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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别说了,宋翎我是认定了,他休想甩开我!”
湛清无奈摇摇头道:“罢了罢了,你的事我也管不了,我只提醒你,儿女情长先放一放,眼下的事要紧,今天是那凡人的大限,听说母亲的药已经熬好了,若那凡人续了命,这合墟山可就没有你我的立足之地了。”
他幽冷的目光转到一直怯生生站在角落里的温画身上,他道:“小曦,你爹是谁?”
温画摇摇头:“我没有爹。”
“那你是怎么见到母亲的?”
温画便老老实实将霍云姬捡到她的事儿说了出来,湛清听完没有说什么,湛瑶却狐疑道:“这样一个野孩子,母亲捡她回来做什么?”
“哼,我听说这孩子天赋异禀,若留到将来。。。。。。”
湛瑶冷冷笑了:“有我在她有什么将来。”
湛清道:“我叫湛清,是你的兄长,你和瑶儿一般唤我一声哥哥罢。”他伸手想摸摸温画的头发。
温画哆嗦了一下,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她没来由地怕他,而且在她心里能称得上哥哥二字的只有贺筠。
湛清似乎察觉她的抗拒,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小曦,哥哥初次见你,没什么送你的,最近我新谱了一首曲子,送你可好。”
温画不敢推脱,怯怯说了声好。
湛清微微一笑,将翠玉短笛横在唇边吹了支不知名的曲子。
古怪的曲调响起的刹那,温画忽觉脑子一嗡,头痛欲裂,但那痛楚只有短短一瞬之后便恢复正常,她诧异了一下便怔怔瞧着那笛子出神。
见她呆呆木木的样子,湛清眼中掠过一丝讶然,末了,他只笑道:“原来是个不懂音律的。”
温画挠挠头不明白出了何事,湛瑶走过来懒懒道:“哥哥,把你这笛子借我赏玩一会儿,可否?”
“当然可以。”
湛清笑笑将笛子置于她掌心,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意味深长道:“玩归玩,莫要过了火。”
湛瑶将笛子在指尖转了转,上面流转着三种色彩,她来到温画面前,笑得柔柔的:“方才我吹的曲子好听么?”
温画点点头,比起湛清,她心里对湛瑶更亲近些,她喜欢湛瑶,要不是湛瑶,她也就见不到贺筠哥哥了。
湛瑶笑了:“其实我也会吹曲子,你听不听。”
温画乖乖道:“想听的。”
湛瑶走到一个泉池边,池中倒映着她,她颇有些顾影自怜道:“我喜欢上一个人,可惜他不喜欢我,所以我就把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模样,他还是不喜欢我,你说,我是不是在掏心掏肺地糟践自己的真心呢?”
她转过脸看她,眼底蓄着泪,也不知透过她的脸看着什么人的影子,她质问:“那个易岚是碧禅溪的仙灵就比我好么?我为什么比不上她?”
温画见她痴狂的样子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不耐,她缩着脚尖想出去,湛瑶忽然走过来双手使劲握着她的肩膀:“我要毁了她!”
她碰到她的瞬间,温画忽觉身体中突然冲出一股蛰伏已久的煞气叫嚣着要冲出她这副躯壳,她瞳眸一深,孩童稚嫩的脸上出现一丝奇异的笑:“毁了她?你最终毁的是你自己,你信不信,你的下场会是。。。。。。”
她停了停,一字一顿道:“天!诛!地!灭!”
湛瑶被她的那双眼看得毛骨悚然了起来,她猛地将她推了出去厉声道:“你说什么?”
温画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整个人也是一懵,瞳孔的墨色逐渐褪下,她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地看着湛瑶。
湛瑶眸中掠过一丝杀气,只见她白玉般的手指将短笛置于唇边,气息不稳地吹出些呜呜咽咽又杂乱无章的调子,那声音幽怨而哀戚,怨毒地几近刺耳。
温画蹲在地上捂住耳朵痛苦地喊:“姐姐,别吹了,小曦,小曦耳朵疼。”
湛瑶冷冷看了她一眼,短笛不曾离开唇边。
那曲子依旧不绝于耳,甚至越发响亮、尖锐,往她的四肢百骸里钻,透心透骨地痛。
温画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全身痉挛抽搐地蹬着自己的双脚,嘴里嘶哑地叫着:“疼,疼。。。。。。”
那捂着双耳的手下一片血肉模糊,还有殷红的血从指缝里流出。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终于罢了,温画缩着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浑身上下无处不在渗血,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她挣扎着睁开眼,血泪从眼眶中涌出,湛瑶早不知去了何处,她看着天际的流云,那云通红地漾着血色。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喉咙里一股子腥味上了头,她哇地一声将一滩血水吐在了清澈的泉池里,半池子的水迅速被染红。
她照着水里的自己,发现她的七窍正在流血,血腥气钻进了鼻息,她得麻木了,温画有些混沌,有些困惑,她将手放在池子里洗了洗,刚洗干净,就有血沫子从自己的肌肤底下渗出来,糊了满手。
那时她还不知,湛瑶用笛音震碎了她的五脏。
第78章 宿敌卷十二
她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上清宫里一个人都没有,冷风吹上来像有一把刀子在她身上刮着,每走一步都天旋地转的; 心里有些悲凉,她总觉得自己不该来到这世上。
她裹紧了衣裳; 可是好疼啊。
她记得每次她爬上山时,手上都会擦伤; 那时哥哥会用一个清凉的药膏抹在她手上; 还会问她疼不疼,她就故意龇牙咧嘴地说疼,其实是在撒娇。
她是个野孩子,从小摸爬滚打惯了,那些伤口其实不怎么严重,她只是太喜欢被人关心的感觉了。
可是; 这一回她是真的疼; 她想见到哥哥; 哥哥有那个药,抹一抹她就能好了。
她仰头看着半悬崖上那栋茅屋; 零星的梨花凋地如残雪。
这个时辰了; 娘亲应该给哥哥送过药了; 她可以去找哥哥了。
温画跌跌撞撞地走着,她经过那条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小路,然后顺着小瀑布往山上爬,梨花的花瓣顺着瀑布而下; 她张开干涸的嘴唇喝了口水,恍惚间,她几乎闻到了茅屋里的药香。
快到了,快到了。
她小心地吸了一口气,全身痉挛地痛了一回,她忍着那剧痛爬上断崖,手颤抖着抓住了那块微微凸起的山石。
山石上落满了梨花,她全身的血将那片白浸成了血色。
可不知为何那株原本快要枯死的梨树遽然之间枯木逢春,重新生长,花累枝头,似要坠下一般。
她爬了上去,挪到了那根翠竹旁,她张了张嘴,想喊哥哥,可是喉咙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涌出了一口血气,她伸手敲了敲那根翠竹。
一下,两下,三下。
里面传来声音:“是小曦来了么?”
她没法回答,她趴在地上,眼前血糊糊的一片,须臾,里面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小曦,是你么,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她喘息着嘴巴一张一合地想发出声音,她听见哥哥说:“小曦,如果是你,就敲一下。”
她撑起手在那根竹子上轻轻地“咚”了一声。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办法说话?如果是,也敲一下。”
她伸手又敲了一下,眼前逐渐黑沉下去。
这时她听见茅屋中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接着那扇始终紧闭的竹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门开的瞬间,无数仙气澎湃而出,又有无数仙气汹涌而进,茅屋之中霍云姬设下的那层法界被击地轰然粉碎。
一个身形孱弱的青年从屋中走了出来。
******
三百年前,霍云姬受不了合墟山那几乎令她窒息的日子,抛下湛明和两个孩子私自去了逃去了凡间。
在凡间她收敛仙气,化作凡间女子藏匿在凡尘之中。
直到三十多年前她遇见了贺向琛。
那时的贺向琛是个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而霍云姬化名云姬以医女的身份在战地救治伤兵。
两人日久生情,霍云姬隐瞒自己仙界的身份与贺向琛成了亲,后来两人生下一子便是贺筠。
但贺筠尚且在襁褓之中,霍云姬被湛明发现了行迹,派人带回了碧落。
几年后贺向琛突然由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成了一个卖国求荣的罪人,尸身被蒸煮而食,死无全尸。
霍云姬被湛明困在合墟山中十八年,当她好不容易冲出湛明困住她的法界返回人间时,年仅十八岁的贺筠在父亲死后长年背负着卖国贼之子的骂名,原本身体孱弱的他已于一个雨夜凄惨死去,霍云姬匆匆赶到只见到一口薄棺之下稚子苍白的脸,她痛不欲生。
霍云姬心中不甘,她用尽毕生仙法锁住贺筠的魂魄,保住他的肉身,提了他一口气让他活了过来。
她仍旧不满足,她又耗尽多年心血研究神籍,得了一法可为贺筠塑一副仙骨,他日甚至可修炼成仙,得享天年。
但贺筠本是已赴黄泉之人,霍云姬此举是逆天改命,于是因果报应尽数反噬在贺筠一介凡躯之上,他本就羸弱,如今虽然有一口气在,但终日缠绵病榻,生不如死。
霍云姬不放心贺筠便将他安置在合墟山上的茅屋之中,将周遭设为禁地以重重法界保护起来。
贺筠是肉体凡胎不可受仙气的侵袭,否则便如受烈火刀割,所以他不可从屋中踏出一步。
贺筠以为这一生他会永远待在这一方小小的屋中,他每日都盼着大限的到来,他想解脱,可他不愿意看到霍云姬绝望的眼神,所以他将那一碗一碗续命的药一滴不剩地喝下,他以为他的生命中除了苟延残喘,徒劳等死,再无其他色彩。
直到那一日,一只小手掀起了纱帘,而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好奇而可爱的声音:“咦?”
他忍不住朝外面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灵动的眼睛,带着无限的生气与簇放的喜悦,像一束烂漫的光驱走了他身边所有的晦暗与死寂,那个小姑娘对着他露出两颗可爱的小门牙,唤道:“哥哥!”
******
当贺筠踏出屋门时不敢置信他眼前所见。
他如此怜惜的小姑娘就这样血肉模糊地躺在他眼前,七窍流血,气若游丝。
伤她的人心究竟有多狠,才能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贺筠将温画抱进屋中,那一树梨花似乎在谁的一声令下如暴雪般豁然落下,将那满地狼藉的血迹掩埋。
而贺筠在那一出一进之间,那无处不在的仙气已将他最后的生气剥夺了。
他搂着温画将门关上整个人已虚脱。
温画昏昏沉沉地醒了扯了扯他的衣袖,贺筠将她放在自己的床榻上,用清水和布想帮她擦一擦。
可是他握着布巾竟不知从何下手,她全身都被浸在血水里,他轻轻一碰,她就痛得凄厉呜咽。
贺筠心痛地不知所措,他的手颤抖地厉害,轻轻拢着她的小脸,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就碰碎了她:“小曦。。。。。。小曦,我是哥哥,你听得见么?”
温画迷迷糊糊地挣开眼,眼眶中的眼珠血红,流出来的不知是血还是泪,她抬了抬手想触碰眼前人,却没有力气。
“哥哥。。。。。。”
贺筠看到她的嘴轻轻动了动,他看懂她是在唤他。
“哥哥,疼。。。。。。”她疼得蜷缩起来,哭得嗓子里在冒血泡。
贺筠捧着她的小手,那无力之感瞬间淹没了他,他只是个凡人,他只是个无用的凡人,他除了是个拖累别人他还能做什么!
绝望之际,贺筠听见窗外传来急促的三下敲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