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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笑着变成了仰天长笑，笑声中含着无限嘲讽与哀伤。
终于，少年停下了笑，目光依过去，看着天诛紫月神力的补给下，温画的魂魄一点一点得到修复，她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了。
少年慢慢开了口：“我是蜃族遗孤，和画儿一样都是被上微收养的孤儿。”
“我在十岁那年遇见了上微，他收养了我，那时候他身边还带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四岁了还没有名字，上微从不叫她名字，我就叫她丫头。”
“丫头很乖，很听话，总是喜欢跟在我身后，我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刚开始的三个月上微因为有事离开，就把丫头交给我，我带着她流浪，日子虽然辛苦，可是我们觉得很快乐。”
说到这里少年微微仰起脸，闭起眼睛，唇角勾起一个温暖的弧度，仿佛在回忆那段淳朴没有任何烦恼的少年时光。
那时的丫头只有四岁，话也不会讲却满心信任地跟在他身后，跟着他走过泥塘，淌过河水，吃着野果，喝着山泉，累了她会撒娇地要他背，困了两人便一起相拥而眠。
儿时的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他们流浪着并快乐着。
美丽的回忆到这里却永远地停下了。
冷星飒渐渐压低了声音道：“我以为我可以带着丫头永远这么过下去，直到三个月后上微出现了，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鬼月姝。”
那时的鬼月姝是还没有分离成上阕下阕的鬼月姝，是那个刚从父神法阵逃脱的，完好无损，满腹诡谲的上古戾器鬼月姝。
“上微回来后，我和丫头就被迫分开了，但是我总是找机会去找丫头，上微那时对我们还不是很上心，对我的行为没有任何训示，我一直以为他是默许的，直到那一次。。。。。。”
冷星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眸中透出悲凉与绝望，萧清流跟着心一紧，
“我是蜃族后人，有一次施展幻术时被上微看到了，他或许觉得我值得栽培，所以开始教授我仙法，他教我的时候，丫头就偷偷躲在角落里看，她很聪明很好学，灵性悟性非同寻常，很多东西一学就会，很多时候，上微刚教完的仙法，她就立刻会了，她还小，有时候会忍不住在无人的地方施展那些仙术。。。。。。”
“于是，有一次，她被上微发现了。”
冷星飒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抖：“不知道为什么，她惊人的天赋让上微感到惊恐，为了废了她的仙术，上微刮了她的皮肉，剔了她的仙骨！”
那短短一句话让萧清流浑身如堕冰窖，画儿竟在那么小时就遭遇了如此酷刑！
但是冷星飒微微哽咽的声音让他知道，还有更恐怖的事情在后面。
“当我赶到的时候，她只剩下一口气，整个人躺在血泊之中，我听见她喊疼，我试图救她，可是我的力量太弱了，”冷星飒诉说着那个过往，想起当时丫头的血肉模糊的样子，他就心痛到难以言喻，他双眸赤红含着泪，额上因为悲痛布满了青筋，“我打算带着她离开，永远地离开，将来她活着我就活着，她死我就去陪她！可是，可是。。。。。。可是，我没能带她离开。。。。。。”
“。。。。。。鬼月姝出现了。”
她身上的血腥气将鬼月姝引了过来。
第107章 蜃楼卷三
鬼月姝轻轻动动手指便治愈了丫头的伤； 甚至重塑了她的仙骨。
他用蛊惑般的声音问冷星飒：“这个小姑娘是谁？是上微的那个小丫头么？”
那时，少年的冷星飒因为鬼月姝亲临带来的惊恐与威慑，只敢点头道：“是的。”
“我就知道上微会留着她； 上微留给我的惊喜真是太多了！”
他盯着丫头看，打量她苍白的小脸； 犹如在荒漠中寻到猎物的饿狼，他慨叹道：“我的宿主； 我终于找到你了； 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这世间没有比你更合适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畅快地笑了起来，那笑如昼夜不停的梦魇，魇住了冷星飒的一生。
冷星飒双手捧住自己的头颅，惊痛难已，懊悔地想着如果他动作再快一点； 如果他更早以前就带着丫头躲进某个蜃楼； 就不会遇见鬼月姝； 就不会造成她此生如此多的劫难。
那一晚，金光尽洒的圆月下； 鬼月姝俯下身第一次用他的鬼月姝神力治愈了那个早该是一具尸体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 浑身上下散发着妖异的黑色幽光； 当小女孩睁开双眸，那原本澄澈的眸子里透出的是深沉的邪气，那一刹那，少年冷星飒已经彻彻底底地领悟到：
所谓鬼月姝的宿主； 只是一个傀儡，那是永远被操控的罪孽的一生，那不是活着，那比死还要怕，他甚至情愿丫头就那样死去，最起码她是在一派天真中离世，不必沾染鬼月姝这样可怕的戾器！
所以他趴跪在鬼月姝的脚边惊恐地道：“你要对丫头做什么，求求你放过她。”
鬼月姝和蔼地低下身抚摸他的发顶，头顶传来的透骨凉意让冷星飒浑身打颤，但是他没有避开，只瑟瑟地哭着哀求：“你放过丫头吧，她还小只有四岁。。。。。。”
“对，她只有四岁，丫头太弱小了，你要选宿主可以选一个更强壮的宿体不是么？”
上微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外面，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脸色惨白，一双眼诡异地闪烁着异芒，他的语气没有了素日的冷硬与傲慢，反而充满了一种谄媚的讨好。
鬼月姝扬起一抹兴味盎然的笑意：“你舍不得这个小丫头。”
上微眼角微抽，他似乎想笑，最后只能古怪地牵了牵嘴角，语气越发地恭敬：“我怎么会舍不得呢，只是要做你的宿主，她实在太弱了不是么？”
他快步走进来，一把拽起冷星飒，不顾他因为害怕而全身僵硬，将他提到鬼月姝眼前，小心翼翼地向他建议着：“您看这个孩子怎么样，他是蜃族的后人，你不是说对蜃族的幻术十分感兴趣么，你可以用他做宿主啊。”
“蜃族的后人，嗯，有趣，有趣。”
鬼月姝连说了两个有趣，悠然的目光轻轻落在瑟瑟发抖的冷星飒身上。
上微在他耳边卑微地乞求：“神驾。。。。。。就用他怎么样？”
鬼月姝哦了一声，缓缓伸出纤长冰凉的手指轻轻攫起冷星飒的下颌，幽深的目光从狭长的眼中慢慢地渗透而出，他在慢条斯理地审视他。
冷星飒被他看得浑身汗毛倒竖，他仓皇地躲避着他的目光，只觉彻骨的寒意从下颌爬满全身，如兜头的黑幕让他扎进了恐惧的深渊，他颤抖着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鬼月姝温柔地询问着他的意见：“孩子，你说，你愿意做我的宿主么？”
冷星飒看了眼仍旧被束缚在鬼月姝神力中的丫头，他压抑着想要飞奔逃走的欲望，点头道：“愿，愿意，我愿意成为你的宿主。”
“很好，那么，就这么定了吧。”
鬼月姝轻笑一声，他说完，撤走了丫头身上的神力，冷星飒悄悄松了口气但更可怕的恐惧让他全身僵硬几乎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他发现站在他身后的上微也在那瞬间松了口气，仿佛如释重负，他的手因为极度的紧张几乎要将他的肩膀捏碎。
冷星飒吃痛却没敢吱声，最终，上微放开了他。
冷星飒连滚带爬地回到丫头身边，抱起丫头冰冷的身子，如受了惊的幼兽躲进了黑暗的角落里，似乎，似乎这样就安全了。
冷星飒说到这里，萧清流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毕竟到最后鬼月姝选择的还是温画，他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冷星飒讥讽一笑：“之后啊，之后就是鬼月姝骗了上微，而上微知道这件事已经是三年后了。”
那夜之后，上微无数次想杀了丫头，可是鬼月姝撤走神力的同时不知为何在丫头身上加了一道护体法界，上微杀不了她，当时，上微还不清楚个中缘由，他见自己根本没办法杀了丫头，便遗弃了她。
“他把丫头扔在一个深山老林里，让她自生自灭，而我被他带在身边作为鬼月姝宿主培养。”
萧清流脑海中浮现之前在青麓山尘光镜里看到的那一幕，那是尘光镜碎裂之前的景象，来自温画的记忆深处：
“我和画儿曾经用尘光镜找过她过往的蛛丝马迹，她在尘光镜里曾见过一个少年。。。。。。”
萧清流用手指着脖子下方某处道：“我们看到的那个少年脖子下面有个月字，那个少年是你吧？”
冷星飒微微一怔，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脖颈，过了一会儿，他才点点头道：“是的。”
得到回答，脑海中曾经许多混乱的东西已经可以稍稍理清，鬼月姝曾在三个人身上留下”鬼月姝”字样的三字烙印，其中林墨阳的烙印是“姝”字，而得到“月”字烙印的则是冷星飒。
当初他在尘光镜中不知那无名少年是何人，却总觉得那少年的模样看着十分熟悉，原来他就是冷星飒，只是他们最初在莲洲遇见他时他又长大了许多，模样上有了不小的改变。
所以，当时尘光镜里他看到的带走冷星飒的那个神秘男子应该就是上微了。
“可是，”萧清流道，“那个烙印现在为什么没有了。”
尘光镜里的少年有月字烙印，但是冷星飒的脖子上并没有那个字。
冷星飒手一伸，一道利芒划过，寒月刀在他的掌心中亮起了刀锋，他将寒月刀刀身一侧，示意萧清流，萧清流定睛看去，只见那刀身右下方有一个小小的月字。
“寒月刀本身不叫寒月，我是把鬼月姝烙印转移到他身上后才叫了这个名字的。”
冷星飒继续道：“丫头其实在起死回生的时候就已经被鬼月姝附体了，鬼月姝诡计多端，他用了障眼法，先用一个虚体一直跟在上微身边，瞒天过海了三年，三年之后那虚体散去，上微才发现鬼月姝早已不在他身边，然而一切已经太晚了，所以上微疯了！他开始带着我疯狂地在整个洪荒中找丫头的下落。”
“直到有一天我们得知丫头在碧落星野宗的剑渊中被围剿，鬼月姝重现天下的事情算是昭告碧落洪荒，再也不是上微能掩盖的秘密了，所以他惊恐万分，拼命想做一些补救。”
“你我都知道鬼月姝被剿杀于十八剑阵根本是鬼月姝诡计的一部分，他在剑渊支离，分为上下两阕，下阕被一分为六，四散洪荒，吸引碧落所有仙神的注意，而上阕趁机韬光养晦，销声匿迹，至今不曾现迹。”
说到此冷星飒语音一顿，沉声道：“随后因缘巧合之下，上微竟然想办法找到了桃源圣境，甚至打开了它。。。。。。我听说过桃源圣境的传说，要进桃源圣境须得万年难遇的机缘，你是桃源圣境的主人，我想你是不会主动让上微进来吧。”
萧清流摇摇头，回想那一日的情形，上微闯进来时几乎没有一点阻碍，可见桃源圣境的天门是主动给他打开的。
和桃源圣境无缘的人根本不可能进去。
难道这是证明上微和桃源圣境有缘么？
冷星飒道：“你的记忆恢复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上微进了桃源圣境，带走了画儿，将她囚禁在山海之崖，夜以继日地折磨她，只为了能把上阕鬼月姝逼出来。。。。。。萧清流，我只想问你，你当时在哪里？”
萧清流默了默道：“上微从桃源圣境带走画儿时，曾将我同时重伤，我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