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什么事?”
少年不理会她,径直走到那砂罐边,重新拿碗舀了汤递给她:“喝了它。”
她倔强地偏过脸,抿唇,不想喝。
耳边却传来幽幽地声音:“你不想喝,那你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
那是她的软肋,她抚上肚子,掌心贴在小腹上,腹中的孩儿似乎感觉她的心境,轻轻动了动,清泪滑出眼眶,她接过那碗汤一口一口喝下去。
多数情况下,不论她问什么,催促什么,少年都沉默不理会她,仿佛她不存在,他只是负手立在山石边,看着脚下的风景,有时她甚至觉得连来去无踪的风经过他身边都会害怕地匍匐跪地。
她想起曾经在北荒时,少年幻化的那团紫光就喜欢栖在她肩上,像一只乖巧的小兽,对她说的话都会做出回应,她曾一度将他当做知心的朋友,可再次见面他却叫人觉得城府极深,无人敢靠近,他的想法也无人敢擅自揣测。
仙界的夜安宁祥和,少年抬手拂开面前的云雾,指着某处道:“柔儿,你可知道这里是何处?”
她摇摇头。
少年道:“这里是星野宗,思过峰。”
她大惊:“三年前围剿鬼月姝的地方?”她顿了顿猛然顿悟,迟疑问道:“你是鬼月姝!”
她记得紫光是三年前父帅带回北荒的,那时,父帅为了战胜妖族,特地赶到仙界星野宗,想趁乱争鬼月姝,这紫光想必就是当时和父帅一起回的北荒。
只是父帅从未提过他就是鬼月姝,或许他知道只是不敢说。
少年露出个欣慰的笑,手摸摸她的额发赞许道:“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她对他的触碰已经充满了畏惧,推开他,淡淡道:“我听说当时鬼月姝被剿杀时受创支离,封印的封印,离散的离散,可你为什么。。。。。。?”
“哼,围剿。。。。。。他们也配?”少年阴冷一笑,“我们生来就承接天地洪荒之中的戾气,报应世间冤孽,其间痛苦又有谁知?凭白被那些所谓正义之士剿杀,我们怎能甘心?”
她被他拽疼了,抽回手道:“我不懂这些,何况看你现在的样子他们也没有能把你怎么样。”
“我们本是一体,如今被硬生生拆散了,你觉得这是没怎么样?”少年反问,她哑口无言,索性沉默。
少年似乎也觉得多说无益,道:“我找你来是要你帮我在这十八剑阵救一个人,希望她还在这里。”
她下意识地捂住肚子,退后道:“你让我去送死?”十八剑阵是用来剿杀鬼月姝的,她靠近一些都能死无葬生之地!
少年颇为烦躁:“我既然选了你,就肯定你死不了,我不至于选一个废物。”
见她不解,少年稍缓了语气:“三年前我在思过峰见过你父帅,他身为狼族领主,胆识气魄都是我欣赏的,所以一度我想将他奉为宿主,不过当我跟他到北荒见到了你,我就发现你比你父帅更得我欢心。”
“。。。。。。你什么意思?”
“妖族那帮人废了你的妖力将你扔在凡间是置你于死地的,可你却活得好好的还迅速恢复了妖力,这其中的问题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么,还是你觉得你那个凡人夫君给你敷点药你就起死回生了?”
她不敢置信,喃喃道:“难道是你救了我?”
“你说呢?若非我离开北荒时给你留了一道神力,你早就魂归尘土了。”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肚子,手势十分温柔,她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剧烈地动了一下,仿佛在害怕,她猛地一战栗,挡开他的手。
少年俊雅一笑,也不在意,道:“我很喜欢你,你比你的父帅更年轻,而且我很喜欢你的这个孩子,他就快出生了吧。”
对少年的惊恐与腹中传来的绞痛令她双腿打颤,她却找不到力气离开:“你想做什么。。。。。。如果你想伤害他,那我情愿现在就自尽!”
“啧啧啧,好烈的性子!你放心,我暂时不会伤他性命,得看你有没有用了。”
少年一瞬间敛了笑意,转身看着将她拦腰抱起飞身下落。
他们没有进十八剑阵,可即便在外远观,也能看到感觉到那剑阵的可怖之处。
十八剑阵的深渊云遮雾罩,共有十八种剑阵,每一个阵法中都布下千万把利剑,剑锋无影,纵横交错,变幻无迭。
十八剑阵是一位名叫道成的上神听从一位高人指点,模仿盘古父神留下的封印法阵布下的,封印鬼月姝的法阵,威力自然比不得父神,只能趁着鬼月姝尚且萌芽未苏醒的状态时以十八剑阵中的天罗万象对抗之。
即便站得极远,也能感觉那剑气交错着扑面而来,令人眼花缭乱,她倚在少年身后,周身被鬼月姝之力包围,也不知是剑阵的法力减弱还是鬼月姝过于强大,两人倒是没被那剑气所伤。
少年紫色的眸子被那雪亮的剑光映照地无比冷澈,他紧盯着那剑阵,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出来:“如果她有点骨气,就该活着吧。”
蓦地剑渊之下传来一声地啸般的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重压之下破土而出,一股阴狠的怨煞之气竟生生将十八剑阵逼得打开。
少年勾起一抹莫测的笑,低声道:“终于出来了。”
法阵开启闭合之间不过须臾,遥遥可见深渊之下空荡冷寂,只能看清思过峰本身的巨大山壁,上面有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而剑阵上方浮着的一层厚重的云气陡然冲天而起,剑影如霜,剑气长虹般交错流丽翻腾,冷密如点缀夜幕之繁星,刹那间将入夜的仙界照的彻亮,凄惨冷酷的杀气肆意流淌,即便是远远站着也能感受那杀气轻轻擦过肌肤留下的钻心之痛。
十八剑阵,入了此阵就是入了绝境,逃避不得,最后活生生痛死,鬼月姝当时被封印在一个小童体内,依小童而生,那小童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束手就擒被万剑穿心。
轩辕柔叹息一声,怀璧其罪,那小童是被鬼月姝连累了。
剑光乍现乍隐,很快思过峰便暗淡了下去。
“果然出来了,倒也不费了我这功夫。”少年开心道。
轩辕柔不知怎么地心头一跳,往那暗中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极其孱弱的身影正蹒跚着挪过来,她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如履薄冰,当那小身影走到了亮处时,轩辕柔难以抑制地捂住嘴,眼前这一幕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那团小小的黑影是个小人儿,约莫七八岁,她全身上下被戳满了无数个血窟窿,五官模糊,伤口鱼鳞般布满她小小的躯体,赤裸的双脚已经没有了脚的样子,就是两团模糊的血肉,走来的一路她身后迤逦了一条长长的血道。
她就像个布做的娃娃被人用剪子剪得七零八碎再拿蹩脚地针线缝补起来,轩辕柔不敢想象她是如何活下来的,从小脸到小手,那些数不清的伤痕里鲜血汩汩地流逝,但伤口深处又有一道隐约的白光悄悄渗透出来,这边是鲜血的失去,那边白光立刻补给,或许这细微的平衡维持了她的性命。
许是怀了孩子的缘故,轩辕柔看到这小小的人儿受了这么大的罪,喉间一哽,泪水夺眶,尽管已经猜到那孩子的身份,她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在那孩子面前蹲下,双手想试着抱那孩子,可那孩子全身无一处不是伤,她根本不敢碰她,只得柔声道:“孩子,你。。。。。。”
那孩子停住脚步,身子摇摇欲坠,她气若游丝,呼吸间都喷出浓郁的血腥气,孩子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不知是泪还是血弥漫上来,将那双布满煞气的双瞳淹没,她缓慢地从嗓子里撕裂出两个字:“滚开!”
她的手向着轩辕柔劈出一道电光似乎想杀了她,轩辕柔慌得低下头护着肚子,可出人意料的是那电光打在她身上并没有实质性地伤害。
“果然,果然。”身后的少年拍着手掌,满意地走上前将轩辕柔拉开。
少年走到那孩子面前,目光落在她满身的伤痕上,悠悠道:“还活着吗?”
那孩子只定定锁住地面,冰冷沙哑的声音仍旧有几丝稚嫩,然而吐出的字眼却如冰锥凿地,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既然我活下来了,就绝不会死!”
少年徐徐道了声好,突然撩袍单膝而跪道:“紫月参见上阕鬼月姝!”
那孩子没看他,也没说话,只是拖着碎布般的身体绕过他往前走去。
少年站起身,左手不知为何聚起一团紫光悄然朝那孩子的头颅劈去,轩辕柔惊呼一声朝那孩子扑去,一把抱住她挡住了紫光。
那孩子似乎感知了什么,回头狠狠看了眼紫月,拉着轩辕柔消失在黑暗之。
紫月哼了一声也不去追,思过峰因十八剑阵的剧烈震动,惊动了星野宗的弟子,数十名一身白衣的星野宗弟子围拢在思过峰下观望。
紫月从思过峰上徐徐落下,紫衣翩飞。
一名星野宗弟子上前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星野宗思过峰!”
紫月微微一笑:“我是鬼月姝,你们信么?”
******
轩辕柔说不清是自己救了那个小姑娘,还是那小姑娘救了她,她昏倒在一条荒无人烟的碎石滩上,两畔是一片幽幽竹林,外头绕了一尾潺潺小溪,游鱼嬉戏着溅起几点水花,醒来时她第一反应便是松了口气,因为腹中的孩子没事,浑身酸痛倒还挨得过去,她俯身在溪边喝了几口水,那溪水十分清冽甘甜。
躺在远处的那个孩子咳嗽了一声缓了过来,她上前探了探她的呼吸,虽然细弱但不曾断过,那孩子动了动身体,伤口齐发血丝乱涌,她痛得痉挛抽搐却至始至终没有喊一声痛,只是茫然地看着天。
轩辕柔不可思议,这个小姑娘是如何撑过来的?这些痛莫说她一个孩子就是个大人也未必承受得起,难道是因为鬼月姝宿主的缘故?
片刻,那小姑娘用一条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艰难地翻过身,往那溪边爬去,轩辕柔几次想去扶她都被她拒绝,她一步一步撑着残躯,爬了许久才爬到溪边俯下头去喝水,这片碎石滩上沾满了她一路的血,像一道狰狞的疤痕。
轩辕柔心疼不已,这么小的孩子即便是身上附有鬼月姝,也不能这般残忍对待,苍天难道不该怜悯么?
喝完水后,那小姑娘便趴在溪中昏睡了过去,血水丝丝缕缕飘荡在水面上,许是她一直以来撑着自己的那股劲儿一时间全部散了,轩辕柔去采了些草药敷在她身上,那些伤口是成千上万支剑重复叠加着戳进去留下的,新伤旧伤,惨不忍睹,她的草药也没什么作用,只不过聊胜于无。
此刻她自己的情况也是自顾不暇,她要立刻回到父帅身边告知他妖族的阴谋,她想见见墨阳,她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她怕无双一出生就见不到父亲。
而紫月的威胁言犹在耳,她更怕自己保不住无双。
可是眼下她需要做的却是尽量救眼前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将自己的外衫撕成条帮小姑娘上药包扎伤口,又将她整个儿裹住,轩辕柔找了根竹枝当拐棍,背着小姑娘沿着这片碎石滩走出去。
她在仙界人生地不熟,而这个孩子身份特殊,普通仙者断然不敢医她,她更不敢回北荒去,一路上她早已听说自己判族之罪坐实,北荒族人重义刚烈最容不得背叛,倘若她露面,只怕连父帅的面都见不到,就要以死谢罪了。
轩辕柔带着那孩子,辗转奔波,草行露宿,风霜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