他是带着决绝的心情，离开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曾经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不过这一次返乡，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困难，虽然有数不清伤心和苦痛，但这里也承载了他快乐的幼年时光，看着眼前熟悉的绿树河流，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林志辉不由得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岁月之中。
不过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因为幼小，而无法把握命运的少年，他还年轻，有无数的梦想和野心要去实现，并没有时间沉浸在过去的纠葛仇恨之中。
握着手中的这封信，林志辉的心情，忽然有一种莫名的轻松，他终于可以斩断对这里所有的牵盼，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毫无挂碍地继续奋斗，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这一刻，林志辉突然对家乡有了另一种的理解和感悟，不由得想到之前西界山神委托的家乡故事，这些东西正好可以写到他的故事中去。
想到这里，林志辉立刻掏出手机，将此时萦绕在心中的想法尽数记录下来，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着寂静的山川大喊了几声，心神舒畅地转身向山下走去，步履轻松。
……
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林志辉完成了这次归乡之旅。
一回到通海市，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动手，修改之前写出来的大纲，将自己的想法和感悟，融合到西界山神的经历之中，从没有哪一个情节，能让他如此文思泉涌，如此迫切地想要写得尽善尽美。
……
仙界某处。
烟霞环绕的亭台之中。
白玉桌面上，堆满了各种珍馐佳果，以及难得一见的瑶池仙酿。
数名仙人围坐其间，却没有像往日那般，推杯换盏吟诗作对，而是一个个默然不语，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小型光幕。
“太奇怪了，能怎么就能将我的心情分析的如此透彻。”“一个穿着黑袍，头上戴着青石冠的仙人，不住地摇头叹，几乎算的上是手舞足蹈，长长的袍袖拂过，带倒了面前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泼洒而出，却没有一个人去在意，仿佛这万金难求的仙酿，突然之间，变成了河塘之中的泥水一般。
“如此看来，虽然素未谋面。此人实乃是我的知音。”黑袍仙人抬起头，不无感叹地道。
“西界兄所言极是。”坐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