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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玉再次看向李毓,说道这里,两人都已然心知肚明后面的话,李毓亦是沉默,一向温润的脸上一片凝重,思虑良久他才缓和了神色道:“这件事我可以为你保密,但我既知道了你身子状况便不能不管。”
微玉见他仍旧坚持,轻蹙了眉:“侯爷。”
李毓已然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摸样:“你若想成为宁王的助力,最好的办法便是养好身子。你在一日,他背后就多一份势力。”
微玉见他这般,只得叹了口气,退一步道:“好吧,你将调理身子的药方写下,我叫清溪抓药。”
李毓也知道这是微玉最大的退步,终于点点头,拿了纸笔坐在桌边写方子。
清溪找了件厚夹袄为微玉披着,见李毓写着方子,静静立在床边不说话。一旁写字的李毓,却对着微玉边写边道:“如今启程,殿下那块玉佩只怕也是找不到了。”
说完,李毓却打眼风中看了眼清溪,清溪照例是温顺地站在床边,只微微侧目询问般看了眼微玉。
微玉倒是没料到李毓又提起玉佩的事,那玉佩虽于她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可久寻无果到底是无缘了,她淡淡一笑,道:“罢了,就作罢吧。”
李毓却也没再提玉佩之事,写好方子后交给微玉便告辞。微玉拿着那张薄薄的药方,看着那片消失在屏风后的月白衣袍,心里却隐隐有了疑虑,旁人都视她为弃履,可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因着煤毒,清溪总爱将房间里开扇窗通风。微玉被清溪强迫着穿了身厚厚的衣裳,这会儿正立在窗前看雪,越过洞开的户牖,驿馆里灯火昏黄,有悠悠小雪自天际飘落。
这场早春的倒春寒来得着实厉害,抽芽的草木都被冻死,窗外的那树海棠却幽幽冒出几片绿芽,微玉看得微微一笑,倒是几个顽强的小家伙。
屋内清溪招呼她用膳,她这才离开窗边。一顿热乎饭菜倒是叫她身子暖和了些许,到了这会儿,清溪又马不停蹄地招呼她洗漱睡下,微玉却摆摆手,道:“你帮我拿件斗篷,我要出去一趟。”
清溪自是不许,微玉连着病了两场,她可着实不敢再有疏漏。微玉却笑了笑:“因着我卧病,行程被耽搁了不少,我得同纪廷说说,明日便启程吧。”
清溪不乐意,道:“您身子还虚着,再说了,非要明天动身的话,又何必您亲自去说,我去便是了,这夜冷天寒的您别又冻着了。”
微玉知她为她好,仍是笑了笑,道:“有些话非得是我同他说才行。”
清溪也是知道微玉脾气,晓得这事没得商量,这才拾掇好了引着微玉往纪廷住处去。两人住的却也不远,一个在正房,一个在东厢。
东厢外有护卫巡逻,两盏灯笼挂在门外独自亮着,门是关着的,两人走近,却听得里面有轻微辩驳的声音。再细听,却是纪廷和李毓。
第20章展信
两人站在屋内话说,身影被灯火投在门上。微玉站在门边迟疑着是否叫门,屋里稍稍平复的辩驳声却又再次散到门外。清晰明了的,微玉听到纪廷冷着声音道:“她既然醒了,那便即刻启程。”
微玉微微一怔,这说的是她?不待她细想,里面又传来李毓的声音:“她如今才转醒,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连夜赶程,更何况她是个弱女子。”
但听得一声冷哼,微玉站在门外都能猜到纪廷此刻已然皱了眉,接着就听到纪廷道:“随行之人多得是你口中的弱女子,她便要例外不成?”
顿了顿,他继续道:“再者,又不是叫她徒步赶路,马车里宽敞又有暖炉备着,马夫驾车也是稳妥,她只用在车里休息便是,还能有什么问题?”
若她身子不是这般,此话说得也的确是在理的,可李毓却知道她这样奔波不得:“殿下,行路不急于这一夜的。”
外头,微玉却透过窗纱见到纪廷罢罢手:“你真当我急于这一夜?这驿站不安全,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她既然醒了,还是赶紧启程的好?”
李毓当然知道他说的危险是什么,却又担心着微玉的身子扛不住:“可她身子尚未恢复一二……”
李毓还要再说,却被纪廷截下话头,质疑道:“你这是怎么了?”
顿了顿,李毓道:“医者仁心。”
纪廷却再次罢罢手:“李毓,今夜你得听我的,必须起程。”
门外,有寒风袭人,狐裘上细软的绒毛被风吹着贴上微玉掩不住病色的苍白脸上。幽幽地,有雪花被风带进廊庑,落在微玉耳尖,凉凉的,直浸到心里去。
门内还要继续辩驳,门却猛然自门外被推开,微玉只觉得一阵暖气自屋内扑面而来,厚厚重重的压得她透不过气。一瞬的静默,微玉挺直了腰肢,对着纪廷笑了笑:“王爷,今夜启程吧……”
廊庑之外,雪骤然大起来,一阵寒风卷进屋内,捎动了微玉厚实的裙摆。凌冽的寒风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依旧维持着静默的微笑,缓缓地她朝着李毓微微一笑,道:“我无碍,启程吧……”
看着她一直不说话的李毓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了头。
微玉也不进门,由着清溪搀扶,缓缓转身,临到走,却又回转了头,对着纪廷微微一笑:“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不计前嫌救我。”
纪廷从未想过一向霸道刁蛮的微玉竟会向他道谢,不由微微一怔,转瞬却又蹙了眉。再回神,那个裹着厚实衣裳的人影已然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
夜黑风高,寒风裹着白雪漫天飞舞。不到一炷香功夫,送亲的仪仗已然收拾好在门外等候,再次出行,鸾轿被搁置改用马车行路。
为了行路方便,女眷都上了马车赶路,男人们则大多骑马。等到清溪搀着微玉出驿站,已有一辆青帷马车停在门口,马车外挂着盏梅花纹琉璃羊角灯,走到马车边,已有婢女上前为她们打开藏蓝色厚棉布车帘子。
微玉踩着轿凳上马车,马车颇为宽敞,是太后刻意为微玉纪廷两人打造的。微玉进得车内,却见车内只有她一人用度。马车内由宝蓝的软垫垫着,垫上叠放着丝绸被褥,宽敞的车中点着火炉,火炉一旁甚至有小机,上置几部话本供人解闷。
两人在太极殿前便已定下名分,这马车之所以如此设计也是按着太后的意思,赐予她与纪廷合用,可里头却全无纪廷的痕迹。微玉虽心中已猜出一二,却不死心的想要确认,待她与清溪坐定,微玉这才稳了心思,挑开棉帘子露出条缝问马车外的婢女:“王爷的用度呢?”
那婢女面色古怪,张张嘴后,干脆垂头看着自己的衣裳不说话了。
微玉心下更是肯定,却仍旧道:“王爷用度是还没安置进来吗?”
那婢女听她这样说,脸上似有不忍,却仍是低垂着头不说话。她这般举动倒是叫微玉蹙了眉,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一声冷淡话音落入耳中:“怎么,礼尚未做全,便着急让我和你同车?”
微玉听得一怔,侧过头,却见纪廷冷脸盯着她看,身后有灯火暖融融将他罩在其中,却化不开他一身的寒气。
不待微玉回话,他又接着冷漠地道:“放心,我的马车就在你后面,不会甩了你。”
微玉听他这样说,却禁了声,只静静地看着他,他再三的救她却也再三的拒绝她,这样的他,她该拿他怎么办……良久,她才微微弯出一抹无甚笑意的笑容:“如此也好。”
他却是不在乎地点头,提步准备离去。
微玉低垂了眼睑,见他作势要离开又不自禁去看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撞到他突然回身的动作,她赶紧退了一步躲进马车里,像是犯错被抓一般,一颗心噗通直跳,常年冷如寒冰的身子竟也烧起两团火晕在她的两颊上。
隔着车帘,却再次传来纪廷冷漠的嗓音:“你出来。”
微玉虽不知他要做什么,却也明白他是不会改变之前心意,静默地坐在马车内片刻,一颗狂跳的心总算平复下来,她轻轻伸手撩开车帘,却见纪廷修长的手中拿了个东西,见她打开车帘即刻便塞进她的手中。
微玉被他这举动搅得心头又是一动,借着车边的梅花琉璃灯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却是封信,不由疑惑地看向纪廷:“这是?”
纪廷虽还站在车旁,却已然准备再次离去,听她发问,头也不回地道:“平宜公主的信。”
微玉听得他的回话,不由低头看向手中的信,原来是珞龄这小丫头给她的信,她不自禁微微一笑,抬起头对着纪廷道:“谢谢……”
纪廷听得她语气里含笑真切的道谢声,不由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怔,又是这样,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怔愣不过一瞬,回了神,他却是头也不回,提步就要走:“不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一阵冷风吹来,寒意窜入微内,她不由低低地咳嗽几声,见着纪廷将要离去的身影突然伸出一双手扣在车边,伸出头对着纪廷道:“你救我那日,其实是为了送这封信给我,对吗?”
话音随着寒风飘散开去,纪廷不说话,渐行渐远的身影亦是压根没停下的意思。强挺着看纪廷的背影消失在车后,微玉终于无力地坐下,难道他连一句回话也不愿意给她?
清溪将她搀扶进车内,担心她着凉,又将锦被给她盖上,合上车帘的马车内温暖舒适,微玉却心乱如麻。到底是一场错,即便自己对纪廷心怀希望,这希望到如今看来却是渺茫的。幸得,她尚有用处,至少,她能成为他的助力……
看着手里的信,信上尚有着纪廷的温度,摸在手中暖暖的,若他能这样对她暖暖的……想到这里,她不禁哂笑,想当初她那般欺辱他逼他做他不愿做的事,他又怎么肯这样对她呢……
摇摇头,微玉摩挲着手中的信,终于拆开信封。信封中散出来幽幽的香氛,撒着金的薛涛笺上,珞龄稚龄的笔触一笔一划写在上面。
珞龄虽成天是乐呵呵的,看着她写的信微玉却知道她写这封信时必定是难过的,她道:“姐姐说过,若我想姐姐了,便写信同姐姐说话。”
“我写这信时,姐姐还没离开,但我已经想姐姐了,姐姐你要走了,以后就没人能陪我玩了。既然要经常书信往来,那我先写第一封。姐姐离开了,路上会寂寞的,看到这封信应该就会不那么难过,毕竟这可是我写给姐姐的第一封信,姐姐一定要开心的看。”
小丫头的话还絮絮叨叨一般回旋在微玉脑中,微玉却是不自禁地笑了笑,这小丫头是第一次写信吧,看这信,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没个条理。也难为这小丫头还担心她离乡感愁。
一旁的清溪看得笑了笑:“殿下和小公主的感情可真好。”
微玉亦是笑:“快,清溪,给我备纸笔,我给这小丫头回信。”
清溪却蹙着眉瞅微玉看两眼,并不动作,微玉又是微微一笑,道:“好清溪,此刻不同她回信,她想必是要等着急了。”
两人说着话,但听得车外马夫挥出一个响鞭,马车哒哒已快速驶进漫漫夜色之中。
车内有烛火点着,亮堂堂的,微玉正伏在小机之上给珞龄回信,马夫行车果如纪廷说得那般稳妥,走得虽快却只感觉到微微的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