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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食物和水。”
茅九承认陆六说的是对的。
他敢于把这事儿往身上揽,敢踏进四楼。一是因为身为天师的信仰和责任,二是因为他对自己很自信。犯了低级的错误并非能力不足,而是经验太少。
如果是经验丰富的天师就会看出这是起比较大的阴邪案子,他们最先考虑的不是速战速决,不是如何解决他们。而是如何保住自己的生命,如何保证自己的食物和水不断绝。
他们会事先带着这些东西进来。
茅九没有这样的经历,小的时候有过几次随着师父出去,但那些时候都有人照料着。他是忽略了这些的,不过这一次的经历也算是成长。
往后处理一些比这次遇到的更为凶猛的事件时,能够更加保障自己的生命。
说实在的,驱魔天师就是一个随时和死亡打交道的活儿。他们有时候比风水天师更为危险,至少风水天师接触的是人,有时候人力不可为,他们能招架一二。
驱魔天师是和邪、巫、凶、杀等打交道,随时随地掉脑袋。学艺不精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茅九是幸运的,绝对是幸运的。他那体质,阴邪之物先惧三分,他的命就多了保障。
所以说,他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茅九注意到陆六的眼睛非常的漂亮,非常的深邃但又很亮。他能从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但又渐渐的模糊了,陆六的眼睛似乎笼罩上了一层雾。那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浓,逐渐把他的倒影淹没。他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那雾的里面藏了只上古凶兽。
下一秒就会撕开浓雾,张牙舞爪扑过来把他撕碎吞噬。
茅九一个激灵,回神,连忙避开那目光。
“还是……要谢谢您,陆先生。”
陆六眉头皱了一下,很快松开。他不太喜欢茅九那么生疏的称呼,于是跟他打商量:“那你不要叫我拉陆先生。你可以叫我名字。”
“陆修珏?”
陆六不满意:“太生分了。”
他都叫茅九阿九了。
“修珏?修?珏?阿珏?”怎么叫怎么觉得别扭,茅九有些嫌弃,突然想到一个:“小六!”
“我还老邢呢。”陆六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怎么叫的老三?”
“三哥吗?”
陆六有些酸了,叫他就是生疏的陆先生,叫老三就是亲切的三哥。
“那你也叫我六哥。我比你大……指定比你大。”
“好吧,六哥。”
“对了,别在‘您您’的叫。每次叫得我头皮发麻。”
茅九笑笑,撕开一包压缩饼干递给陆六。陆六没说什么,接过去就吃了。
这会儿,两人很默契的不说话,静静的一边吃压缩饼干饱腹,一边透过窗户看外边的月亮。别说,褪去了死寂和惨白,那月亮是真漂亮,似假还真,笼着层薄纱般,令人联想到水中落花水中月的朦胧美。
陆六打开热水壶,喝了一口,递给茅九。茅九接过去,晃了晃,发现水是满的,省点儿用大概能喝两天。
仰头就着瓶口喝,完全没注意到他那位置正是刚才陆六喝过的位置。
这算是……间接亲吻了?
陆六目光沉了下,没提醒茅九。
“吃完了进去睡。”
陆六指了指卧室,让茅九进去睡。
茅九愣了一下,问:“你呢?”
陆六拍了拍底下硬硬的木质沙发。茅九就知道了,皱眉:“一起进去睡吧。就这破沙发,睡得也不舒服。再说睡这儿,你估计只有上半身塞得进去。”
陆六瞥他,轻声问:“你不介意?”
茅九不明白的说道:“有什么好介意的?里头的床虽然小,但挤挤是可以的。比在这儿睡好很多。”
陆六盯着一脸坦然无所觉的茅九,突然就有恶劣的念头浮起来。他想看看茅九害怕恐惧惊讶的样子,于是他凑到茅九面前,和他脸贴着脸,很近。
呼吸间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陆六说:“我喜欢男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好看,刚刚从少年向男人成长的青年,微涩、美味。吃起来带味儿,够劲。”
这话在队里那些老流氓们嘴里可是最普遍的,他们分分钟能更流氓,挑逗得别人面红耳赤。陆六也不落人后,本来就是个流氓土匪,还能多文明?不过以前也就过过嘴瘾,真对别人说……还真没有。
所以,当陆六朝着茅九耍完流氓后他就怂了。快速的移开目光站起来,不敢看茅九厌恶的表情。伸着懒腰,懒散的说道:“我进去睡了。”
然后步伐有些急促的走了。他是忘了刚耍完流氓就霸占了人家的床,急忙忙的想逃。却忘了,茅九要真是直男,他今晚就真得睡沙发了。
茅九有些目瞪口呆,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耍流氓,还是如此露骨的流氓。而他的感觉居然是……还不赖?
好吧,大概是因为对他耍流氓的对象比较特殊吧。
不过……
茅九严肃着脸沉思陆六离开的行为——他这是怂了吗?
。
这栋鸽子楼说好听点在帝都,其实就是在郊区,跟乡下也没多大区别。不过就是挂了个帝都的名儿,住这儿的,反而要累得多,也穷得多。
这鸽子楼跟大杂居也没多大区别了,大清早天还没亮,就有人在外面水房打水,或是洗衣或是洗漱。新的一天就那么开始了。人多,声音大,隔音也没多好。
没过多久茅九就醒了,睁开眼就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高挺的鼻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投下一层阴影。皮肤很白,靠得这么近都看不见毛孔。唇紧闭着,抿出一条线,不开口不笑也像是在笑,温和淡雅的笑。
跟他是不一样的,他若是不笑就是一副很严厉的样子。一笑就打碎了所有的严厉变得温柔。
陆六突然睁开眼睛,茅九猝不及防就跌进那双深邃的眼里,抽不回神志。
陆六带着些微沙哑的嗓音说道:“醒了?”
茅九含糊的应了声,起身,长发柔顺的滑落,铺满了身后的床板。陆六眼里闪过一抹惊艳,有一缕头发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手一翻,青丝从手背落进了掌心。
陆六为这戳头发的顺滑而惊讶,他问:“你这头发,留多久了?”
茅九还有些迷糊,昨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辫子解开,头发铺散开来。再加上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床铺里,手缠着手,腿缠着腿,皮肤贴着皮肤,与其说两人是被吵醒的不如说是热醒的。
闻言,茅九回头扫了一眼长发:“四五年吧。”
“挺久的。怎么想到要留长发?”
“师父不让剪。”
“为什么?”
“不知道。”茅九摇头:“长发是从小留起的,隔一段时间会去修剪修剪,差不多都保持同一个长度。太长了也挺麻烦。”
一开始是因为茅老的要求,后来也就习惯了。要是剪掉头发反而不习惯,也不舍得。
陆六起身,两手伸进他的头发,把头发全都笼在大手里,另一只手跟他拿橡皮筋。
他有些兴致勃勃:“我给你绑头发。”
茅九有些怀疑:“你会?”
“试试不就知道了?”
茅九将信将疑的把手腕上的橡皮筋褪下来递给他,后者接过,因为没有梳子就用手指代替梳理他的头发。
索性这头发很顺滑,即使睡了一觉手指梳拢几下也就都顺了,没有打岔也没有绑结。而且因为手感太好,陆六多摸了好一会儿才给编成辫子,还是样式很漂亮的蜈蚣辫。
茅九摸了摸编完后的辫子,很惊讶陆六手那么巧。
陆六笑着说:“我妈妈是长发,很喜欢编辫子。她会很多样式,我只学会了几种。”
茅九很赞叹:“那也很厉害了。”
他这头发,小的时候是师父帮忙编的,后来自己编也只会最简单传统的样式。哪儿来的那么多花样啊。
陆六看见茅九的正面,又被惊艳到了。留着长发的茅九不像时下的花美男在前额留有刘海,他是中分的发型。绑成辫子后就全都输了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这种时候最是考验一个人的相貌了。毕竟不是每个人的脸型都长得好看,尤其是最重要的额头。刘海的诞生是潮流,也是为了遮挡脸型的缺点。
但茅九的脸型无疑是很好看的,即便没有刘海也很好看,尤其是多了分精神。
现在那头发编成了蜈蚣辫,没法儿往脖颈间盘,衬得茅九更加好看了。有些偏向于中性了,他毕竟才成年,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没有太过明显的性别特征。
不过这是静止时候的茅九,一旦动了,哪怕只是转转眼珠子,别人就没办法把他当成女孩子。那是非常明显的气质,温和严厉糅杂一身独属于青年的气质。
谁都无法错认。
谁都无法否认青年的魅力。
“太阳出来了。”茅九站起来,接住阳光,却没有感受到以往阳光精华游走经脉的舒服。眉拧起来,有些讪讪的:“也是假的。”
“走吧。去外面看看,早点找到刘玉兰的尸体,早点离开。”
茅九应了声,便随着他一块儿出去。
第37章 冷血
门打开,正好隔壁也有人打开了门; 是个看上去挺和蔼的大婶; 相貌普通; 身材臃肿。她手里拿着水盆; 水盆里头放了些衣服。
大婶一见茅九,是陌生人。眼里带了些狐疑; 再一打量,猜是新来的租客。看茅九衣着光鲜; 便换了态度询问:“小伙子; 你是哪儿人呐?什么时候来的?一个人住这儿?”
茅九略感不适应; 他是村里走出来的,农村人淳朴可也不会像眼前这大婶那样询问人跟审问犯人似的。微微笑了一下,说:“昨儿来的。”
大婶只得了这句话有些不甘心,还想再问,她房里的男人不耐烦的高声骂了她一句:“屁话儿多!还干不干活了?懒娘们。”
里屋她男人骂完婆娘后就去叫孩子起床,也是粗声粗气的,听得出来是个脾气暴躁的。
大婶回骂了一句,又抱怨了一句; 还是拿着水盆去水房洗衣服了。
身后陆六走上来,瞥了一眼那大婶; 说道:“这儿……没有哪家有白事的样子。”
茅九说:“也看不出来死了人。”
按照周嫌说的; 刘玉兰死了。尸体还没入殓; 后来消失了。是在这儿消失的; 那就说明她也是这儿的住户。死了人; 按理来说会在门边贴个白联,但四楼三十四个房间没有一个房间是贴着白联的。
楼里房间狭窄,住的人都还嫌小,倘若因为这个原因尸体没有放在四楼的房间里是能说得通。但尸体不放房间里放哪儿?天井吗?这儿住了十几层楼上千个人,谁乐意个死人放在公共场所。
茅九说:“你说,周嫌有没有可能在骗我们?”
“没可能。周嫌留在这儿的执念就是因为刘玉兰的尸体,他不会骗我们。死了人,没有贴白联,那就说明人死得不光彩。”
茅九心里一个咯噔,是如此么?
“周嫌会去看刘玉兰的尸体,我们等会儿找到他跟着一块儿去看看刘玉兰的尸体。”
陆六点头。
茅九朝着水房的方向走去,陆六瞧见了问:“你去那儿干嘛?那儿水不干净。”
茅九想了想,回房里拿了陆六的外套和手帕说道:“我知道,水不能喝。可总能洗的吧。这儿虽然是七八年前的情景再现,但一些客观物质还是真实的。像水,既然有水,那水就是真实的。不能喝是以防万一,要是真的脏到连衣服都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