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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宗弟子面面相觑,但也不敢违背师父的意思,只能遵命道:“是。”
华飞尘黑瞳扫过溥灵和倒地不起的苏承羡,漠然道:“你们两个,从今日起去思过峰反思,三百年不得出来!”
溥灵睁大了眼睛,三百年!凡尘三百年可沧海桑田,仙界三百年定瞬息万变,三百年之后,他们二人在这仙界还有立足之地么?
溥灵木然了片刻,惊慌失措地哭着磕头道:“师父,饶了我们吧,我和师兄知错了,我们再也不敢犯了。”
但华飞尘只是冷冷地拂袖离去,再不看她二人一眼,怀穆真人也觉得这罚地太过,正欲求情,却见华飞尘脚步虚浮,面色黑沉,眸中血色一片,惊觉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再顾不得其他,怀穆要上前扶他,却被华飞尘冷冷挥开。
“飞尘,你真气逆行,是入魔之兆,方才为何要动用仙力这般惩罚承羡?”
华飞尘没说话,只是一个人扶着云辉殿的柱子往殿内走去,怀穆真人跟上去道:“飞尘,你实话跟我说,你入境是不是遇到心魔了?”
华飞尘自一千年前就开始入境了,他原本以为只要华飞尘自己愿意,入境根本是几十年之内的事,可没想到硬是拖了千年,这些年华飞尘明显燥进了,怀穆不解,华飞尘向来清心寡欲,于修仙这条路上绝不会有如此境地。
何况今日这般暴怒,根本不像他的性子。
“我没有心魔,师兄多虑了。”闻言,华飞尘几不可见地停了停脚步,几缕发丝遮住了他低垂的眼帘,叫人看不清神色。
怀穆真人已明白了几分,心下悚然,他这师弟是何许人也,世间不会有一物入得了他的眼,无心系便无所谓心魔,可是如今只怕他不仅有心魔,还除之不易。
“师弟,你的心魔是谁?若不除去,此生你将入境无望。”
华飞尘走进自己的静室,怀穆本想跟进去,谁料,静室的门被一股凛冽的仙气猛地关上了,怀穆真人站在门口面色阴晴不定,方才门关上那一刹,他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
倘若师弟的心魔是那个人。。。。。。
******
温画抱着猫儿乘风来到星野宗,仙山岛屿一如往日,不过星野宗的仙门口站了两排的青衣仙士,个个俊秀飘逸十分不凡,衣衫崭新,透着熏香的气息。
温画挑了眉,倒是有趣,她原以为来这一趟少不得剑拔弩张一回呢。
“这星野宗礼数倒是周全,画儿,还是你面子大。”萧清流甩了甩扇子哟了一声,又探头探脑地想在这群仙士里找到那天惜花楼里那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温画不语,手指揉着旺财的脑袋,目光轻盈地掠过一众仙士。
那些青衣仙士早已仰慕温画神君的威名,想不到能在十一重天见到她,当下又兴奋又崇敬道:“恭迎温画神君。”
温画微微颔首示意,这星野宗和那年比起来依旧是板板正正,一丝不苟。
一名仙士走上前,按捺住心头的兴奋道:“神君,家师说请神君移步风铃谷稍候。”
温画唇边泛起一丝淡笑,这华飞尘还是一如既往地架子大啊。
也没为难那弟子,温画往风铃谷而去,而萧清流和旺财也不知去哪儿逛去了。
星野宗风铃谷,清雨淅淅,茂林修竹,不知名的鸟儿时而轻灵啼叫更脱显山谷的宁与静,仙雾弥漫的尽头隐约可见那云霄之上的思过峰,尖峭冷肃毫不留情。
温画打量着这里,恍然一叹,这里与她第一次来时似乎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当年她来此是被人当做妖孽送去思过峰受刑的,今日,她却是以神君之尊来做客的,呵,世事无常不是么?
有清淡的花香传来,一只小小的鸟儿好奇地站在枝头上看她,温画伸出手,那小鸟儿便竟停在了她的指尖,用嫩黄的嘴喙啄她的手指,温画微微一笑轻抚它的羽毛。
淡淡的晨光洗净了铅华,静静倾洒那少女恬静的面容上,氤氲出叫人心动的一抹娇柔,华飞尘静静立在谷口,看着那抹身影,眸色中涌动着难言的情绪,竹影疏疏落落,似缱绻似心悸。
华飞尘攥紧双拳,隐忍着胸膛出狂奔的热与激荡,他以为一千年前那惊鸿的一瞥不过是一时迷惑,那年魔族叛乱,天帝派温画神君率领七十万铁风云骑平乱,众仙众神在铸华天池为将士壮行。
温画一身龙银铠甲英姿飒爽,眉目间那一抹飞扬的自信中又携着丝慵懒,她目光沉静如水扫过众仙,似乎也掠过了他,他抬眸与她目光相遇。
彼时他还不知,傲慢清高如他竟会因为那一眼而沦陷。
他不信!
华飞尘不意自己心绪浮沉间竟折断了一根竹枝,竹叶飘零,林中的少女听见声音转过身来,淡淡的目光再次掠过了他。
华飞尘微一窒息,仿佛有轰然一声,脑中一片空白,唯有一股蓬勃的喜悦在胸膛中簇然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 温画:我的仇人好像喜欢上我了
萧清流:哼,╭(╯^╰)╮等他知道真相保证吓死他
第5章 心意
一千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她。
她还好么?
华飞尘怔怔看着温画,目光中带着他来不及遮掩的热切与倾慕,当年她出征东海被穷奇伤到了真元,神迹全无,他以为此生再见不到她,原本要入上仙境的他竟因这个消息心痛难抑,真气逆行,入境失败。
如今好不容易收到她平安归来的消息,他的两个不肖徒却去擅动烈风的仙灵。
她会怎样看他!她会轻看他么?
华飞尘心下只觉难堪耻辱,微微错开眼,不敢再看那少女淡然纯净的目光。
“画儿,你居然在这里,让我好找。”一个清亮的男声突然闯了进来。
华飞尘一愣,发现温画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将眸光转向来人,淡然的面容上露出个浅而柔的笑意。
华飞尘身形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只见一名竹色长衫的男子手里拎着一条鱼飞奔过来,他挽着一双裤腿,脚上沾满了泥巴邋遢不堪,黑发被打湿贴在肩膀上,俊美的脸庞带着大大的微笑,露出少年般顽皮的得色。
“画儿,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咱们今晚炖鱼汤吧。”萧清流拎着那条甩着尾巴乱扑腾的鱼,笑眯眯地走到温画身边邀功。
温画无奈道:“师父,这里是星野宗,你随便跑去抓鱼太失礼了。”
“嘻嘻,无妨无妨。”
萧清流的脸上湿哒哒地全是水,一滴水珠在他乱翘着的发梢上就这么挂着,随着他眉飞色舞的动作晃来晃去,竟然不滴下来,温画看着便抬手帮他擦拭了一下,顺手将那缕发丝拨到一边,萧清流脸皮亲厚地将另半边脸也伸过去道:“这边也擦擦。”
温画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抿出个浅浅的微笑,难得好心情地将手挪到另一边替他将脸上的水珠擦干,萧清流一双眸子倒映着晴光,温柔满足地要溢出水来。
清风拂过,竹叶喧嚣,华飞尘默默站在远处,周身仿若笼了一层深重的寒气,他向来安然处之的心境仿佛正被人用斧凿一点一点敲出扭曲的裂缝。
那人到底是谁!为何能与她这般亲昵相处!
不一会儿,温画不知说了什么,萧清流带着旺财和那条鱼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温画施施然坐在旁处的石凳上,淡淡道:“华上君,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相见?”
她恢复了平素淡漠从容的神色,那对萧清流露出的一丝丝温柔在面对他时荡然无存。
华飞尘咽下喉间翻涌的涩然刺痛走了出来,白衣胜雪不沾一丝凡俗,他清和一笑道:“华飞尘拜见温画神君!”
温画淡淡将他打量一番,往事飞驰在记忆深处,世间只有温画,当年的小女孩没人记得了吧,华飞尘似乎也不记得了,她缓缓道:“上君不必多礼。”
风铃谷只剩鸟鸣啁啾,一片竹叶轻轻落在温画的肩头,温画将竹叶拿在指尖把玩着,察觉华飞尘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也不点破,只是道:“华上君应该知道,本君此次前来星野宗是为了烈风将军灵骨一事。”
话音刚落,面前那一身白衣,傲然无双的华飞尘,陡然跪在了她面前,长风吹起他服帖水样的黑发,风姿皎皎。
温画讶然,当年那位傲世轻物的华上君竟会一言不发地跪在她面前,且跪地这般风采卓绝,温画叹息,曾经她卑微恳切地跪在他洁净的袍裾边,乞求他怜悯放生时,可没有他此刻半点的优雅。
“上君这是作甚?”温画淡淡道。
华飞尘望着她,清冷的眼中是诚恳的歉意:“星野宗的弟子擅自搅扰烈风将军的灵骨,是我管教失职,劣徒已被我惩罚过了,如今我代星野宗上下向烈风将军谢罪,请神君原谅。”
此事并非他有意为之,温画倒有些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华飞尘一向高傲,借灵修灵的事他肯定是不屑的。
更令温画失笑的是,华飞尘衣袖间是一股祭礼时才用的水沉香香气,华飞尘莫不是当真循着她那句话,斋戒沐浴,焚香祷祝等着她了吧。
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即便是冷傲如千年玄*冰的华飞尘也是会变的。
华飞尘悔过至此,温画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华上君言重了,烈风将军的灵骨完好无损,本君也不会为此事过多为难星野宗。”
“多谢神君。”
见他还跪着,不动如青松,温画只得道:“上君赶紧起身吧,此事毕竟怪不得你。”
闻言,华飞尘这才起身,他抬起清冷的脸庞,冷若冰霜的眼此刻如融了一川春水,潋滟至极,温画一怔,心头滑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华飞尘神采奕奕道:“神君,可否随我走一趟。”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温画也不推辞,跟上了他的脚步。
******
夕阳半落,云雾如海浪般澎湃翻滚,遥远的天际撑起半幅瑰丽似锦的绚烂朝霞,流光溢彩,缓缓在墨蓝灰暗的天空倾洒开来。
半面地势凌厉,如被剑削的绝壁上有被神力刻下的四个大字。
温画轻声念道:“善莫大焉。”
焉字的下面是被法界封印的一副脚铐和手铐,若她没有记错的话,绝壁底下的深渊里是天极十八剑阵。
这里是思过峰,万年过去了,真是一点没变啊,曾经沾染的鲜血是否已经洗刷干净了呢?
“此处是思过峰吧。”
“正是。”
“听说一万年前,思过峰上,众仙合力围剿过一名血煞妖星?”
不意温画提前万年前的旧事,华飞尘颔首,望着绝壁上的那副刑具,目光似乎也回到了当年:“那血煞妖星身负上古戾器鬼月姝,星野宗身为十一重天的执法者,必须诛杀,以免仙界乃至洪荒受那妖星的屠戮。”
“哦,那妖星这般厉害?”温画的声音有些缥缈:“可本君听说那妖星当年只是个八岁小童?”
华飞尘脚步一滞,目光有些复杂:“的确如此,那妖星虽然只有八岁但已被鬼月姝侵体,若待她成年,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星野宗只能趁她未长成前杀之以绝后患。”
温画淡淡一笑,仿佛一切云淡风轻,仿佛一切不以为意:“原来是这样啊。”
星野宗在天境以南,若入夜便可看到万里星河,而思过峰是星野宗最高的一座山峰,视野极广,只是这里是十一重天惩罚有过者的地方,森严肃穆,即便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