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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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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处游玩顺道路过,前辈,听说你们要去峨眉山玄真观,那玄真派是蜀地有名的武林门派,晚辈老早想去参观,您能带我去开开眼界么?我这人手脚还算利索,给您跑跑腿打打杂,您也能少操一点心。”
  他容貌俊秀嘴甜机灵,很讨人喜欢。刁绿海神气见和,收起铁锤说:“我们是去打架杀人,你不怕死就跟来吧。”
  吕辛反对:“事关重大,最好别让来路不明的人掺和。”
  轩辕贺讥嘲:“那一千多号人里边来路不明的多了去了,怕他一个小鬼作甚?”
  吕辛不能让人笑他迂懦,改口警告赵霁:“你要去的话须得小心,看人动手就躲远点,出了差池我们可不负责。”
  不久,众人押着景兴平结队同行,赵霁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跟在后头,午后来到峨眉山下的报国寺,果见附近游荡着许多江湖客,服色各异,男女老少加起来少说上千人。
  群雄在寺外集合,有人提议:“咱们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不能让玄真派说我们师出无名,不如联名写一封信,先派人送上山去,给他来个先礼后兵。”
  这主意得到多数人响应,当即选了几个能文善墨的捉刀,须臾写好一篇联名信,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然而在赵霁看来,这伙人不论白道黑道都是沆瀣一气,他摸清敌情,准备赶上山去报讯,敌方正好开始挑选送信人。
  这差事费力不讨好,甚或危及性命,人们满嘴伸张正义,却没一个愿做马前卒,你推我我推你,也有那好搏名头的家伙乐意去,又因能力不济落选。
  大小是代表群侠的使节,总得有点真功夫,不然岂不战局未开就折损士气。
  赵霁多了个心眼,自人群中高高跃起,飞鱼穿波似的踩着几个人的头顶跳到阵前,经行之处尽是高手,居然给他顺利通过了。
  “晚辈别的不会,轻功还凑合,想接这趟差事。”
  他少在江湖走动,在场人都觉眼生,看他出场身手不错,不由得欣赏夸赞。
  香山白云寺的妙峰大师是刚刚推举出来的领军人物,他乃有道高僧,也是在场唯一一个无意复仇寻宝的人。十七年商怡敏杀害“祁连神驹”千守义后不久,白云寺主持妙伽方丈也成了她剑下冤魂。妙伽方丈以律严身,内外清净,一生广修善缘,做了许多博施济众的好事,与商怡敏绝无冤仇,却好端端地丧在她手中。
  妙峰大师多年来苦思这一因果,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向商怡敏求证真相,弄清她戕害师兄的原由。
  见赵霁出阵请缨,问他是哪家的少侠。
  赵霁说:“晚辈李富贵,出身益州普通人家,算不上武林中人,这次跟随几位前辈来看热闹,想先去玄真派参观参观,不知大师能不能赏我这个机会。”
  妙峰大师怜他年少,好心劝阻道:“此番双方兵戎相见,这封信送上去,玄真派可能先拿送信人开刀,你年纪太小又是无关人士,不值得为此担风险。”
  赵霁拍拍胸脯:“您别看我年纪小,凭我的轻功,玄真派的人多半抓不到我。”
  他说话就要露一手,正好一只乌鸦自顶上飞过,他一招云鹤冲天接连纵起七八丈高,成功抓住鸦爪,那乌鸦扑腾挣扎,竟不坠落,拖着他滑翔下降,回到原地。
  顿时技惊四座,彩声雷动,人们暗中揣测这少年的师承,认定他是某位名家的高足。
  赵霁笑问妙峰:“您看凭我的能耐去不去得?”
  妙峰合十赞叹:“李少侠轻功超群,诚可担此重任,但凡事多加小心,如果玄真派的人与你为难,你就说你只负责送信,并不与我等为伍。”
  他看看天色,判断此刻将近未时,问赵霁几时能抵达目的地,听他说半个时辰足够,又叮嘱:“我们未时三刻出发,酉时前准定能到玄真观,若你不幸遭擒,只须稍作忍耐,人马一到就能救你出来。”
  他想着有景兴平在,赵霁就算被玄真派抓住也可交换人质,叫他当时别反抗,免得遇害。
  这老和尚是真慈悲还是假慈悲,待会儿才能见分晓,赵霁接过装有檄文的信封,流星一般闪入白皑皑的山色中。


第140章 重出江湖之相认
  雪天初晴,蔚蓝穹宇下白雪漫漫无际,砭人肌骨的寒风不间断吹拂,像一把轻轻切割的钝刀子。
  今天是玄真派每月一次考核功课的日子,弟子们按惯例到大厅集合,默写本月新学的文章。段化坐在厅上,剥着花生喝着小酒监考,谁敢东张西望,立马挨训。
  陈抟推门而入,扑面一股炭气,见段化在脚边生了个小火盆,盆内堆满红彤彤的木炭。习武之人不畏寒暑,这老师叔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此刻生火取暖叫人诧异,陈抟想或是老人家年岁大了,昨天半夜被他吵醒受了风寒,忙去请安。
  段化说:“老了,骨血不足,今早起床手脚有些僵,这厅上太冷,放个火盆舒服点。”
  陈抟内疚:“都怪师侄昨夜鲁莽,惊动您老人家。”
  段化挥挥手,顺便将一把花生壳扔进火盆,哔哔啵啵的声响宛若虫群在安静的空气里爬行。
  “商荣在哪儿?”
  “正在我房内思过。”
  “哼,现在才严格约束,怕是晚啦。我看他的心已不在师门,迟早要出去闯祸。”
  “……那孩子本质还是好的,就是太单纯才会遭人引诱……”
  陈抟想起赵霁这坑蒙拐骗的小流氓就来气,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把一头小狼塞进羊圈,如今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心念刚起,那小流氓狼奔闯入,裹着一身汗水蒸腾出的白雾冲到他跟前。
  “太师父!不好啦!”
  陈抟以为他又要耍花招,虎脸呵斥:“你已被逐出师门,还回来做甚?”
  赵霁跺脚:“外面风传商太师叔躲在玄真派,还有那个什么九州令也到了您手中,这会儿一大群武林人士已来到峨眉山下,计划联手围攻玄真派。景师叔已被他们擒住,弟子脑子转得快,撒谎骗过他们,还被他们选做急先锋,来给您送征讨信,您看,就是这个。”
  他掏出信件呈送,陈抟拆阅后大惊失色,段化忙问内容,听他凝重答复:“自在楼、金钱帮等百余门派都集结于此,要我们交出商师妹和九州令。”
  段化说:“九州令昨日刚到我们手中,才一天不到这些人怎就追过来了?”
  “这里面定有文章,九州令还好说,可是商师妹……”
  来者不善,陈抟吩咐弟子们即刻着手防御,朴锐刚一站起便失足摔倒,甘钰宁和阮贤见他昏厥,忙去搀扶,竟然紧跟着晕眩倒地。赵霁没回过神,就见韩通和王继恩相继倒下,段化瘫在椅上面如死灰,陈抟撑住桌沿摇晃,已然经脉受阻,内力尽失。
  玄真派上下七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放倒了。
  段化咬牙指认赵霁:“定是这小子下的毒!”
  赵霁刚一进门,室内人便集体中毒,他有避毒体质,又代表那些门派上山送信,确有可能被收买。
  陈抟亦怀疑他因怨生恨,伙同外人陷害玄真派,指着他愤懑质问。
  赵霁急道:“太师父您别错怪弟子,弟子这条命是玄真派救下的,打死不敢恩将仇报!”
  他判定毒素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赶忙将门窗统统大开,挨个查看师叔伯们的状况。
  陈抟细思这孩子虽不老实,心肠却软,应该坏不到这份上,眼下各大门派上山寻仇,本门这些人中商荣处境最险,一露面就会被那些人认出是商师妹的儿子,得让他快些藏起来。
  对赵霁说:“你快去我房里找商荣,叫他速速下山躲避!”
  赵霁明了,飞奔至陈抟卧房,撞开紧锁的房门。
  商荣正坐在桌边支颐出神,见小徒弟从脑海里活灵活现蹦出来,喜得跳将起来,四只手立刻紧紧交握,身体跟着抱做一团。
  “你怎么回来了?”
  “以后再说,马上跟我下山!”
  “可是师父……”
  “有一大伙江湖客来找商太师叔报仇,太师父他们不知被哪个该死的下了毒,功力尽失,怕你有危险,叫我领你快逃。”
  赵霁不解释还罢,一旦说明情况,商荣岂肯出逃。转身拿起陈抟的七星剑,决意与师门共存亡。
  赵霁好说歹说劝不住,看今日的阵势玄真派怕要给人来个连锅端,存亡关头,最要变通,反正商怡敏的毒功已快练成,这节骨眼上只能指望她做中流砥柱了。
  “你…你先别冲动,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商荣没心思听他说废话,叫他快随自己回家取剑。
  赵霁使劲拽住他,扛起八荒九垓般沉重的决心。
  “你不是想知道你娘在哪儿吗?我带你去见她。”
  抵达石牢的路途三回九转,商荣昏昏沉沉,仿佛坠入循环的空茫梦境,跟随赵霁钻出水面,听他大喊:“商太师叔!”,那叫声也像隔着几重空间,毫无真实感。
  商怡敏正在池边打坐,见池中接连钻出两个人,心头一震,挥手点燃墙上的油灯。
  微弱的灯光足够推动事态,无须问询,两张酷似的面孔就是凭证。
  鲸涛鼍浪的现实击碎商荣的骨骼,膝盖撑不足身体,朝前扑倒。
  赵霁手快抱住,被他以更快的速度推开,他正在旋涡里挣扎,任何束缚都碍事。
  与他相比,商怡敏的惊讶只是旱地里的一滩水渍,转瞬消失无痕。她生性自私,这个儿子亦不是爱情的结晶,十月怀胎是累赘,一场痛苦分娩更害她身陷囹圄长达十七年,真要说感情,有的也是厌恶嫌恨,但看在他深厚的利用价值上,该作的戏还不能少。
  “是商荣吗?赵霁,你怎么突然把他领来了?”
  赵霁忧怯道:“近日有人造谣说您重出江湖,您原先的仇家一窝蜂跑到峨眉山寻仇,说话就要攻上山来。适才我刚赶回师门向太师父报信,厅上七个人全部中毒倒下,连太师父也动弹不得。弟子不能坐视同门任人宰割,又无力退敌,只好请您出马。商荣不听劝阻,硬要单独迎战那伙人,我怕他遇险,被迫提前告知他真相。”
  他的话句句像铁锤敲打商荣的头颅,无言地看向他,不敢相信这貌似忠诚的枕边人竟对他隐瞒了至关重要的消息。
  赵霁如临深渊,魂魄失舍,颤声辩解:“商荣,你别怨我,是商太师叔不让我说……”
  不等他可怜哀求,商怡敏主动说:“是我命令他保密的,我被陈抟锁在这洞中,当时还无法逃脱,若走漏风声就一辈子休想离开了。是以让赵霁秘密协助我修炼毒功,待脱离枷锁再与你团聚。”
  连续重击,一下猛过一下,商荣失声道:“是师父把您关起来的?”
  商怡敏冷笑:“陈抟是不是告诉你,他不知道我的下落?哼,当初是他亲手将我囚禁,这十七年每天都像狱役一样看押我,还若无其事对我的儿子撒这种谎,武功不见得高明,演技倒是天下第一。”
  商荣如同面对天崩地裂,灵动的思维被灰尘泥沙封闭,怔怔接收母亲的控诉。
  赵霁二次温习这些话也觉头疼脑胀,不能想象商荣的感受,真想拧干商怡敏话里的怨恨,阻止这些毒、药侵蚀商荣新鲜的伤口。
  敬爱的恩师偏袒仇人,监、禁母亲十七年,千方百计欺蒙他。
  母亲在他出生时便身陷牢笼,与他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认。
  他在骗局中长大,像只愚蠢的兔子被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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