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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垂下眼睑,内心一片平静。因为我是真的放弃了尤利西斯。
之前沸沸腾腾的刚果病毒事件渐渐告一段落,不是说病毒已经不扩散了死的人少了,而是这种病毒相对而言构成的威胁并不十分大了。它最典型的特性被发现——虽然在人体内会产生多种情况的变异,但片面的杀伤力强性质恶劣相对而言的是它的分子结构十分不稳定,在繁殖传播到一定的临界点之后,它会自我消亡,这就意味着用特定的干扰素能够抑制住病毒的活性,使人体度过最初的感染阶段,然后激发人体的免疫与潜能用病毒展开抗争。因为抗体还未能研制出来,感染后的死亡率依然很高,但比起之前来要下降得多了。
一般而言,病毒是无法杀死的,只能依靠药物或者自身免疫抑制,刚果病毒的发现绝对是微生物研究的一个重大突破。它的存在形式既有病毒的特性,但又与之不尽相同。这引起了全世界的病毒、生物科研人员的兴趣。不过在民众的视野中,像所有的新闻一样,渡过了最初的热议期之后,也慢慢地减退了热度。
但希瑞尔还记得。记得很清楚。
不止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他整个人都被汗浸湿了。梦里尸横遍野的已经不是荒凉广袤的非洲,而是在马德里。简直跟魔怔一样,他连潜意识都认为尤利西斯会与罗奈尔德合作,而病毒会被投放在西班牙。再次出现的这种灭绝人性的可能,叫他毛骨悚然。
近来他老是想到当年初遇尤利西斯时的那段时光。越想越难受。现代医学已经可以医治好他身体的任何伤创,可是被毁灭的灵魂该如何修补?希瑞尔同情他,怜悯他,并为自己的伤害感到由衷的愧疚,可一个人灵魂的重量与那么多无辜者的生命是对等的吗?因为自己精神的毁灭,而将那么多无辜者拉入地狱——这种行为,他真的眼睁睁看着它发生吗?
然而问题就来了,他如何去为一件未发生过的事去选择制裁别人?那还是你有所亏欠想要弥补的人?
大概是精神实在过分紧绷,某天晚上睡得迷迷蒙蒙的时候听到朦胧中仿佛是幻觉的声音在问他:‘你所做的是正义的事吗?’
不,正义与否跟他一点都没关系。他也不是出于正义这个目的而想毁灭自由意志的——就算自由意志反人道非正义的本质明晃晃放在那,他当初的本意也不过为了尤利西斯。只是没想到,后来会被蓝斯玩脱了……
‘你有为他承担那份使命的觉悟吗?’
……有。但并不困束于暴力与流血的方式。他愿意尽力为尤利西斯达成夙愿。
‘如果你想象的一切终要发生,你作好迎接风暴的准备了吗?你作好背负罪孽的准备了吗?’
希瑞尔无言以对。
‘尤利西斯与你的夙愿究竟哪一个更重要?’
‘尤利西斯与无辜者的生命究竟哪一个更重要?’
‘你可笑的挣扎难道不是出于无作为的旁观者无用的善良与愧歉?’
‘或者,你再想想,那一切到底与你有什么干系?’
冷峻的问题在他最后挣扎着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无比清晰。希瑞尔黑着脸,陡然发现这似乎正是蓝斯那贱人的声线!潜意识中用蓝斯的思维来为自己开脱的方式令他觉得非常难堪——理智跟情感之间的冲突如此折磨,他现在也不知道造成他这么纠结的根源,究竟是尤利西斯很重要,还是说自己太自私?
希瑞尔很清楚,绕出蓝斯那冷酷诡辩的思维,他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法避免噩梦的出现。
他该去见尤利西斯的,他该去请求他的原谅的,他该让他知道,他并不是一无所有,然后努力让他从地狱中走出来,对这个世界仍抱有善心。尤利西斯那么——那么地爱他——就像爱着亲人爱着另一个自己,直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仍然未能做到恨他,如果是希瑞尔的请求,他会听的吧……可希瑞尔如今所做的,就是全然避开尤利西斯。
自那件事发生后,就再未在意过尤利西斯的信息。不想知道他的伤势,没有去看过他,甚至连个电话都不想通,刻意避开那一切——并不是用一个简单的不能分心作借口就能自欺欺人的。后来希瑞尔想明白,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决定放弃尤利西斯了。
无论尤利西斯的人生是怎样的走向,无论他是决定自我毁灭还是同归于尽又抑或殃及无辜,原来——从一开始的,他就已经做好了放弃尤利西斯的打算,他苦苦挣扎的,不止是作为一个人的良知与对朋友的愧疚之间的纠结,更是他对自私与否的矛盾。
希瑞尔想到了唐。
收到信息的唐,在任务的间隙抽空跑了趟英格兰。希瑞尔一般不会联络他,但一旦需要自己帮助,那就一定是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事,自然不会耽搁……
本来在书房单独谈话,还没开始被克洛恩拍开门之后,书房中就有了两人一猫。
成熟修长的东方人在与猫对视,黑色润光的眼神有些发亮。克洛恩看着他,眼睛也流动着趣味的光芒,要不是被希瑞尔摁在腿上,估计立刻就能一爪子挥过去打上一架。
希瑞尔捉住克洛恩一只爪子,防着他跳出去,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我有可能需要你对尤利西斯出手。”
唐平静道:“什么性质?”
“……不死不休。”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抬起了头。视线离开了克洛恩,黑色的泛着玉质一般无机润泽的眼瞳朝向希瑞尔:“什么原因?”
希瑞尔信任唐,这种坚定不移的信任或许要超越任何人。
曾经希瑞尔救了他,尤利西斯收留了他,但无论是希瑞尔还是尤利西斯都清楚,他是独立的,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想做什么,因为他可以做什么,愿意做什么;他不想做什么,那谁都无法逼他做什么。
他有独立的思维,独立的观念与评判标准。就算栖身天使,以灰道组织成员的成员出现,他也不受限于任何人。就像一个幽灵一样,你可以看到他,但并不能触碰到他,他想走,那么谁都无法拦住他。
希瑞尔简单概括,把尤利西斯的身份,把他与自由意志之间的关系,以及自己曾经做的,全部告诉他。把罗奈尔德与迷岛病原体的研究,不久前刚果病毒肆虐非洲的时间,以及自己的猜测全部告知。
“你在他身边,如果真的到那一步……”希瑞尔安静了有一会儿,才慢慢吐出几个字来,“就在那之前,帮我……杀了他。”
他没有选择阻止这个词,只说了杀死。
有多么想要尤利西斯活着,说出这个词的艰难刺痛就越是刻骨铭心。
这个病毒能帮尤利西斯向那个国家复仇。而罗奈尔德为什么非将他拖下水不可呢?他也一直在忌惮着希瑞尔。他知道一旦突破了底限会招致怎样的后果,所以必须克制。刚果病毒姑且只是个试水,试水结果是果然引起了希瑞尔的反弹。他看似原谅了自己,什么也没做,但罗奈尔德很清楚,獠牙已经对准了自己,候着他任何有可能的轻举妄动。他当然需要尤利西斯。尤利西斯就是希瑞尔的破绽,他越是对尤利西斯容忍,有尤利西斯作挡箭牌所得到的就越多。
希瑞尔不能钻进尤利西斯的脑子,阻止他什么念头都不生。所以他只能釜底抽薪。
他等待着唐作出决定。
大概从小生长在那个东方国家之中,唐的故土曾将很多原则根深蒂固于唐的骨髓。同情心与正义性很少会出现在一个如此强大的灰道成员身上,所以他会因为雇主企图独吞血钻杀灭一个村庄而反水,他会为几个被拐卖成女奴的孩子恨不得将黑网整条线路都摧毁,他会……
然后现在是一个尤利西斯与无数或许要被牵累的无辜之人。
“好。”唐答应得干脆利落。
希瑞尔想说句谢,但是话语梗住,像刀子一样切割着喉咙,他停顿了一下,扭开了头。
——眼睛里全是泪。
茉莉的那份资料已经交给了蓝斯,他手下的团队自然能破解还原。蔷薇有自己的实验室,虽说灰道组织对于武器设备的研发绝对多于生物科技,但有现成的资料在手,而且蔷薇在迷岛有利益,得到最初的病原体并不是问题,相互对比着作研究,确定病毒的特性并不是问题。
希瑞尔并不奢求他们能够研制出抗体,毕竟罗奈尔德手上的变种病原体实在太多,谁知道他会得到什么投放什么——他只求这些资料能成为一个后手。
蓝斯知道要怎么做。
唐匆匆到来,又匆匆离开,克洛恩还没反应过来,看中的练手对象就不见了,大发雷霆。离家出走了足足三天,在森林外游荡的保镖才找回浑身血一缕泥一斑看着极糟糕的猫。
希瑞尔很嫌弃,没亲自给它洗澡。
第146章 演一场戏
“找到证据了。”灰鹞在跟希瑞尔汇报,“贿选——实锤。”
希瑞尔听完灰鹞汇报就皱起了眉; 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这种颇为凝重的表情稍稍打退了几分灰鹞的兴奋感,他快速回顾了一下整件事,还是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灰色世界各项业务他都熟得很; 但对于政治这种东西是真的不太了解。
“这证据得来的太容易了。”希瑞尔思考完; 对此下了论断。
“您是说……假的?”灰鹞大不解,他自己得到的情报他不太相信自己会失误。
“不; ”希瑞尔先是否定他的猜测,然后解释道,“但消息可能是博朗曼自己放出来的。”
灰鹞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在这全民关注选举的当头,就算不想关注,各种政坛信息八卦新闻还是会在耳边轰炸。在媒体与舆论类似放大镜的眼睛之下; 芝麻绿豆大小的事都会被无限放大,对于政治人士来说; 越是想要施展抱负的越是要夹着尾巴做人; 绝对不会在这个当头轻举妄动; 因为一旦被抓住点尾巴坍塌的是自己整个政治生涯。
英格兰因为政治制度与国家内情缘故; 一向步调慢节奏缓厌恶改革,内部政治斗争并不激烈。绅士外皮要披好; 民心支持要抓好; 不像是美国大选一般多的是为了打击政敌获得当选无所不用其极,这也是英国人一直标榜自豪的。而且鉴于国内无法无天的八卦小报盛行的缘故,任何一点动静都能引起轩然大波,大家都无法肯定自己的把柄有没有抓在对方手里; 政治家在这种险要关头收敛自身还来不及。
但事实是,目前两大政党,保守党与工党,以前是两党轮流执政,但在1975年后,那位赫赫有名的铁娘子当选党魁并提出新的方针之后,保守党就逐渐获得了绝对优势,几乎成就了一言堂,工党自79年之后的大选均连遭失败,就算偶有保守党首相遭弹劾内阁解散,工党捡了便宜组建临时内阁也并不长久。这种几乎压倒性的优势让两大党派互相攻讦这种现象基本是不可能出现的。然而今次的大选却有点悬念。博朗曼让工党看到了当选的契机。
鉴于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王储妃出轨一事,这个保守党一大组成部分已经被架在火堆上烤,至今都没下来。当时内阁没有及时处理的原因就是怕惹火烧身,谁都看得出来陷入巨大丑闻的博朗曼翻身乏力,如果它找不到脱身的方法那就注定是一颗弃子,党派绝不会为了一个被万夫所指注定跌进深渊的成员出头。但谁都想不到,随着博朗曼家族成员被挖出的一系列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