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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鉴容相依在凤凰台上。我笑了:“其实竹珉很喜欢北国呢。”
鉴容得意而宠溺地笑笑:“他呀,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
澄明夜空下,他对我说:“竹珈大概已经心有所属。”
我诧异:“怎么会?你怎么知道的?”我一点没有觉察出来。
鉴容把我抱紧,耳语道:“你要知道,你也不是阿福了。可我呢,我一直就很明白情的滋味。”
滚滚长江的涛声,随着凉风,传到凤凰台上。
水向东流,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我百感交集,在鉴容怀中转过脸。
一滴泪珠,从印着岁月痕迹的脸上滑落。
番外篇 南北梦情(1)
少年皇帝竹珈发一梦:梦见一只金色的蝴蝶从自己的口中飞出,直到昭阳殿上,为烈焰所焚。
他差人给母亲去信,谈及此梦,太上皇神慧作复:蝶也,“情”而已。为火所焚毁,则皇帝身心成熟,迫切需择佳丽立后。她附上七色琉璃发饰,这是她自己年轻时代最心爱的饰品之一。她在发饰上附上一根丝带,毛笔字写着“若皇帝有合意人,即刻赐予此物。”
竹珈二十岁,尚未大婚,左右的宫女他都不愿亲近。高处不胜寒,他宁愿孤立。这是极不寻常的情形,但皇帝有自己的固执。若群臣提起皇嗣事,他就轻描淡写的说:“朕是有个一母所生的弟弟的。”
闲来竹珈对仲父华鉴容说:“不知我梦见蝴蝶,还是蝴蝶梦见我。”
花满春庭,洛阳红环绕回廊。华鉴容坐在珠帘阴影之内,其面影若隐若现,似乎依然美极:“想必是蝴蝶梦见了你,皇上之少年风流,似乎当世不作第二人想。”
竹珈笑,凤眼微扬,俨然玉人一位。
女皇退位以前,日出处有人来访。曾说,皇太子真是好容貌,有仙风道骨,可惜生在帝王家。
午后的蜻蜓被惊开,越过一池碧水。
“仲父与朕开玩笑吗?”他说。他知道华鉴容无法见到如今的他。
华鉴容道:“若你要想知道一个人的模样,只要听亲近人的口气。你弟妹提起你,满口的敬慕。你母亲提起你,则是满腹的骄傲。人万变不离其雏形,我可以想见你的样子。”
竹珈又一笑。
第二天,北国遣使臣来访。此人是陇西李家的世子醍,竹珈从未谋面。
李醍见了竹珈,大吃一惊。虽然他乃名家公子,双手也已经颤抖不止。
竹珈在天台上俯视他,安静的等他开口。
他似乎边说边稳定心绪。等到内侍奉上礼物的时候,北方人的脸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表情。
群臣沸腾,因为李缇此次出使,竟是为了一件大事:北帝愿为太子向南朝求婚,求取南朝之明珠,御妹吴郡公主为皇太子妃。目的是为了南北两朝间永久的修好。
吴郡公主名忆娟,婉艳无伦,正值豆蔻年华,她能诗会画,颇为众人喜爱。
“此事不好办。”竹珈心想,他的妹妹……还是父母的宝贝女儿,竹珉的姐姐呢。他注意到那青年使者眼底的惶恐,狐疑,还有哀痛。
竹珈没有答复,让黄们侍郎安排北朝使团前往宫城边上的驿馆歇息。
竹珈当夜即冒雨前往太上皇所处的行宫。他在天亮之前便匆忙赶回,路上泥泞,经过役馆时狂风雷电,御马受惊,竹珈大惊,双手紧扣车厢前的木扶手。
好在有人竟然如天降,在道旁双手拉住了两匹骏马。竹珈被马力抛离座位,一阵晕眩以后定在御座之上。
竹珈以为是个如何蛮力的禁卫军,却是初见觉得颇俊秀的使者李醍。
竹珈脸色清明,并不道谢,长驱进宫。
清晨,金色的阳光洒满曾经泥泞狼狈的道路。竹珈召见李醍。
“你李家长期甘于在西北当诸侯,如何你到长安为官?”
李醍答道:“当今皇帝于年前下诏,要求所有公侯将长子送到长安培养,学习吏事。”
竹珈正在品茶,这是他的习惯,而且所用的是产于四川的一种特别苦的茶叶,唤作“酩心”。
他轻轻的打开碗盖,似乎自己是一个长期悠闲的乡村隐士:“你倒是受重用。”
李醍沉默。
竹珈凤眼中透出一道莫测的光:“你告诉朕实话,第一次看见朕为何吃惊。”
李醍发抖。
竹珈笑了,淡红梅色的指尖冰凉,触过青瓷传出的温热。他仿佛掌握一切。
“为什么不说呢?”竹珈的声音似乎是蛊惑,柔和的像雾。
“是。小臣本当据实说起,然而此事非常离奇,只愿皇帝饶恕小臣的妄言之罪。”
宫内饲养多年的老白猫从竹珈的桌下悄悄钻出来,碧眼幽幽。
李醍说:“小臣有一个三妹,名为韶茵。自幼乖巧,只是生来不会说话。两年以前,她刚满十五岁,有法师劝说我家,让三妹前去泰山进香。我母亲与三妹正在长安,便出发前去。三妹在泰山不知道遇到何等事情,回家后便茶饭不思,画了一张画像,成天对他叹息。”
竹珈一动不动:“你可是想说,画中人与朕十分相像。”
李醍一震。
“后来呢……”竹珈轻声问。
“她病入膏肓,可是无药可酒。巫师说也许我们在长安的住宅有秽气,我们便把她寄放在长安的观音庵,可是当夜,她就去世了。我们便把她埋在观音庵后的桃林。”
竹珈凝视着窗外的新绿,去年昭阳殿外的荷花终究没有开。花期,一年比一年迟了。或者,永远不会来?
“陛下?”
竹珈回过神来:“可惜。”
他仔细的打量李醍:“求婚之事,事关重大。现在什么消息也没有,请你等候七天。”
李醍退出的时候,望见宫中的一棵杨柳树下站着个少年。等他看清少年的脸,他大吃一惊,绮丽的色泽与线条令他无法思考。他回避了少年冰冷的目光。
“那是齐王殿?”他随意的问引路的宦官。
“是御弟,与吴郡公主同产。”年轻宦官谨慎的答道。
李醍眼眸黑亮:“我见过他写的字,原来是公主的弟弟。”
他想起了洛阳宫城里面与自己和一大群世家子弟打马球的太子,笑了。心中又莫名的叹息。
“皇兄,不要把姐姐嫁到北方去。”竹珉抢道。
竹珈好像有些疲乏:“阿弟不累?凌晨才随朕还宫,你不需要休息吗?”
竹珉摇头,他凝视竹珈。
“朕确实累了。”竹珈按了按太阳穴:“昨夜母亲已经说了,全由你父亲和公主决定。”
竹珉还要再说,竹珈阻止他,他轻轻的拍了拍竹珉:“阿弟,做好学问,看看方才那个人,他了解北朝宫廷不少的情况,但我们还不够清楚。”
第三夜,北朝的眼线偷偷告诉驿馆的李醍,公主骑马直入内宫。
李醍正在和副时下棋,等到吃了对方好多子,他方才开口:“嗯。看来我们要准备回去了……”
“事情不成了?”副使有些着急。
李醍眼睛更亮:“你说呢?”
宫内的竹珉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高高在上的齐王,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弟弟。
公主的脸色如霞,嘴角带着坚定的笑容:“我说我愿意。”
“若是答应了,以后见面机会鲜有,况且长安莫测。那个太子,我看不出来如何出类拔萃。皇兄在他那个年龄,比他强十倍。”
忆娟的眼神有些看不透:“我先和你说了,我这就告诉皇兄去。”
她还未走到前殿,竹珈已经到来了,在空荡荡的历经数百年的宫殿中,一身白袍的竹珈,像个孤魂。
他对她微笑:“你一路骑马来的吗?”
忆娟点头。
第二日,天下传遍了:南朝吴郡公主与北朝皇太子缔结婚约。
李醍离开南朝的这天,竹珈又单独召见他。皇帝似乎清瘦些,但神采奕奕。
“我有件旧东西,赠给你亡故的妹妹,请你方便的时候,作为殉葬埋在她墓旁吧。”
李醍有些诧异,但竹珈继续说“此事你知,我知而已,你乃李家人,以家族荣誉也不要对人提及。”
竹珈的嘴角,有谜一样的笑容。
李醍一路到了长安,复命顺利,皆大欢喜。在一个晴朗的夜晚,他与一位老尼姑去了妹妹的坟墓。幕前开满了鲜花,仔细看,竟然是蝴蝶兰。
李醍在灯光之下,见到墓地一角居然不很规整?难道有人盗墓?
他挖下去,越来越深,见到了那棺材,却发现棺盖子已经移动了。
空空如也。
他出了一身冷汗,老尼姑不断念经。
李醍握着那七彩琉璃,忽然厉声问:“妹妹临终说话了,她的遗言你还记得吗?”
老尼姑说:“韶茵小姐说:她前生是一只蝴蝶。”
李醍似乎明白了那个迷一样的笑容。
观音庵,留下了一个衣冠冢。
在南北朝,这只是一场鲜为人知的华梦。
可是活着的人们,都将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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