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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个人整个人都在紧张着呢。就像是面对危险时的本能,明明不知道危险在哪也没意识到有危险,可浑身的所有细胞都在抗拒着那些东西。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战栗,如此接近着某件期冀已久的事物时,愤怒又激动的战栗。
正因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所以想要本能得想要寻求帮助。
他注视着它的整双眼睛都在不为人知得诉说着,别走,别离开我,别留我一个人。
于是它晃着尾巴尖,温驯又依恋得依靠在主人的怀里,时不时动动耳朵,耳尖上那一撮软毛也轻轻摇摆着,蔚蓝的眼睛微微眯起,数日没有出门溜达而积聚的精力顺着血脉流淌,蠢蠢欲动得潜伏着,藏在肉垫下的爪子习惯性得探出一点又嗖得收回探出一点又嗖得收回,像是在演练一场极尽刺激酣畅淋漓的战斗。
*
现在最痛苦的人应当是圣兰顿。
奥萝拉一边啃着烘烤得分外香脆酥软的小鱼干零食,一边欣赏着团团转游走在疯狂边缘的绑架者,莫名的就觉得神清气爽了。
这可是她目前唯一的乐子。自从摆脱了被绑架软禁的焦躁之后,她很淡定等着人来接,由于人迟迟不来并且很清楚来人是谁,她就难免有些焦躁。这种浑身不舒坦的状态,在发现班森这里竟有个好厨子,以及,亲眼看到某些人非常倒霉的当下,幸灾乐祸得缓解了几分郁闷。
奥萝拉不喜欢唐。她不知为何打小就对人的气息敏感得过分。就像希瑞尔表现得再平静温和,她在他面前都控制不住恭恭敬敬战战兢兢一样,哪怕唐只是再沉默不过得站在那里,他身上有如实质般浓重得要压塌空气的黑色血火都能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因而几年前与唐为数不多的接触时间里,她一向是能离唐有多远就躲多远。
可是,虽然不喜欢这个男人,但她心里是无比清楚的,这个男人有多厉害。唐是永远不会拒绝希瑞尔的任何要求的。听说唐会来接她,现在却迟迟不到,于是用脚趾头都想得到外面是怎么个状况。希瑞尔请他来接自己,但凡有些余地,他都不会拖延一秒。
如今这般,显然是遇到麻烦了。能让唐都耽搁的麻烦,简直想想都能打寒战。
“她真的对您如此重要?”
奥萝拉像只猫一样舔了舔捏过小鱼干的手指,噢她终于又穿上红裙子了,款式很简单的吊带大裙摆,料子也不是很好,但至少颜色上充分符合了要求,于是她的心情也不错。近来虽然还是得待在这破地方,好歹自由是被保证了,同时也相应听了一耳朵外况,她并未刻意了解情报,可也有足够的分析能力把状况给摸摸清楚了。
除了感慨世事无常神展开太多还能说什么?
震惊得多了,人就麻木了,再令人惊奇的东西也能面不改色点个头说声哦。而只要想到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就会发现,这种层出不穷状况的设定,其实蛮带感的,安娜神奇得都叫她觉得不真实了好么。
她都有些可怜圣兰顿了:“非她不可?真的真的有非要将她带出来的理由?”
任何人,要跨越自己所骄傲的领域,去陌生轨道上达成什么目的,都不会容易。圣兰顿这种人,资质天赋身家手段这类任何一方面来看,若说天子骄子丝毫不为过,他得天独厚的地方实在太多,可要他直面黑道灰道触动其中核心得去做什么,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哪怕同是黑道,每个帮派都要因侧重而划出道道,更别提其中还有国籍范围利益冲突的隔阂。安娜是目前麦德林诸多矛盾的核心,他要带出安娜,面对的岂止是一点阻力。
——天知道当奥萝拉听说,现在外面奇奇怪怪的人所寻找的人名字正是叫安娜的时候,她是怎样得惊悚。而当她确定,事实与她所想的没啥两样的时候,她更是连惊讶都作不出来了。
这一趟哥伦比亚之行,简直能耗光她所有的想象力。现实比剧本都精彩得多好么。
与奥萝拉一起被困在这里的男人焦躁得叫人几乎想不起过去他从容冷静的样子。而这个男人在听到奥萝拉的话之后,猛然回过头,那冷漠又空洞的眼神几乎叫她毛骨悚然。
“我没有说错。”奥萝拉借着喝茶的姿势稍稍掩饰了下自己的不安,不过她的语气可丝毫没有露怯,过了一会儿甚至缓慢地捏起一颗苹果。
她假笑了一下,靠着椅背半个人都陷进软绵绵的沙发,双腿伸直交叠起来,大红的裙摆沿着纤长的双腿滑落,显现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显得慵懒而自然——这气场简直就像客厅是她的地盘一般:“您是该冷静一些。”
圣兰顿盯着她,忽然有种面对的是某位阁下的错觉。大概怎般模样的人带出来的孩子,也会是怎般模样,当年他所教养的两个孩子,都像是继承了他身上某些潜质,出落得如此优秀。
“我是不太懂您与安娜之间的纠葛,以至于您如此执着于将她带回到您身边,但在旁观者如我看来,您所做的,也不过自寻烦恼。”奥萝拉小小耸了耸肩。
要换了别的人别的场合,她才没兴趣废话,问题是她现在跟这货是一根稻草上的蚱蜢。
她的阁下已经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她安全回去,希瑞尔把手上的情报交给圣兰顿,问题是外面情状突变,短期内她没法离开,而圣兰顿需求情报的迫切度叫他不断骚扰她的监护人以求对方的帮助,奥萝拉觉得自己给希瑞尔惹了麻烦,所以她不得不开这个口。
“说说看。”银发的男人在这样的嘲讽下竟没动怒,或者说,他所有的怒气在前几天已经发泄完了,然后在没有得到任何效果的现实面前湮灭成死灰,此刻深呼了口气,冷静得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奥萝拉笑了笑:“那我们从最先开始说起。”
她把玩着手中小巧精致卖相很好的青苹果:“安娜的身份有问题,我想您现在一定比谁都清晰得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这个‘问题’,在她最初到您身边之时就已经存在了呢,还是遇到您之后,才出现的?”
原本该是个疑问句,却在那种笃定的口吻面前,与反问没什么区别。
面前的男人略带讥讽得勾起一抹冷笑:“你是说,她接近我有目的?”
“我没说,我只是提供一个可能性的行为分析。”奥萝拉微微挑眉,“虽然我本人更相信,她遇见您完全是一个意外——不,应该是,您遇见她。”
同样的词语,换了个顺序,竟带来一种奇妙的效果。语言的艺术魅力大概就在这里,仅仅是词语的顺序就能将重点完全改变。
奥萝拉接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您竟完全不知晓她背景。因为她不想让您知道。一生很长,人总要遇见人的,区别在于,她是要留下还是离开。”话讲的很美,但在这样的现实面前,却反倒成了完全剥离美好的血淋淋的疮疤。
“我在纽约见到的安娜,已经几乎丧失求生的意志。她似乎完全不为自己的处境或者别的什么投入一丝一毫的情绪。”停顿了一下,“我想她当初选择离开您的时候一定是蓄谋已久的,蓄谋已久得平静离开,并不再期待您的任何注目,也没在自己余下的生命中为您留下位置,所以无论您做什么,都不在她的预想内。就像后来她主动跟着东伊的人离开一样,她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也坦然接受会到来的一切,因为对她来说,没什么是重要的。”
“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她曾经历过什么,她与您遭遇过什么,她离开的原因是什么……但我想,心已经死了的人,是什么都不会再在意的。”
奥萝拉盯着眼前沉默的男人,眸底沉淀着那么点同情:“您认为,您所在做的是在救她,可您有没有想过,安娜期待着您救她么?”
事实正是这样。安娜所在的,是奥萝拉无法想象的复杂世界,她以为,这个世界同样远离眼前这个男人。安娜的离开当然是蓄谋已久的,或许一开始,甚至她留在他身边的时间,也是蓄谋已久的。因为她藏起了身上的所有阴影与黑暗,不曾叫他窥见丝毫。爱有太多种释义,但真正的爱该是坦诚相待的,于是就算是爱,这爱也是不完全的,不对等的。
过了很久,直到奥萝拉终于忍不住啃了口苹果结果被酸到牙疼之后,圣兰顿的声音才响起,嘶哑的,缓慢的,但奇妙得竟带着一种乐器般的韵律,一如多年前的狩猎女神号之上,自楼梯上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的男人:“就像她来得毫无预料,离去也不由我控制?连我想要挽留的任何努力,都是错误?”
奥萝拉愣了愣,本能得抬头对视一眼,然后心头某颗石头忽然就落了地。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带着迁怒的语气,必然已经有了某种觉悟吧。
“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命运?不属于自己的到底不属于自己,有人到来时,满心欢喜迎接,待其离开,也能怀抱欣悦祝福,来来去去,不过必然与偶然。”她有些怅然道,“只可惜往往人性贪婪,总妄图抓住抓不住的东西。”
圣兰顿此刻的神情已经脱离了那般颓废灰沉的状态,有些人就是带着这样的魅力,无论怎样的境地,但凡自信回归照样固若金汤无坚不摧,不过盯着她的眼神稍微带些讶异。
“您真是叫我惊讶。”他又带上了敬语。
奥萝拉微微一顿,然后笑了笑:“因为我也曾面对着这样一个人啊,他远离你的意志而存在,除了静静仰望别无他法。”
“其实有一点您说错了,”圣兰顿背靠着沙发看着她,蓝色的眼睛带着隐约的苍灰色,就像布满云层的穹宇,那样的仪态有种熟悉得叫人能为之战栗的骄傲气势,“我如此努力想将安娜带回来,并非因爱,而是愧疚。她曾救过我的命,曾伴我走过我人生的低谷,曾给予我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可我无法爱上她。所以愧疚万分——我一度以为,她离我而去,因我无法回报如她同等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1。21
艾玛,每天看群里的小伙伴催更,偷偷窥屏不敢吱声,几天没催了,一不小心得意忘形冒了泡……于是只好把这么一点存稿放上来。
感冒了几个礼拜,写一点写一点,原想着多写一点,没准人看着蠢作者那么有诚意就原谅了再次失踪の过错……可是梦果然是梦,没压力就彻底松散了啊擦擦擦擦擦这么久也只折腾那么一点。
下一章标题,各方出手,下下章标题,犹如一场噩梦,内容顾名思义……哎呦喂,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神出鬼没的迷の男主自视甚高难得摔个狗吃屎造型,想想有点小激动。
至于希瑞尔么,请你自由得~端架子装13吧,蠢作者哪怕跪着都得把你捧高高的啊哈哈哈哈啊哈
圣兰顿其实很可怜。奥萝拉或许是他真心爱过的唯一一个人,可惜,无论是原版还是这一次,CP都不是他。
第103章 各方出手
夏佐联络到唐的时候; 第一时间不是愤怒责骂这个叫自己退休后还不得安宁的家伙,而是毫不掩饰的热血沸腾到极点的兴奋与惊叹。
虚拟世界这个领域曾像空气般平凡如呼吸般自然得贯穿于他的世界,纵然因妻子伊可的离世带走了生命绝大部分的热情,但这摊余烬未熄的薪柴静静搁置在角落; 只是没有人愿意再去触碰,只要是有人给予一个理由,照样是一点火星就能将其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