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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卫腾飞终究是练家子,及时闪躲,只叫指尖蹭了下巴,他皱着眉头,反过来捉了寒汐的手,说:“我不是吓唬你,是真的。”
寒汐颤了颤,垂下眼眸来想,是啊,他说得没错,带兵打仗的人,一旦遭逢乱世,有今日没明天。
卫腾飞虎着脸问:“你老实说,在山谷里,你是不是故意打我一巴掌?”
寒汐瘪着嘴不说话。
卫腾飞哼道:“爱哭的毛病,打人的毛病,我通通要给你治好。”
寒汐却挣扎了一下,反过来继续抓着男人的手指头,紧紧地抓着。
卫腾飞问:“跟定我了,不怕吃苦,不怕……”
“你闭嘴!”寒汐生气了,凶巴巴地冲着丈夫说,“哪有人盼着自己死呢?就算死了又怎么样,既然你都闭眼不管我了,那我闭眼来追你,你也拦不住。有本事,你就死一个看看。”
卫腾飞大笑,一把将他的新娘抱起来,稳稳地托在怀里往回走,跟随的将士们见这光景,吹着口哨欢呼雀跃,胆大一些地便怂恿他:“老大,亲一口!”
寒汐把脸埋在他胸前,羞得浑身发烫,卫腾飞自然不会让她难堪,将她抱上马鞍,便一路奔回营地。
路上,他对自己的新娘说:“有了你,我就不能老在帐篷里过,明日我们就去看宅子,虽然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也要有个像样的家才行。”
寒汐当然高兴了,她又好奇地问:“可你在这里不走,川渝那边怎么办?”
卫腾飞笑道:“他们就像我身体上的一部分,我在哪里都一样,自然一切都会有妥善的安排,若有擅长水师的人才,我带上一两年,叫会他们如何练兵带兵,我自然就退回内陆。人各有所长,我到现在都不适应海船,何必逞强。”
寒汐说:“那以后不论是上京,还是回川渝,可以沿路带我去见嫂嫂吗?”
卫腾飞笑道:“那是必然的,何况我和凌朝风,还有很多事要办,早晚会见面,自然带上你了。”
寒汐憧憬着:“兴许下次见面,嫂嫂的孩子就出生了。”
卫腾飞问:“那我们的呢?”
怀里一片静默,寒汐不吭声,卫腾飞以为她害羞了,不忍心逗她,不想人家是憋了半天才说:“我们……自己生。”
卫腾飞勒马停下,欢喜地看着怀里的人,在嫩白的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寒汐,我会待你好,一辈子都待你好。”
“嗯。”寒汐嫣然,“我再也不打你了。”
这一边,大船逆着江流而行,要一路返回京城,并在半途将凌朝风和小晚放下。
此番随行官员众多,凌朝风不宜太过抛头露面,于是他一直低调尾随在船队之后,而小晚被留在皇后的船上,和宫女们一般,毫不显眼。
自然小晚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但被那么多人伺候,叫她很不好意思,她和皇后还是有些生分的,寒汐不在身边,就更有些尴尬。
皇后早就察觉了,她先让小晚适应了一天船上的颠簸,第二天一早,要她一起吃早饭时,才说:“你还是很怕我吗,我们一起商量我哥哥和寒汐的事,那时候不是挺好的?”
小晚点头:“可是娘娘,终究是娘娘……”
似烟挥手命宫女退下,她托着腮帮子说:“小晚,你有没有印象特别深的梦境?”
小晚摇头,但忙又点头,紧张地看着皇后,欲言又止。
似烟道:“我觉得咱们,好像在梦里见过。小晚,你梦见过一池荷花吗,我们俩,隔着荷花池相望。”
“娘娘……”小晚睁大眼睛,惊愕不已,说话都结巴了,“娘娘,我、我梦见过,在我出嫁前一晚。”
两人一核对日子,果然是同一个晚上。似烟欢喜地说:“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从没见过面,其实我在梦里也没看清你的脸。”
小晚连连点头:“我也没有看清娘娘的脸。”
似烟拍拍她的手背,欣然道:“看样子,我们缘分不浅。”但她心下一转,又稳重地说,“可这样的事,会被人当做古怪来看待,对别人而言毫无意义,你我藏在心里就好。”
她们一起吃了早饭,之后到甲板上看两岸风光,说着各自的经历,彼此的关系也渐渐热络。
然而,跟在皇后身边,虽然被照顾得很妥帖,小晚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丈夫。这日用过午膳,她便鼓起勇气对皇后说,她想和凌朝风在一起。
似烟自然应允,命人用小船,把小晚送去了她的丈夫身边。
船队途径白沙河附近,凌朝风带着小晚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帝的队伍,小晚本还惦记着要去向娘娘道别,但凌朝风说,他不宜太张扬,将来有机会,再见不迟。
他们坐船进入白沙河,一路到了白沙河码头,那么巧今天大庆带着霈儿来码头玩耍,自然是霈儿知道爹娘今日靠岸,主动缠着大庆来的,小晚上岸就看见儿子,欢喜极了。
可身体不饶人,她抱着霈儿没多久,胸前便是翻腾,撒开手跑到河边一阵呕吐,大庆在边上看着,才当爹不久的人,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
凌朝风示意他别张扬,请他去镇上把大夫带回来。
一家子回到客栈,张婶听闻小晚可能有喜,又高兴又担心,说她这么弱的身子骨,如何经得起颠簸,偏偏来来回回没个消停,将凌朝风好一通埋怨。
小晚歇了半天,大庆带着大夫来了,距离上次把脉,又过去十多天,这回大夫只稍稍摸了两把,就笑眯眯地对众人说:“小娘子有喜了。”
客栈里喜气洋洋,霈儿趴在床边问小晚:“娘,我要有弟弟了吗?”
小晚说:“也许是妹妹呢,霈儿啊,如果是妹妹,你喜欢吗?”
霈儿连连点头:“弟弟妹妹都喜欢。”
热闹了半天,一屋子人终于散了。
凌朝风坐在床边,轻轻抚摸小晚的面颊,虽然这事儿心里有底,真听大夫确确实实地说,内心还是激动不已。
“好好养身体,别的都不重要。”凌朝风说,“都怪我不好,我原本还想让你多养一养身体,再大两岁。”
小晚却道:“这没什么,我身体好着呢。就是可惜,我不能陪相公出门了。”
凌朝风说:“我不会走远,能托人办的事,就托人去办,这一年,我要陪着你。”他抱起小晚,让她舒服地躺在自己怀里,“一年后,孩子生下来,我们再一起出门。”
小晚心满意足,她的身体很疲倦,便要惬意地在丈夫怀中睡过去,口中呢喃着:“不论去哪儿,我们都要在一起。”
他们回家没几天,便是要过腊八了,凌霄客栈的惯例,每年腊八前一天,都要去镇上布施腊八粥。
今年新娶了媳妇,又有了孩子,张婶更加殷勤地准备,想要广布善缘,为小晚和孩子祈福积德。这天一大早,便是带着霈儿,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出门时,霈儿还在楼下对小晚招手,嚷嚷着:“娘,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一家子人到了镇上,在老地方摆摊布施,穆工头带着一双儿女从桥下过来,文保闻见粥的香气,便说要喝腊八粥,穆工头没好气地说:“先去见你娘。”
今日,是穆工头被允许探监的日子,他把两个孩子都带上了,可是到了大牢外头,文保死活不肯进去,在门前哇哇大哭。
正文 211 她要害我娘
因文保哭闹不愿进大牢见他娘,穆工头就把儿子留在门前,塞了一把铜板托狱卒看管,领着文娟去了。
许氏瘦了很多,身上脏兮兮的,虽然大牢里隔一段日子会给犯人洗澡,但冬天水太冷,有些犯人怕冷,宁可不洗,许氏便是如此。
她怎么会想到,曾经的每一年冬天,小晚都是用冷水洗头洗澡,没落下毛病,是那孩子命大。
“他爹……”许氏喊了一声,便是泪如雨下,但只见男人和女儿来,着急地问,“文保呢,他怎么没来,孩子他病了?”
文娟说:“娘,他在外头,他不肯进来。”
许氏很失落,但眼珠子突然又瞪出来,呵斥穆工头:“你把他丢在外面,被人牙子拐走了怎么办?”
“有人给看着,你别瞎想。”穆工头把吃的拿出来,冷然道,“就你那傻小子,谁看得上?”
“我儿子怎么了,你现在看不上了,他是你老穆家唯一的种?”许氏在牢里待了那么久,还是不减满身的泼辣和戾气,尖声道,“你要是敢虐待我儿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姓穆的,我早晚要出去的,你们老穆家欠我的,我一定会讨回来。”
“当着孩子的面,你胡说什么?”穆工头叹息,“我就知道,我不该来看你。”
许氏大怒:“我怎么胡说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好再讨个女人?”
狱卒听得吵闹声,进来斥骂道:“喊什么喊?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许氏顿时吓得浑身哆嗦,一句话都不敢说。
进大牢后的一段日子,他除了没被这些狱卒强jian外,什么苦头都吃过,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有,干活干到腰直不起来也有。夏日里洗澡时,被其他犯人偷了衣裳,害她不得不光…着身子跑出来,结果又被狱卒刁难,整整一天不给她衣服穿。
相比之下,王婶的日子比她好过许多,因为王家的人隔三差五往大牢里送东西送银子求狱卒通融,但是许氏这边,穆工头根本没想到要做这些事。
狱卒走了,文娟怯怯地对母亲说:“娘,您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就凉了。”
许氏醒过神来,便直接用手抓了拼命往嘴里塞,一面吃一面哭,问穆工头:“你带钱了吗?”
穆工头说身上带了点碎银子,许氏哭道:“你给他们送一些,你回家再给取一些来,我藏银子的地方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他爹,救救我,他们天天虐待我。”
“你等着。”穆工头叹了口气,便将兜里的钱拿出来数了数,客气地去找几个狱卒,这边文娟把汤端给母亲,让她送一送食物别噎着了,可是汤已经冷了,喝一口就透心凉,许氏害怕荤油吃下去回头拉肚子,就放下了。
“娘,我一直想来看你。”文娟哭了,摸了摸母亲生满冻疮的手说,“娘,你几时能回家?”
许氏并没有动容,反而问:“文保好吗,长高了吗长胖了吗,你爹给他吃肉吗?,文保淘气的时候,你爹打不打他?”
文娟的心凉了半截,但还是一一回答母亲,冷不丁的,娘问她:“穆小晚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没见过大姐。”文娟说。
却是啪的一声,换来母亲的一巴掌,文娟吓得捂着脸,惊恐地看着母亲,许氏压着声音怒斥:“哪个是你姐姐,我肚子里统共爬出来你们两个,你哪里来的姐姐?”
文娟嘤嘤哭泣,许氏扬手又要打,说女儿要故意招惹狱卒来作践她,好在穆工头回来了,见女儿可怜,便不想再留下,带着文娟要走。
“娟儿,娟儿……你再来看娘啊,我的女儿……”许氏这会儿,才清醒了几分,可是牢门被关上了,女儿躲在她爹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实点,不然有你好看!”狱卒分明收了穆工头的钱,还是那么凶狠,顺势把他们带来的饭菜都踢翻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