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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泰大喝道:“各位同僚,我奉了李都尉的海捕文书。请各位协同捕贼!”李明之是禁卫军的顶头上司,这时军官们又知,李逸绝非坚细,有一部分人便出来帮长孙泰作战,但大部分人还是怕承嗣的威势,仍然袖手旁观。这样一来,形成了王府武士与禁卫军官的混战局面。武承嗣大怒道:“反了,反了!”立在他旁边的牛先生笑道:“王爷不必生气,待我将这些犯上作乱的叛徒擒来便是!”他是暗器的大名家,在六七丈外,飞出了一把梅花针,在那样混乱的场面中,梅花针竟似是认得人似的,专打禁卫军官,片刻之间,竟有四五个武功稍弱的军官给梅花针射中了袕道,登时倒下,被王府的武士捉了去。正在闹得不可开支,忽听得一声斥喝:“都给我住手!”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感谢网友海天植字
正文 第三十一回 历劫了无生死念
李逸心头一震,想不到来的竟是武玄霜!高手比拼,哪容得稍稍分神,就在这时,金冠道人双跋一合,竟把李逸的宝剑夹在当中,劲力一发,李逸虎口流血,把恃不住,呛嘟一声,宝剑坠地!金冠道人正要再伤李逸,忽觉背后微风飒然,金冠道人双跋一旋,反手劈去,武玄霜斥道:“你敢违抗我的命令!”金冠道人突觉气氛有异,那闹哄哄的场面,忽然间变得寂静如死,简直连一根针跌在地下都听得见响,不由得心中一凛,说时迟,那时快,只觉虎口一麻,两面铜跋已给武玄霜劈手夺去!本来以金冠道人的武功,虽然敌不过武玄霜,最少也可以抵敌四五十招,但他在恶战之后,加以心神一乱,立即被武玄霜乘虚而入,点了他的袕道。
武玄霜“哼”了一声,冷笑说道:“原来是你这个妖道!”一掌击出,将金冠道人震出三丈开外,立即喝令禁卫军的军官把他缚了。
李逸呆若木鸡,目光相接,只见武玄霜泛出一丝笑意,轻声说道:“你回来了。”李逸点了点头,弯腰拾剑,再抬起头时,武玄霜已走过去了。
军官们和王府武士都认识武玄霜,见她突如其来,料想必是奉了武则天皇帝的命令,谁人还敢动手?只有牛先生不认得她,但也觉情形有异,混乱中忽听得武承嗣悄悄吩咐他道:“你把阳程两人杀死,赶快逃走!”军官和武士们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口来,牛先生听了武承嗣的吩咐,悄悄退下,道人武士丛中,就在这时,武玄霜也已走到武承嗣的面前。
武承嗣装作不知,起立说道;“妹妹,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两个突厥坚细,我正要捉他们。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武玄霜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那两个坚细不是已经捉住了吗?”武承用道:“谁?哎呀,那两个不是坚细,这两个才是呢!”武玄霜道:“长孙泰,你的海捕文书带来了没有?李都尉命令你缉捕的坚细是谁?”长孙泰大声说道:“要缉捕的是阳太华和程建男,幸不辱命,已经拿下来了。但魏王不肯放走,海捕文书也给他撕烂了。”
武玄霜柳眉一竖,道:“哥哥,你怎么说?”武承嗣虽然是武则天的亲侄儿,但他深知姑母宠爱这个堂妹远在自己之上,一向都对她有点惧怕,被她追问,慌忙辩道:“李明之想必是有点误会了,这阳太华是东门校尉,怎会是坚细呢?”武玄霜道:“你说他不是坚细,你和天后陛下说去,我奉了陛下的诏书,说他二人罪情严重,天后陛下要提他们入宫亲自审问。你要替他们辩护,那么就一同去吧!”
武玄霜取出诏书,武承嗣吓得面如土色,想不到事情已闹到则天皇帝的面前,李明之的命令他可以不理会,皇帝的诏书他焉敢不遵?这刹那间他转了好几个念头,忽地拍案骂道:“哼,你这两个坚细竟然敢混到王府来,骗得我好苦!自己是坚细,却还诬赖别人,真真可恨!左右,将他们押上来,替我重重的打他们一顿!”
白元化和长孙泰也想到武承嗣是为了解围,但一想武承嗣已肯低头,承认了阳程二人乃是坚细,他到底是个王爷,多少也得给他一点面子,白元化便移开脚步,把阳程二人抓了起来,交给了一个王府武士。
有武玄霜在此,长孙泰料想不至于有什么变卦,哪知武承嗣的话,实在是暗示牛先生手下的。武玄霜道:“不必在这里责打了,解进宫里再审问吧。”话犹末了,忽听得两声惨叫,原来是牛先生混在武士丛中,暗下毒手,两枚喂有剧毒的透骨钉,射入了阳太华和程建男的心房!
这一下发生意外,长孙泰刚省悟是武承嗣杀人灭口,忽见金冠道人也爬了起来,往外便跑,原来他的气功造诣非凡,运气冲关,恰恰在这个时候,自己解开了袕道。长孙泰一掌击去,“篷”的一声,正中他的背心,金冠道人袕道方通,尚未能运功反击,但长孙泰这一掌却也打他不倒,他顺着掌势,向前冲得更急,转眼间已出了大门。
白元化认出暗下毒手的是牛先生,一抖手飞出两柄飞刀,金冠道人中了一刀,摇摇欲坠,另一口飞刀触及牛先生的身体,却“哨卿”一声,跌下地来。原来牛先生练有‘沾衣十八跌”的上乘武功,他和金冠道人不同,他未曾受伤。功力无损,飞刀虽然掷中了他,却连他的布衣也没有刺穿。
李逸飞身便追,只听得武承嗣大喝道:“可恼,可恼!是谁暗杀了钦犯?将他毙了!”登时一阵乱刀,将那个武士砍死。真凶牛先生则已逃出大门。李逸脚步不停跟着追出,背后隐隐传来了长孙泰的叫声:“李兄,回来!”
李逸心中一动,佯作不闻,仍然紧追不舍,原来他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要追牛先生,另一方面,却也是藉此机会,避开了在这种尴尬的场面之下与武玄霜相叙。
禁卫军也有几个高手追出来,但追了一会,便逐渐落后,只有李逸还在牛先生身后,片刻之间,追到了僻静的所在,牛先生忽地冷笑道:“李逸,武则天也是你的仇人,你何苦为她卖命?”反手一扬,一大片细如牛毛的梅花针化成了一篷银雨,向李逸罩下来,李逸挥动宝剑,只听得嗤嗤之声,不绝于耳,梅花针投入剑光圈中,都给绞成粉屑!
牛先生双指一弹,“铮”的一声,又发出一枚透骨钉,透骨钉的份量比梅花针沉重,劲力也当然大得多,竟然穿过剑光织成的光幕,李逸挥剑将它打落,也自觉得虎口一麻,剑尖震动得嗡嗡作响。透骨针从他鼻尖飞过,隐隐闻得一股腥风。
李逸大怒,飞身一掠,一招“鹏搏九霄”,剑光如练,凌空刺下,牛先生早已脱下身上的长衫,当成兵器使用,扬空一卷,李逸的剑尖在他的布衣上一滑而过,劲力竟然使不出来,牛先生卷不着他的宝剑,亦是心中一凛。
说时迟,那时快,李逸倏的又变招刺出,这一招用的是内家陰柔之力,牛布衣的长衫一震,两股陰柔之力一粘,李逸的宝剑锋利非常,但听得“嗤”的一声,牛布衣的长衫开了一道裂缝,急忙后退,李逸喝道:“哪里走?”一招“横指天南”,跟踪追击,牛布衣喝道:“你真个要给武则天卖命?”忽地又发出一宗暗器,形似圆球,呜呜作响,距离极近,闪避不开,李逸一剑将它劈破,突然间飞出许多黄豆般大小的跌莲子,有如冰雹乱落,李逸挥起一圈银虹,腾身拔起,但觉肩头微微一麻,已给一颗铁莲子打中。
牛先生哈哈大笑,喝道:“你还敢追么?”一扬手一个圆球又飞过来,李逸斜刺闪开,牛布衣冷笑道:“你虽然学了乖,可惜仍末学全!”扬手一柄飞刀,将那圆球击破,铁莲子又纷纷向李逸射来。
忽听得“呼”的一声,突然间从屋顶上跳下一个人,手执一面大旗,大旗一展,将铁莲子全都卷去,就在这时,李逸已给了牛先生宝剑一招“惊涛拍岸”,向他下三路卷到,牛先生的长杉疾忙往下一裹,就在这一刹那,手执大旗的那个武土已如飞赶至,大旗挥舞,反而把牛先生的长衫裹住,牛先生的脚跟中了李逸一剑,登时被那个武士的大旗卷了起来,只听得他一声惨呼,武士将旗抖开,把牛布衣掷落地下。他被那武士的大旗紧紧一束,肋骨断了两条,人也早已晕了。
这个武士原来是神武营三大高手之一的秦湛,李逸以前冒名投军,曾和他同过事,秦湛生擒了牛先生,望了李逸一眼,叫道:“咦,你是谁,咱们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李逸改了面容,他一时认不出来。李逸道:“我姓张,前才来的。你把这厮送去给李都尉吧,我也该回去覆命了。”秦湛正想问他覆什么命?李逸已展开陆地飞腾的轻功身法,如飞跑了。秦湛颇感奇怪,他做梦也想不到是李逸,为了怕他认出,避开他的。
李逸回到长孙泰的府邸,长孙泰尚未回来。李逸独坐书房,心乱如麻,想起了上官婉儿又想起了武玄霜,正自神思迷想,忽地有人揭开帘子,走入他的房中。
挂在墙上的圆镜现出一个少女的影子,李逸心头一震,颤声叫道:“玄霜!”武玄霜笑道了:“你想不到是我吧?我也想不到你会回来,敏儿好吗?”李逸道:“好,夏侯前辈已答允收他为徒了,这孩子他也很挂念你。”
武玄霜坐了下来,向李逸望了一眼。柳眉微赞,问道:“你受了点伤?”李逸道:“不错,是中了牛先生的一粒铁莲子,不算厉害,铁莲子虽然是有毒的,但已给我运内力将毒逼出来了。”武玄霜取出一粒碧绿色的丹丸,说道:“这是我师兄所炼的碧灵丹,能解百毒,我怕你余毒未清,小心为上,你就再服一粒吧。”
李逸深感她关切之情,虽然觉得凭着自己的内功,可以不必再要解药,还是依言服了。两人目光相接,万语千言,不知从哪里说起?过了半晌,武玄霜道:“你回来已有多天,长安是比以前好了还是坏了,你总可以瞧出一些来吧?”李逸默然不语。武玄霜道:“其实不管是好是坏,总胜于托庇异国,老死异乡。”李逸叹了口气,说道:“也许将来我会带敏儿回来,但长安却不是我久居之地。我想见了婉儿一面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武玄霜忽然低声问道:“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你?”眼光中显露着异样的表情,李逸心头一跳,道:“咱们现在还有什么话不可说的?说吧!”武玄霜道:“你不过刚入中年,敏儿也还要人照顾,死者已矣,你可曾想过续弦么?”李逸心弦颤动,轻轻摇了摇头,武玄霜叹口气道:“婉儿绝代才华,又是自幼和你一起长大的,你们本来可以是一对天生佳偶。”李逸这才知道她原来是撮合婉儿,更觉心乱如麻,过了半晌说道:“有一个人很爱慕婉儿,你知道吗?”武玄霜道:“知道,是长孙泰。但婚姻之事,岂能勉强,婉儿尊敬他,但却不愿意嫁他。”李逸道:“前几天我得到婉儿一首诗,看诗中的意思,她似乎要嫁给一个她所不愿意嫁的人,有这回事么?”武玄霜道:“你若是和婉儿结合,你们两人都可以终生快乐。若是你不娶她,也许她会嫁给一个她所不欢喜的人。”李逸道:“婉儿怎会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武玄霜道:“她不喜欢这个人,但却是愿意嫁给他的。除非你娶她,否则她一定会嫁给这个人,而且也一定是终生郁郁不欢,你再仔细的想想吧!”
李逸的脑海中浮起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