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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长生。
陆小凤悄悄听了听这几波人的对话,得知他们现在就如无头苍蝇,根本就找不见那祝长生在何处,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不说他们,便是陆小凤自己,他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这不是就和人家见过一面吗。
若说这天底下谁能知道那祝长生在哪儿,陆小凤觉得非大智和大通不可,只是想找大智和大通这两个奇怪的,但却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另外一个却是能替他人提出的多奇怪刁钻的问题,找出解决的法子的老头,就得去找孙老爷,因为只有那孙老爷才知道大智和大通在哪儿。
陆小凤想了会儿,才止不住发了下呆。他这倒不是想到了什么被他忽略的细节,而是他想到要想找到孙老爷,去京城最大的青楼怡情院最管用,而那怡情院里却有着最娇,最俏的姑娘,而陆小凤他可自来是个多情的浪子,除了爱结交朋友外的毛病外,还有着睡觉绝不能没有女人的毛病。
说白了,陆小凤他想睡觉了。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陆小凤就把那乱七八糟的思绪抛之脑后,也不好奇祝长生在哪儿了,就紧赶慢赶的往繁华的黄石镇而去。
那么祝长生究竟在哪里呢?
关于这个问题,只能说既然年轻的天子已经回到紫禁城,那么他在江湖上行走而设定出来的祝长生,就只能也跟着暂别江湖。
又既然顾青回到京城,又对外宣称大病初愈,那就重新开始上朝理事,间或和内阁辅臣们在文华殿议政。
首辅商辂商大人看着又打起精神来的皇上,在心中老怀甚慰,但他敏锐的注意到皇上眉宇间似乎比先前多了分忧郁,这也让商大人跟着揪心。
于是乎在内阁其他五位辅臣见皇上回归,又旧事重提的说起立后一事时,本来在这件事上跟他们同心同德的商辂却一反常态道:“皇上不过弱冠之年,立后一事并不急于一时。”
这话等到其他五位辅臣的一致侧目,他们在心里暗自或是轻哼或是撇嘴,说来他们是知道商辂有和皇上的秘密瞒着他们,可这段时间来甭管他们怎么敲边鼓,商辂他就是死鸭子嘴硬。
说好的有秘密同享呢?
这知道别人有个大秘密,但自己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秘密的滋味太抓心挠肺了,现在再听商辂在立后的事上“反水”,惯爱跟他唱反调的王恕就有那么点阴阳怪气道:“弱冠怎么了?想我弱冠时,长子业已出生。”
然而其他次辅没有一个附和他的,虽说时人成亲年龄普遍早,又有先成家再立业的说法,在弱冠之年前成亲的比比皆是,可次辅们中也就只有王恕在弱冠前连孩子都有了,所以他们不能因为附和王恕就无中生有自己有了孩子,这莫须有的绿帽子又不是能随便来攀比的。
商辂也是这般,他还状似不经意般道:“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当年正在为次年的会试做准备,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然后次年,商辂不仅在会试中得了第一名,又在殿试中被点为状元,再加上先前的乡试也有头名,就达成了“三元及第”成就,是本朝数百年来的头一位。
这不动声色的炫耀!
成为唯一一个“异端”的王恕王大人:他娘当年怎么就那么想抱孙子呢?
就这样一不小心的,内阁的议题就从原本要力谏皇上立后偏到这样的“排斥异己”上去,立后一事就不了了之了。
商辂在心里松了口气,又寻机会同皇上说了此事,想叫天子暂时放宽心。
只天子比商辂想象的要英明和看得开:“朕若因为此事耿耿于怀,而耽误了江山社稷,那才是真得不偿失。”
顿了顿,天子又似艰难的开口:“朕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也只有这样了,商辂在心里叹息道,可旋即他发现皇上比先前还要勤勉。往常都常有借故不上早朝的时候,虽说这在本朝历代皇帝中不算什么出格的,要知道当年宪宗沉迷炼丹一道时,常常好几个月都不上一次早朝,然而皇上他最近早朝日日不缀不说,还增加了午朝,又有听得司礼监说皇上还在晚上挑灯夜读,批阅奏折,勤勉到令文武百官侧目:
皇上他这未免太过勤勉了吧?
商辂也这么觉得,一想皇上这恐怕是嘴上说着顺其自然,可心里还是觉得愧对列祖列宗,所以才会用勤于政事来麻痹自己,这样长此以往的,恐是于龙体有碍。
于是,首辅大人就去劝谏皇上要保重龙体。
天子支着手肘抵在身前,闻言半垂下眼帘道:“那朕就劳逸结合下?”
商大人十二分的赞成,然后第二天他又收到了皇上免了早朝,朝中诸事皆有内阁协商处理的通知。
商辂:“……??”
首辅大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而说是要劳逸结合下的皇上,他劳逸结合到了紫禁城外,又摇身一变的成为了初出茅庐的江湖剑客祝长生。
若说这次出宫和上次出宫有什么相同之处,那就是他们这次出宫仍旧不是漫无目的的。上一次是为了去查明南王究竟在搞什么阴谋,而这一次顾青是奔着去查明青衣楼的主人是谁,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咦?
这话又该怎么说呢?他这段时间不都是很老实的在做一位勤勉的明君吗?
这只能说顾青他勤勉了不假,然而并不是全部精力都在朝政上的:
顾青虽然人回到了紫禁城,但他并没有因此和江湖脱节,他不仅知道“祝长生”在江湖中以别致的方式脱颖而出,还用祝长生的名义和丐帮加强了联系,逐步使得丐帮能成为他情报网的一部分,并借此搜集了江湖中很多情报,这其中就包括顾青原本就感兴趣的青衣楼的。
本来顾青就知道青衣楼是个人多势大,分工明确又遍布整个中原武林的组织,这也是他看中青衣楼的地方,而现在他又知道了青衣楼的主人身在青衣第一楼,身份极少有人知道,且他给青衣楼另外一百零七楼传达命令时,绝大数时人不露面,只出示一枚标注着青衣楼主人身份的玉牌。
这是不是代表着但凡得到这枚玉牌,就可代替原本的主人而不被外人发觉呢?
这值得验证。
在验证前,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找到青衣第一楼。
而顾青喜欢解谜,解谜让他快乐,这么想着他就朝再次跟着出门的魏子云露出个混杂着向往和期待的灿烂笑容,元气满满的说:“魏大哥,我们走吧!”
魏子云到如今仍旧不适应,看着他家主子那再纯良不过的神情,他胃里就像是搁着好几块沉甸甸的石头,异常的沉重。
皇上啊,咱就不能易容吗?
只这话魏子云也就只能随着沉甸甸的石头一起埋在心里了,他有点看出来了皇上他对扮成祝长生兴致勃勃得很。既然皇上开心,那他做臣子的就没了置喙的余地,这样一想魏子云就想开了,任劳任怨的扮起了因为长辈不放心少爷第一次闯荡江湖,而跟在少爷身边的老江湖仆从。
江湖,它这次很快就知道祝长生的到来。
要知道这段时间里,有好多人都在到处找祝长生来着,所以甫一等祝长生在江湖上露面,就有人认出了他,当然也有更多的人还在茫无目的找他,可就是没有“有人”幸运。
而说起来幸运,陆小凤大概能也能算得上一个幸运的人,他和祝长生早在江南就见过一面,而且他还还得到了祝长生的崇拜,所以相见时易别亦易,陆小凤就没想着去寻找祝长生,他就在黄石镇上偶遇了祝长生。
陆小凤惊讶的喊道:“祝长生?”
这次祝小哥儿他没有再穿一身如雪白衣了,而是穿着身宝蓝色的锦袍,俨然长身如玉,翩翩公子一枚,他看到陆小凤眼睛又亮了起来:“陆兄!”
陆小凤好奇道:“你怎么在这儿?”
化名为祝长生的顾青伸出手挠了挠脸颊,这动作让他多了两分憨态:“这件事说来可话长了。”
陆小凤不着急着再多走几步路进朱停的院子,就想听听这耿直的孩子能说出什么“说来话长”的故事,而且在听他说起来前,陆小凤忽而想起他先前把武功秘籍说送就送的事,觉得自己该有个心理准备。
可饶是如此,陆小凤在听完祝小哥儿说的故事后,一时间仍旧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来他和他的仆从本没有打算往黄河镇来,只在洛阳城时遇到了自称是“一刀镇江东”的侠客,他着急着赶路却把盘缠丢了。
遇到这种事祝长生自是乐意解囊相助的,那“一刀镇江东”感激不尽又说会还钱,又是要把他那把从不离身的大刀,压在祝长生这里,叫祝长生放心的借给他一千两银。在这期间还对着他的刀依依不舍,还说什么那是他祖上就传下来的宝刀,如果不是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他也不会把他留下来当“刀质”的。
陆小凤其实在听到那什么“一刀镇江东”时,就觉得这人十有八九是个江湖骗子,他可只听说过江东四杰,“一刀镇九州”赵刚,可没听说过什么“一刀镇江东”。
还一千两银,从洛阳城到哪里需要那么多银子?这么多银子便可绕江南几圈还有盈余。
再听到祖上的宝刀这里,陆小凤就忍不住问:“你难道是把刀收下,那一千两银借给对方了?”
顾青就摇头道:“我本来是想的,可看他那么舍不得和他的刀分离,于是就问他想去哪里,我和魏大哥就送他过去,反正我们有宽敞的马车,他说是来黄河镇。”
陆小凤一时不知做出什么表情好:“然后你们就送他来黄河镇了?”
“是呀,这样不就是一举两得了吗?”顾青眉眼弯弯,散发着纯然的喜悦。
陆小凤心想,那“一刀镇江东”恐怕不这么想,这会儿估计郁闷的要吐血,但陆小凤一点都不同情他。他伸手摸了摸他那两撇修剪得特别整齐的胡子,又问道:“怎么没看到你的仆从?还有你怎么在老板家门口?”
“魏大哥去定客栈,我就先一步去了太白楼,在太白楼里遇到了韩兄,韩兄的腿被人折断不能走路,十分可怜。我听闻这里有个妙手老板,能够做出许多新奇的东西来,我就带着韩兄来找他,希望老板能帮忙做出轮椅来,这样韩兄就能坐在轮椅上,用轮椅来代步。”
他说的这番话里陆小凤虽不知道韩兄是谁,也没听说过那“轮椅”又为何物,但依着陆小凤的聪明,他瞬间就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想来这位韩兄怕又是个“一刀镇江东”,来碰瓷人家祝小哥儿的。想到这里,陆小凤忍不住在心里叹气,看顾青的目光颇为纠结和微妙,这接连遇到居心不良的家伙,这是什么运气?
以及他这般的耿直,怎么看都称不上吃亏呢。
陆小凤笑了两声,招呼顾青进去朱停的院子,“正好老板也是我的朋友,而且我也看看你说的‘轮椅’是怎么个新奇法。”
顾青不疑有他的点头:“好啊。”
屋内朱停正在聚精会神的想怎么做出能坐着,还能带着轮子往前走动的轮椅,胖乎乎的脸上有着不同于往常时候的懒散,一双和他肥胖的身材不搭的灵巧、细致又优美的手正拿着他自制的笔在图纸上写写画画。
在不远处一个瘦高,长相普通的男人却满脸阴翳,他一面在心中唾弃着晦气,一面正想瞅准机会溜走,可没想到还没等他溜走,就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