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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答:“二爷下午摔伤了左腿,呆在房里晚饭也没吃,马叔一出事,来福他们便去报信了,到这时还没来。”
风?}狐疑:“二爷在哪儿摔伤的?有人看见么?”
这个在场无人知晓,那去报讯的来福已被人推到阵前,回说:“小的们刚去传过话,连血书的事一块儿说的,二爷说他随后就到。”
风?}与陈抟等人互换眼色,苗素先一步冲向外间,商荣紧追其后,脚尖都向着相一目标马叔的茅屋。
冥昏风嚣,林陬哗然,一朵呼呼跳动的火焰像魔鬼的舌头向着远处漆黑寂静的小屋垂涎欲滴,火光描摹出一道踉跄黑影,他脑门热汗,动作失张失志,最后连滚带爬接近茅屋,将要奋力投掷火把。一只用力的脚遽然踩中他的手臂,让他的计划断在要命的节点。
“风二爷,你不在庄上主持事务,跑到这里来烧房子玩么?”
苗素捡起火把,狠狠踹了这狼狈的家伙一脚,商荣接替她按住风元驹后颈,牢牢制服。
风元驹并未没丢掉镇定,叱骂二人:“你们两个小鬼好生放肆,在别人家里做客,还敢冒犯主人!待会儿定要找你们的师长说个明白!”
风?}陈抟踩着他的话尾出现,一前一后说:“二爷,我们现在就来说说明白。”
风?}当先质问:“你到这儿来做什么?为何放火烧屋?”
风元驹被抓了现行,就势辩解:“马秋阳杀了大哥,我不能亲手杀他报仇,只好烧了他的屋子出口气。”
“哼,好个有情有义的兄弟,马叔是不是凶手还有待考证,这屋子里或许留有线索,可不能就这么烧了。”
风?}咬牙冷笑,叫商荣点了他的|穴道带进屋去。风元驹试图反抗,被商荣扭住右臂,夏日衣衫宽薄,一拽一扭,袖子顺着胳膊滑落,看到他肘窝里的菱形黑痣,商荣骤然怔愕,点住他的神厥|穴后又抓起手臂仔细端详,这颗黑痣无论大小、形状、位置都与马叔臂上那颗一模一样。
难道中间另有隐情?
余人已进屋点亮灯火,他拖着风元驹跟进,不过隔了两三个时辰,室内景象幡然破败,家具器物全部倾塌碎裂,随处可见打斗的痕迹,粉碎的木桌旁落了一地杯盘碗盏,散落其中的鸡鸭鱼肉显示这里曾摆放了一席丰盛的菜肴,墙角处歪着一只精美的云纹漆木篮,与简陋的陈设不匹配,必是外来物件。可以推想,不久前有人用这篮子提了佳肴来这里请马叔享用,至于之后的剧斗是如何发生的,苗素正着手调查。
她大致观察四周环境,捡起一只盛有残酒的碎杯,低头闻了闻,拔下髻上银钗轻轻搅动,钗头片刻间泛起蓝光。
“是五毒散,分量还挺重。”
判明毒、药成分后她蔑笑道:“这下毒人太轻率了,马秋阳是谁,五毒散这么常见的毒、药怎么瞒得过他?多半被当场识破,接着便打了起来。”
风?}走向风元驹,峻色诘问:“二爷,刚才坐在这里和马叔喝酒的人是谁,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风元驹沉着冷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的底气源于死无对证,可惜事实从来不住铜墙铁壁,苗素很快找到透风的罅隙。
“把他的裤子扒起来,看看他的左腿是怎么受伤的。”
这条伤腿正是风元驹的败笔,伤势根本不是摔跌形成的,小腿骨从中部折断,留有一个青黑的指印,是被人大力撅折的。
“?雷手!”
陈抟风?}眼力精道,一眼认出这是马秋阳的绝技。赵霁听了,指着风元驹愤然詈斥:“和马叔喝酒的人就是你,你想下毒杀害他,被他识破打伤,又用诡计逼死了他!”
风元驹死不松口:“?雷手并不是马秋阳的独门功夫,你们凭什么认定我是被他打伤的?”
苗素几声刻薄娇笑彻底砸烂他的如意算盘。
“昨天马秋阳在后面林子里请我们吃烤鱼,中途帮我们打虫子,刚好在条石上拍出一个掌印,用墨纸拓印下来和你腿上这个对一对,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赵霁再次厉声呵斥:“快说!你是怎么逼死马叔的!”
风元驹面如死灰,被逼上悬崖,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树藤。
“你们的说法狗屁不通,既然马秋阳能打伤制服我,又怎会受我胁迫去自杀?我早怀疑他就是杀我大哥的凶手,才带了毒酒来报仇,可惜他老奸巨猾,察觉酒里有毒。我奋力硬拼被他打伤,以为必遭毒手,原想死前狠狠骂他一顿,谁知这老贼被我一番痛骂激得良心醒悟,这才写下血书,前往灵堂**。”
赵霁进一步见识到人性的无耻,怒发冲顶扑上去殴打,被陈抟架住。
风元驹狡诈戳破他们的顾虑:“你们可以杀了我,但动手之前先想想如何对外交代,尤其是你苗?},忘恩负义,谋夺家财的罪名可不轻啊。”
马叔已死,目睹过他与风元驹会面的只有这一屋子不会说话的破烂,人们该向谁求证?
他们审问疑犯时,商荣在不停搜寻线索,他仔细检查过酒席残骸,所有器皿东倒西歪,一个半残的陶罐里盛着白色的汤汁,沾了一点查看,是糯米甜汤。转移注意后,他的视线很快被一条团在杂物中的破被单吸引,这被单的颜色质地与马叔的血书一致,马叔定是撕了它写下遗书的。
商荣捡起被单抖开来,上面只留有一些污迹,并无异常之处。他本欲放下,忽然灵光一现地想起马叔一些特殊的行为习惯,猛然转身看向破罐里的米汤,发觉或许有办法让这些没有生命的物品开口说话。
“师父,风三爷!”
他向师长们抖动被单,有意注视风元驹,看他的脸色随着自己的话发?发红,心念越发坚定。
“这块破布,说不定就是证据。”
第100章 乐魔之陈罪
“荣哥哥,这被单上有标记?”
苗素迎向商荣,见他不做声地指一指地上的米汤罐,也省悟过来,笑道:“你想的没错,准是这么回事!”
扭头对风?}说:“二叔,庄上有盐卤吗?快去弄些来,再找几个有人望的管家过来做见证,好叫这贼人当众认罪。”
商荣还恳请他们叔侄去风元驹日常活动的场所搜查。
“公孙谦和那个追杀风大少爷的冒牌货估计也被他做掉了,庄上人多,毁尸不容易,找找他的住处,兴许能发现痕迹。”
假如风元驹不急着过来毁证,龟缩不出,他们还不便去他的地盘调查,这时拿住现形,正好名正言顺出击。
苗素自告奋勇承担这一任务,商荣怕她精力不够,把赵霁派去当帮手。
不久,基本的道具人证都备齐了,商荣用盐卤浸湿被单,十数双眼睛见证下,布料上渐渐出现两行蓝色字迹。
“为何杀兄”、“从实招来”
管家们惊惑不已,有人问这字是谁写的。
商荣请风?}拿出马叔的遗书对照,上面的血字与这四个蓝字笔迹一致,证明出自同一人。
“马叔会读唇语,能看懂别人说话,但要对外表达意思就只能通过写字。今天早上我和我徒弟还有苗小姐进城,偶然在杂锦班了解到一条与风门主之死有关的紧要线索。大致推测出风门主的遇害过程,这部分情况很复杂,待会儿会细说。
现在先讲讲马叔,我们师徒三人来神冶门的那天,在路上与他巧遇,当时见他车上载着大量白蜡烛,而这个吩咐他买蜡烛的人很可能就是谋害风门主的真凶。于是我们赶到这里向马叔求证,可是马叔拒不回答,在发生轻微的武力冲突后他终于答应我们晚间会说出真相,我怕他逃走,临别前让他服毒,说好晚上给他解药,结果他却提前跑到风门主的灵堂前**了。”
证人们听说这段前情已很惶疑,谁都不敢做声,静待商荣的后续。
风元驹感觉两道炯冷的目光扎在脸堂,抬头心虚地望一望商荣,旋即重新弯下脖子,临近末路,他得另做打算。
商荣继续陈述案情。
“诸位看看这屋里的情形就该猜到此地曾发生过剧烈打斗,刚才我们和师父、风三爷赶来,正见风二爷举着火把准备烧屋。我们及时阻止了他,进门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大家看地上的菜肴残迹,再瞧瞧那边那个漆篮,可知道是哪里来的?”
已有专管炊事的管家认出来历,说装菜肴的碗碟和木篮都是庄上大厨房里的物品,神冶门门客多,厨房里成日伙食不断,方便寄宿的客人们随时取用,谁都能进去弄几道酒菜带走,没人会过问。
商荣说:“下午我们和马叔分别以后,有个人带着这蓝酒菜上门款待他,其实是想杀人灭口。这酒里下了五毒散,不信请用银具沾沾这破杯里的残酒,看有什么变化。”
有人用银制挖耳勺试了试,眼看勺尖泛起蓝光,人们惊声顿起,忙问商荣这是谁干的。
商荣细细答疑:“大家都知道马叔是个老江湖,当时察觉酒里有毒,与那人动起拳脚,他武功高强,一举制服对方。由于我们事前警告过他,杀害风门主的凶手很可能对他不利,他应该想到了这个人就是凶手,立刻对其进行审问,沾了这罐子里的米汤在这块破被单上写下了这两行字。”
他这么推断依据充分:
第一、马叔习惯靠写字与人交流;
第二、这块被单是现场最方便用于书写的事物,他撕了被单写遗书可能是前一项行为的延续;
第三、现场的酒水基本都洒光了,能代替墨水的只有那灌米汤;
他设想马叔用米汤写字审出凶手杀害风鹤轩的经过,待水分干涸后字迹便消失了,乍看瞧不出异样,但据笔记记载,米汤有个特性遇盐卤而变蓝。常有人用这法子书写秘信,外人看来空白的纸张用盐卤浸泡后隐形的文字就会变色现形。
“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原因,但我敢肯定马叔是为真凶顶罪才去灵前**,而那个被他打伤的凶手就是现在坐在地上的风二爷。”
此言犹如电闪雷鸣,吓得管家们噤若寒蝉。
商荣拿出已拓好的掌印,邀请两位中年大叔出列。
“风二爷说他的左腿是刚刚摔伤的,可我们检查后发现其实是指力造成的断裂伤,这纸上的掌印是昨天马叔留在屋后条石上的,烦劳二位拿去与二爷腿上的指印对比,看是不是一致。”
这两个管家小心翼翼照办,捧住风元驹的伤腿,将纸上的指印与腿上的重叠。风元驹被点了|穴道,只能任凭摆布,二人不敢有丝毫马虎,前后左右看了不下十回方怯惧宣布。
“还真是一样的。”
风元驹被他们折腾得满头痛汗,负隅顽抗道:“我是被马秋阳打伤的,可大哥的死与我无关,你们不能听这小子信口诬陷我!”
商荣冷笑:“是诬陷还是事实,且等我说完再做评判。”
在陈述风元驹杀人经过前先得让众人明白他的行凶动机,事关神冶门名誉,还得请示风?}。
想披露真相,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风?}先让管家们发誓不得将听到的秘密外传,随后亲口道出风元驹与风夫人的奸、情,包括风高灿是二人私生子一节。
这些人在风家效力多年,首次知悉家主间的秽闻,个个咬指啖舌,仔细分辨又觉有迹可寻。风元驹年过四十一直未娶,风夫人去世后他常到她的祠堂凭吊,将她的亲生子风高灿视若己出,这些行为都可反证出他对大嫂怀有非分之情。
风元驹当然坚口不认,大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