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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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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篓内装着字条和一条薄纱巾,摸起来粗糙磨手,夜色下辨不清颜色,赵霁拿在手里反覆查看,暂时没瞧出门道,心中不胜疑惑。但两次接触中,这内线都给人稳妥可靠的感觉,所以他依然选择信赖,当夜就照对方的指示行动。
  四鼓之后,星稀月隐,偌大的庄园人声绝迹,不寐的虫鸟自在欢歌,和谐鸣唱助人入梦。
  赵霁又以腹泻做掩护外出,他肠胃向来挑剔,白天又恰好在城里吃了不少杂食,商荣没有怀疑,奚落他几句,翻身继续睡了。
  内线在字条里指明了大概方位,那座花园有一片太湖石垒砌的假山,入园即可一目了然。赵霁来到石林,掏出纱巾蒙住眼睛,刚才他在灯火下偷偷看了一眼,这纱巾色调偏紫,纹理致密纤薄,呈半透明状,能够轻松透视。
  他戴着这副“眼罩”四处搜寻,还真找到了不同寻常的奇景。
  只见假山间的石板路上印着一串绿莹莹的脚印,像萤火虫的汁液涂抹的,闪着深浅不一的碧光,仔细端详,脚印大小一致,但脚尖朝向不同,往里走的较为清晰完整,往外的残缺浅淡,分明是一个人来去的足迹。
  赵霁来时未曾看到这些脚印,摘下纱巾,印迹杳散无痕,再带上,又倏然浮现,他方才明白内线的用意,只靠肉眼看不到地上的足印,必须配合纱巾,而足印连接的定是密室的入口了。
  他欢欣雀喜,沿波讨源地追着足迹前进,走过一番曲径通幽,柳暗花明,眼前出现一座环形的七里香花架,但见绿云摇曳,枝蔓垂地,拱卫着一块细小卵石铺就的空地,足迹恰好断在空地旁。
  这里想必是密室的入口了。
  赵霁小心踩入空地,用脚尖试了试虚实,再弯腰刨开石子,石子只堆了三寸深,下面露出一片铁板,敲了敲,传出两声空响,这下十拿九稳了。
  他高兴地拍个巴掌,麻利地将石子扒向周围,铁板大面积裸露,触手冰凉刺骨,定是受落星铁的寒气侵染。再清除掉五尺见方的石子后,铁板上出现缝隙,最后呈现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盖子形状,东面镶着一把机关锁,锁上没有匙孔,刻着两排密密麻麻的细小文字,内容是天干地支和天罡地煞,每个文字下都有一个可以活动的微型转轮。
  这是孔明锁,需要特定的密码才能打开,若是常见的孔明锁还能靠运气蒙一蒙,这把锁的设置比一般的密码锁复杂得多,光干支五行就有千百种变化,再配上天罡地煞,组合不下几万种,只怕试上十年也难以在这浩如烟海的序列中找出正确密码。
  关键时刻碰了钉子,赵霁如同吞下刚出锅的汤团,烧心又烧肺,斟酌一阵,打算用剑强行撬开铜锁。
  刚刚拔出宝剑,正欲插入锁旁的缝隙,一声沙哑冷笑如筱?之箭射中他的背心。
  “这把锁下面连着机关,强行破坏就会引发爆炸,惊动了旁人,你这辈子都别指望拿到落星铁了。”
  赵霁毛发森竖,转身剑指来人,此时云影迁移,蟾光半吐,在花架旁画出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黑衣健劲,黄金鬼面诡诈而笑,正是昨天落荒而逃的匪霸秦天。


第95章 乐魔之穿帮
  在赵霁看来秦天既是刁天厥地的匪徒,又对商荣存有淫心邪行,公理私情上都是完全的敌对关系,见面便烟囱里面荡秤钩,吊出火来。
  “狗贼,你还敢来!”
  他大喝一声,剑抖金花刺向秦天颈间,秦天折腰若环,脚踝扭动将身体转到赵霁左侧,伸手点他腰间|穴位。
  赵霁暗道这贼人软功不错,点地后退两丈再腾空跃起,剑如天河云飞卷扫对手。
  秦天身似龙走凤翔,赵霁的剑快过骤雨,他就是在雨缝中灵巧打转的灰尘,始终轻盈自如地飞舞。
  狗贼头还有点本事,不拿出真功夫降不住他。
  左右无人,赵霁放心大胆地亮出商怡敏传授的剑法,秦天身法迅速,他便以快制快,用一十五式“醉仙剑法”对付他。灵犀剑化作一支纤长金笔,指点勾画时雷奔云谲,光影连片,轨迹酷似一幅跌宕遒丽的狂草。
  这剑法出自唐代张旭之手,其人以草书闻名于世,时称“草圣颠张”,但鲜为人知的是他还是一名武艺高超的剑客,习武时将书法技艺融入剑术,开创了一个别具一格的剑术流派。
  这套“醉仙剑法”是他的得意之作,虽然只有十五式,但顿挫使转,刚柔相济,千变万化,神采飘逸,施展时须洋洋洒洒一气贯之,方能达到气势磅礴,奔放纵逸的精髓。可惜有此灵气和资质的人不多,百年来传习者只得管窥之说,直到商怡敏早年与张氏传人赌斗,赢得这套剑谱,才使妙招重见天日。
  赵霁是她亲手调教出的弟子,悟性才智又都堪称上品,习练一年,火候到了七八分,舞剑时俊逸流畅,焕乎天光,已颇有当年草圣“如醉如痴,如癫如狂”的神、韵。
  秦天慧眼如珠,看出他的剑招和前次交手时大不相同,躲闪间嘻嘻笑道:“有趣有趣。”,右边袖口骤然钻出一团黑雾,好似浓墨泼洒一口气淹没剑光。赵霁两眼一抹黑,手腕已被牢牢擒住,急忙出左手还击,瞎天盲地,这一招全屏直觉,侥幸扼住了敌人颈项,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枚尖锐的刀片也抵住了他的喉头。
  这里不得不庆幸他天性慈善,不好杀戮,倘若他得手时有心致死对方,一旦发力,秦天会以更快的速度割断他的咽喉。
  现在双方相互制约反而相安无事,黑雾很快散去,彼此的形貌咫尺在望,赵霁含恨瞪视秦天脸上奸笑的鬼面,估计藏在面具下的表情于此雷同。
  听秦天的声音,这判断无误。
  处变不惊的强盗头子笑呵呵说:“赵少侠,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何至于一见面就拼个你死我活?”
  赵霁听他叫出自己的姓氏,定是暗中做了一番刺探,心中反感更甚,怒斥:“你屡次与我们玄真派为敌,我若轻饶了你,置师门尊严于何地?况且你一个烧杀掳掠的土匪强盗与我们名门正派本非一路,安分守己还可放你一马,似这般不识时务一味滋扰,我岂能容你?”
  他难得有机会慷慨激昂,正想卯足力气过把侠客瘾,却招来秦天嘲笑。
  “名门正派也搞偷摸扒窃这一套?那今日我们在此相遇,可谓殊途同归了。”
  他一语道破赵霁的行窃企图,加上眼下人赃并获,赵霁只剩干瞪眼的份,羞愤下不由得卡紧贼人的脖子。
  秦天料定他不会行凶,照旧镇定发笑:“你莫慌,孤王不会告发你,还可以给你些好处。你道这孔明锁设置复杂,其实不然,孤王这便帮你打开,落星铁孤只取五斤,剩下的统统归你,如何?”
  赵霁对他戒心重重,岂肯轻信?沉声问:“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秦天哼笑,轻蔑有增无减。
  “别误会,凭你还没资格与孤王做交易,孤王这么做都是受人之托。”
  为表诚意,他率先收回戒指上的刀片,双手向身体两侧摊开,这悠闲的姿态强化了鬼面的嘲弄之情,好像赵霁再做迟疑就是气量狭窄的胆小鬼。
  赵霁分析他的话意,会委托他协助自己盗取落星铁的,只能是那个潜伏在神冶门的内线。
  想到这一层,他突然醒悟过来,推测秦天昨夜闯庄是一场里应外合的计谋,主要目的并非硬抢神矿,而是诱使风鹤轩出示落星铁,好让内线伺机查找收藏神矿的密室。
  如此一来,那个尚未谋面的内线无形中成了秦天的担保人,赵霁将信将疑松开手,飞快退至一丈外,谨慎观察对方的行动。
  秦天无视他如锥如针的目光,不紧不慢走到铁板前,单膝跪地端视孔明锁上的字符。赵霁不信这匪徒能琢磨出门道,看他久久不做声,讥笑:“你还是省省吧,这机关锁上的字符组合少说几万种,哪是轻易能试出来的。”
  “几万种?哼,你太小看神冶门了,这是神机锁,蕴含星斗变化之数,共有三十六万种排列顺序,一个个挨着试,到明年也试不完。”
  赵霁不禁着忙,凑过来急道:“那可怎么办?不知道密码,又不能撬锁,如何拿到落星铁?”
  秦天前面不过卖关子,其实早已成竹在心,接下来十指齐出,弹宫按商般快速拨动字符下的齿轮。
  赵霁目眩眼花,看不清他的操作,不到一盏茶功夫,锁内咔擦一响,插销松动,就此打开了。
  始料不及的变化令赵霁惊呼出声,幸好被一阵猫叫镇压,秦天微微啧嘴,鄙视他沉不住气,赵霁此刻好奇心压倒一切,兴冲冲问:“你怎么一下子就试出密码了?”
  “嘿嘿,你当孤王瞎猫撞上死耗子吗?心里没个数哪能这么快成功。”
  “说来听听呗。”
  赵霁激动中不小心使用了自来熟口吻,立刻悔意迭生,懊恨等待这泼贼的奚落。
  然而是人都免不了虚荣心,看他情态滑稽,秦天选择卖弄学识,随意指了指周围说:“这庄子的布局参照了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的星象图,这密室恰好位于北斗星的位置,北斗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与摇光七星,孤王料定密码就藏在它们对应的天干地支中,结合地形坐标,组合不过七七四十九种,逐一尝试,刚试到第二十一个就成功了。”
  赵霁对玄学一窍不通,门外汉隔岸观花总觉高深莫测,听了秦天一番不清不楚的讲解,未开的茅塞中先萌生出一分钦慕,心想这贼头武功不赖,还精通天文地理,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雄霸一方的草莽豪强,果真有两把刷子。
  铜锁开启,下面的事或可一蹴而就。二人一起动手揭开三寸厚的铁板,只见那密室远较想象的狭小,不过是个长宽各七尺的坑洞,深度及腰,伸手就能够到摆放在正中的清光荧燎寒气森森的落星铁。
  秦天不想宝物来得这般容易,得意忘形地去摸那神矿,指尖触及附着在矿上的蛋白石胎,一股彻心彻骨的奇寒汹赫灌入手臂经脉,整条胳膊顿失知觉,他急忙痛哼退后,不慎跌坐下去。
  这时赵霁也刚刚探手搭住矿石,虽是冰冷刺骨,但还能耐受,见秦天反应剧烈,坐倒后浑身不受控制地猛烈哆嗦,接触过石胎的右手手指已红肿皴裂,显是受了严重的冻伤。
  奇了,昨日风鹤轩将这矿石抱在怀里都没受伤,我的手也还好好的,这家伙内力不比我差,怎会受不住呢?
  涌泉般的思绪中跳出一朵晶亮的水花,陈抟曾说这落星铁表面附着的青色石胎乃至寒之物,而女子是纯阴之体,承受不住至阴寒气,接触便会冻伤。
  莫非……
  他难以置信又不能不信地指着秦天质问:“你是女的?!”
  秦天运功调戏,暂时压下寒气,刚开始还试图反驳:“你胡说什么,孤王是堂堂男子汉,哪点像女人?”
  有了上一宗论据,他古怪的沙哑腔调已成为另一桩疑点,赵霁坚信自己的判断,仰头大笑后讽刺道:“内力深厚的男人不会惧怕这落星铁上的寒气,凭你受伤这点就知道你是个女的!”
  铁证当前,秦天放弃抵赖,郁闷地轻叹一声,摘下那金灿灿鬼面。
  赵霁早前多听人说这贼头面目齐整,料想是个美貌女子,借着皎洁月色细看,登时倒吸凉气,险些一跤栽进身后的坑洞。
  “苗、苗素!?”
  他睁大眼,目不转睛瞅了一阵方道出对方名姓,字音在勾过芡的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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