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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光。她忽地想要对他笑,露出这四年来最好看的笑给他看,却见他忽地扭过头,眼神之中露出隐隐的懊恼。
她的心顿时像被人捏了一拳,呼吸突然重得叫她听得到声音,她只觉脑中发闷,耳畔却突地传来一声惊呼。她恍惚地回身去看,却不想脚下一软,手也跟着松开箭羽两支箭瞬时离弦划破冰冷的空气往紫晖阁上飞了去。
她眼见情形不对,立刻旋身拿弓扑箭,然而巨大的惯性让她脚下一个站不稳,后背着地猛地撞到厚厚的冰面,身体强势地撞击冰面发出嘭地一声巨响,她竟然不觉得疼,只一心循着箭矢飞去的轨迹看。
两支箭倒是有一支被她拿弓捎到箭羽卸了力,被李毓起身轻跃拽到手中,微玉看得心惊,倘若未被他抓住,这支箭已然射向珞龄,倘若珞龄因她而伤,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等她再去寻另一支箭,却见纪廷猛然起身,他忽地抬起手,被擦破皮的手正隐隐泛着血色,一支羽箭正被他牢牢握在手中。他面色铁青地看了一眼微玉,微玉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苦涩的滋味瞬间浮上心头。
纪廷又突地着力将箭放在桌上,仿佛强忍着怒气,侧身向太子告退,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席,拂袖而去。
经了这样一场闹剧,太子也没了再玩下去的兴致,吩咐了一声你们继续玩便强迫着领了珞龄回宫。
众人面面相觑,不免都有些怨恨微玉,见她趴在冰上起不来,更是落井下石。傅瑶方才看见微玉发愣,有意在她耳边惊呼让她失误,却不料事情闹得这样大。看着众人落井下石,她瞬间收敛的心神,心想这箭又不是她要她往上面射的,关她什么事!而奚落微玉,在这事上她自然是不愿落在人后,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微玉,她讥讽道:“这箭怎么就射到宁王手上去了?难道安宜殿下想要反悔,不愿去北齐,所以来了一场谋杀未婚夫的闹剧?”
一旁地李毓却猛地瞪了一眼傅瑶,傅瑶被他气势压迫还要犟嘴,却见他陡然用力将手中的羽箭掷向冰面,羽箭应声破冰而入竟是如冰三分。傅瑶霎时被吓得不再做声,李毓却看也不看她,蹲下身扶微玉坐在冰面上,轻声问:“背疼吗?”
微玉面色苍白,看着紫晖阁一亭的残羹冷炙,她忍痛摇头:“无碍,劳烦侯爷扶我起来。”
李毓虽看出她强忍,却囿于人多口杂也不好再多说,只点点头将她扶了起来。
二皇子和段钦见她说没事,亦是轻轻点头。太子已经离开,二皇子朝众人罢罢手,一应人等也就听话地散去了。
微玉被清溪扶回弦乐宫,人还没坐定,就有宫人通传贵妃来了,不用猜也知道贵妃为的什么事而来。中宫无主,太后又多年不过问后宫事,贵妃便是后宫实际上的掌权人。
微玉强撑着起身,稍稍一动后背就仿佛撕裂一般的痛,她轻轻吸了口气,今天这样一撞,只怕是旧伤又要复发了。
贵妃轰轰烈烈带了小半百的人过来,为首的是她的贴身女官冯书和许宫正两人。进了宫门,两人二话不说便将微玉扣下,清溪上前要拦,却见微玉微微摇头,这才垂首悄悄退了出去。
第10章送药
这一幕来得太快,弦乐宫里的宫人尚未来得及反应,贵妃带来的宫人已将整座宫殿控下。
微玉被许宫正强压着跪伏在地上,天色尚早,弦乐宫里的地龙还没烧起来,地砖上冷清清的寒气直窜入她骨头缝里,后背上的伤被许宫正这样大力地按压又开始痛起来,微玉隐忍着痛,感觉额上冒出层薄薄地冷汗。
微玉忍痛垂首看着贵妃那双金丝履径直走到弦乐宫主座,落了座,却良久等不到下文。微玉被压得久了,头隐隐开始眩晕,贵妃却也似乎掐好了时间,她先是轻笑一声,随即音量冷了一拍:“我到弦乐宫半晌,却连杯凉水也没得喝,这就是安宜公主的待客之道?”
微玉知道这不过是挑刺,却也低垂了头道:“娘娘教训的是。”
贵妃本以为按着微玉原来的性子必然是要反讥唇语却不料她竟然做小伏低,这是她始料未及的,这安宜公主竟真如宫人们所言,冷宫四年性情大变了?但贵妃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没将这分惊讶表现的出来。
贵妃扫了一眼微玉,冷着脸继续道:“你是要嫁去北齐做王妃的人了,王府不比弦乐宫,需要管束的事更多更杂,如今你连这小小的弦乐宫都管不好,更何况往后的王府呢?”
微玉仍是低垂着头,道:“谢娘娘教训。”
贵妃看她这般恭顺模样一阵厌烦,可一想到今天是她一箭“失误”差点伤了平宜,这份心思便叫她不能不防。当年陛下夺宫,杀她父兄,又将她囚禁冷宫受尽屈辱,这份仇,哪里是一把火烧了冷宫就能消弭的?就像她自己,一辈子坚决不忘!
再看向微玉,贵妃眼里就又多了几分深究,这时她倒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可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而来?”
想起珞龄和纪廷,微玉心里便是一阵后怕,幸好没有大碍……她默了默,突然跪伏得更低,一张苍白的脸几乎贴在地面上,声音里满是歉意:“今日冰嬉我射箭失误,险些伤了平宜公主和宁王,实在是万事难辞其咎。”
贵妃却眯了眼,狭长的眼睛里泛着幽幽利光,自然是罪该万死,皇帝将后宫之事交由她打理,平宜又是他最宝贝的公主,若是今日平宜出了事,她也要提着脑袋见皇上了:“那你可知罪?”
微玉被压得喘不过气,努力稳了稳气息,方道:“安宜知罪。”
贵妃自高处睥睨:“罪当如何?”
微玉顿了顿方要回话,却被一直压着她被的许宫正抢了去:“娘娘,此事关系颇大,当交由慎行司严查”
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唇角微弯,许宫正一向耿直木讷,今日叫她跟着来便是让她做她一向爱做的恶人。要说今日这事可大可小,但这安宜敢叫她受惊吓,那她便叫她入狱受罚!
微玉脸色一白,慎行司是什么地方她再熟悉不过,当年她骄横,纪廷被她关进去,出来的时候浑身没一处好的。当时宫变,她叫人送他出宫,又叫清溪把那块暖玉送他做念想,清溪回来哭个不停,说看了害怕又心疼。
她心知贵妃今日怕是有意为难,不由低低叹了口气,随即却顶着许宫正压在她背上的力道直起了上身,声音里却是恭敬:“娘娘,我如今是待嫁之身,倘进了慎行司再嫁北齐宁王,这怕是说不过去。”
贵妃却不在乎她嫁不嫁得了,再说了,宫中公主虽不愿去北齐和亲,但皇族之中郡主、县主何其多,只消皇帝一句话,谁敢不从?她倒是以为这样说了,她便不敢拿她怎么样!贵妃这样想着,不由冷哼一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安宜这样说,又是个什么意思?”
微玉此前四年虽身在冷宫,但经由赵嬷嬷的口也是晓得贵妃脾性的,一早料到她会这样紧咬着不放。她心里忍不住叹口气,她这个孤苦无依宛如浮萍的人,又何德何能能得贵妃娘娘亲自动手。
她险些伤了珞龄纪廷,心中早悔恨不已,可这也仅仅是对珞龄和纪廷,贵妃先是冷嘲热讽立规矩之后竟要让她受罚嫁不得人,这般用心险恶地对付她,她还忍让也着实没道理,但她到底笑了笑,和声和气道:“我与宁王的婚事是陛下的旨意,倘若中间有变,脸上无光的是……”
微玉话未说完,贵妃却冷笑着截下话头:“安宜公主倒是敢拿陛下来压我,只是,要是我想,安宜公主这个头衔可以想多少人有就有多少人有!”
一语罢,贵妃还要责难,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喝止:“贵妃好大的口气!那是不是贵妃想多少人是哀家,多少人就能是太后了?”
贵妃被惊得一瞬花容失色,随即回神,觑了眼贴身女官冯书,见冯书惊慌地摇摇头,她这才强忍着恼怒换了张笑脸迎向太后,要搀她:“太后……这可就是您老人家错怪妾身了,妾身这是在和安宜开玩笑呢!”
太后却脸色变也没变,轻轻拨开贵妃的手:“咱们大楚,只微玉一个安宜公主。贵妃,你是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是早早忘了吧!”
贵妃被太后的话激得脸色发白,心里虽恨得咬牙切齿,却也随即应声道:“是,您说的是。”
太后却看也没看她一看,微玉仍被许宫正压着背,她撑了撑,总算又起来一些,抬眸间,太后温和慈爱的眸子正对着她,身旁站着仍有些气喘的清溪,她忽地心头发热,鼻头酸酸,嘴角扯了又扯,露出个吃力的笑。
太后对着许宫正罢罢手,许宫正这才收了手,见宫人将微玉扶起来,张张口正要说话,却见太后又朝她罢罢手:“此事无需追究,你下去吧!”
许宫正这才点点头,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许宫正一走,贵妃也心惊胆战不敢再待下去,找了个由头告退,太后竟也点头应允。待贵妃一行人轰轰烈烈离开,弦乐宫也跟着静谧下来。
冷风穿堂而入,大姑姑素芳麻利地撂下棉布帘子,又叫人为祖孙二人上了热茶,这才悄悄带着一众宫人退了下去。
太后端了盏茶,却是递到微玉手中,微玉将茶盏握在手里,暖烘烘的温度从杯壁上传来,她忍不住轻轻叫了声:“祖母……”
太后却慈爱地笑了笑:“冰嬉的事珞龄说给我听了,你摔在冰上可有伤着?”
微玉听她不但没问罪反倒关心,一颗心不由柔软起来:“祖母不怪我鲁莽?”
太后听得笑了笑,配合得做出佯怒的样子:“自然是怪的,但是更怪你摔了自己。”
大姑姑素芳守在门口微笑着听了一回墙角,却见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在廊庑里缩着脑袋,她一眼便觉得不对,命人将那小太监抓了起来。得了太后应允这才将小太监送进殿内,小太监犹如抖糠,被太后一声呵斥,便吓得趴在地上道:“奴才是给殿下来送药的。”
一直不做声的微玉微微诧异,轻轻问了声:“是谁要你送的?”
小太监吓得声音直发抖,短短的几个字在喉咙里顿了半晌,这才道:“是北齐的宁王殿下!”
微玉听得一怔,一颗心仿佛被人绵绵软软打了一拳,纪廷……你不是厌恶我还来不及吗,为什么又……
坐在一旁的太后却笑了又笑:“如此,甚好!”
微玉却听得失神,甚好……真的好吗?
第11章除夕
纪廷送来的云南白药是由个景泰蓝的小瓷盒装着,白药擦在伤痕上凉凉的。内殿里生着地龙,微玉宽了衣趴在床榻上也不觉得冷,清溪坐在床边为她擦药,微微笑:“可见,宁王殿下心里还是有殿下的,擦上去,可舒坦些了?”
微玉静静把玩着那景泰蓝小瓷盒,盒上细致地画着朵鸡血石色兼着车渠色的番莲,莲下的叶子青嫩漂亮,她无奈地笑了笑,道:“我只怕他心里还怨恨着我。”
说罢,她侧过头透过户牖罅隙看了眼窗外夜色,轻叹:“过几日便是除夕,再过些日子,过了十五就要……”
话尚未说完却被清溪截下,她笑道:“过了十五殿下就要出嫁启程北齐了!”
微玉轻轻笑了笑:“我出嫁,你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