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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荣说:“他来过皇宫,我又派人把他送走了。”
蓝奉蝶听了这话稍微宽心,白天那场行刑是郭荣安排的掉包计,他终究还是个重情之人,明知受骗仍舍不得加害商怡敏的儿子。
商怡敏只担心计划夭折,追问郭荣:“你是不是跟他说你是他父亲?他信了么?”
郭荣苦笑:“你给他灌输了那么多仇恨,他对我只有杀心,岂肯相信,何况他本就不是我的儿子。”
商怡敏先听他说商荣是蓝奉蝶的骨肉,再对应此话,明白当中发生了误会,这误会令她羞恼,可又不能用事实来反驳,只好怒斥:“商荣是我的儿子,跟你们所有人都没关系,我会把他培养成一流的杀手,挨个取你们狗命!”
郭荣以为她此刻是来复仇的,当年他就不是对手,听说她如今神功盖世,大杀四方,想必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商荣的事令他感受了莫大的侮辱,纵然命悬一线也不肯求饶,镇静言道:“师姐,我知道你想杀我,今日落于你手我插翅难飞,可是能否请你宽限我几个时辰,待我安排好后事再动手。现在我的性命不是一个人的,还关系到整个周国的稳定,突然暴毙,时局必定动荡,我生前造孽甚多,死后不能再累及苍生。”
商怡敏冷嗤:“你唯一的优点就是识时务了,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花招诡计都不管用。好吧,我可以让你多活几年,但前提是你必须马上杀了床上那个人。”
郭荣怔忡变貌,看到她递上的匕首,和比匕首还锋利的眼神,镇定都被恐惧扫荡得干干净净。
“师姐,你不是喜欢蓝教主吗?为什么杀他?”
商怡敏阴暗得像一条刚从沼泽里爬出的毒蛇,每个吐字都沾满毒液。
“他欺骗了我,就因为你。”
“这是什么意思?”
“他暗恋你多时,为了接近你假装对我示好,利用我盗取‘朝元宝典’,完事后又送竹枝向你表白,以此来羞辱我,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他?”
当年郭荣并不知晓蓝奉蝶对他有情,还是后来苗景等人瞎起哄才闹将开来,此刻商怡敏为他揭开全部的谜底,他才了悟自己曾经卷入过一场错综复杂的情爱纠纷。
“原来你真是为了报复蓝教主才和我……师姐,你实在太任性了!”
少年时代的郭荣就很沉稳成熟,不能理解男女间的痴云腻雨,人到中年更视其为浪费精力毫无意义的蠢事,所以商怡敏的做法使他在受辱之上又添了一层愤怒,但即便如此他仍无恨意,谁叫他真心实意喜欢这个女人,当初爱上的不是她的真情,是她灿烂夺目的光芒,只要这光芒不灭,他就无法抗拒她的魅力。
商怡敏没耐性与他废话,进一步威胁:“ 你不杀他,我就杀你,两条命只能留一条,你自己选。”
狞恶的恐吓像毒针扎着蓝奉蝶的心窝,明白她就是存心逼郭荣杀了他,杀人同时顺带诛心,郭荣会如何选择呢?
“我不能这么做!”
郭荣丢掉匕首,能屈能伸也是有底线的,他不能为苟活做一个小人。而且以商怡敏的脾气,杀了蓝奉蝶也未必会让他活命,他何苦在临死前暴露人性丑态。
“师姐,你我同门十年,应该知道我生平最厌恶受人摆布,你已欺骗我十八年,今日休想再操纵我行不义之举。”
商怡敏绕着他上下打量,身法上破绽多多,决心却固若金汤,这男人固然虚伪可恨,也不能与寻常宵小并论。
她骤然扭住郭荣右手,拇指按住他手腕太渊|穴注入九炎真气。
皮肉的焦臭眨眼蔓延开,郭荣紧咬牙关锁住痛哼,感觉整条胳膊都被烤熟了,身体不能保持平衡,商怡敏一松手他便捂住右臂跪倒。
“怎么样?不杀他,我就把你一点点烧成焦炭。”
郭荣忍痛拒绝:“我就是化成灰也不能枉顾道义。”
青梅竹马一场,也曾多次见过他临危不惧的勇气,商怡敏相信他不怕死,接下来换了种条件。
“搞了半天,姓蓝的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呀,看来你也对他挺有意思,那就再去睡他一次,这样我也可以放你一马。”
她大喇喇走到榻前,挂起帐幔,将那不能动弹的人拉起来。
蓝奉蝶肢体麻木,连自杀的念头都无法实现,悲愤催快呼吸,染红眼眶。
商怡敏愉快欣赏他的痛苦,如同品尝香浓的醇酒,这是她要的折磨,她就是想看这男人痛不欲生。
“师弟,你不觉得蓝教主很美吗?看看这身子,真是梨花初带夜月,海棠半含朝雨呀,啧啧,谁见了不动心,你也算食髓知味了,不想旧梦重温一回?我看蓝教主也很愿意呢。对吧,义兄?”
她在蓝奉蝶耳边大肆嘲笑,竭力煽动他的羞耻和绝望。
郭荣透过这一幕看到了商怡敏扭曲的内心,明白这女人已被嫉恨逼疯了。
“师姐,我说过绝不再受你摆布,你要杀我也请分开算账,别用我做报复工具。”
商怡敏眼珠一转,飞去一片刀光,郭荣是个心机毅力极强的人,她早料到他没那么容易就范。
“姓柴的,你不从命我就杀了蓝奉蝶,你自诩道义,忍心对他见死不救?”
她右爪卡住蓝奉蝶咽喉,像豺狼扼着一只柔弱的白鸽。
郭荣不为所动,也以锋芒对抗。
“我不能再以救人为名作违背良心的淫、乱勾当,我对蓝教主只有朋友间的尊重,绝无淫心色念,与其玷污他的清白,使其蒙羞,还不如让他走得干干净净,相信这也是他的意愿。”
“这么说你为上次的事后悔了?再让你重新选择一次,你死都不会睡他是吗?”
“没错!”
郭荣正气浩然一声低吼,引出了商怡敏的狂笑,过程与她设计的不尽相同,收效却差不多。
“你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名声吧,不过说穿了,都是因为你对他无情,所以不在乎他的死活。”
她接着将讥讽转移到蓝奉蝶身上,捏着他的发梢搔弄他红热的脸庞,恶意调笑:“义兄,看清你心上人的嘴脸了吗,他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到死都没有半分温情。枉费你当初献身救他,那也是你的初夜吧,不知多少男人做梦都想拥有,却白白便宜了他,真是可惜。”
蓝奉蝶眼中泪光凝结,坠下一串星芒。
万万没料到这妖女居然毫无廉耻地当着郭荣拆穿他坚意死守一生的秘密。
郭荣的惊慌不亚于他,急于弄清这是一出无耻的谎言,还是他错失了的真相。
商怡敏说:“还记得当年你初到苗疆被诸天教叛徒下毒的事吧?那次这人就是用你所谓的淫、乱勾当救了你。”
二十二年前,郭荣随师兄师姐游历江湖,在苗疆结识了蓝奉蝶,却意外地卷入危机,被黑风谷逆党的剧毒所伤。彼时只有蓝奉蝶在他身边,将他所中的毒素导入自己体内,由此挽救了他的性命,而蓝奉蝶也因中毒昏迷了三个多月,他的师父柳笑梅拼尽全力才治好他。
“我一开始还不知道他是怎么过走毒素的,后来才听江湖上的人说,诸天教有种替身术就是以交合的方法分导对方体内的毒素,减轻中毒症状。这事我也当面问过他,他默认了。”
商怡敏这席话胜过刚才的火刑,郭荣心中大乱,不知所措地望着蓝奉蝶,早知此人痴情,却不料竟为他做了如此多的牺牲,可恨自己这些年一直以冷漠回避对待他,真合薄情寡义四字。
他愧悔心痛,急匆匆求告:“师姐,我愿听凭处置,只求你放了他。”
商怡敏冷笑:“你这是被他感动得动心了?义兄,你看,我早叫你坦白实情,这人最会标榜仁义,知道你舍身相救也会舍身报恩的。”
蓝奉蝶垂落的右手乍然猛击她的胸口,他持续运气一个时辰,总算冲开封闭的|穴道,展开亡命一击。
商怡敏随时有炎气护体,他这一掌像打在熔炉里,右臂快被铁水烧化,痛呼着飞弹出去,郭荣赶忙纵身接住,也被燎原烈火似的力道震出一口鲜血。
压倒性的胜利还不能让商怡敏体会到预期的快感,比起她经历的痛苦,他们受这点罪根本不值一提,她不会让仇人死得太快,死之前定要毁掉他们的一切。
“今天先给你们这对贱人点颜色瞧,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紫影晃动,迅风越梁而走,外面的宫人悄无动静,看样子都未发现异动,这女人当真修炼成精,来无影去无踪。
郭荣扶起蓝奉蝶,找来衣裳为他敝体。
“蓝教主,你还好吗?”
“……还好。”
蓝奉蝶慌忙运用不太听话的双手穿上衣衫,拒绝郭荣搀扶,不肯再回到那张充满耻辱的床榻上去。
郭荣体量他的心情,陪他坐在地板上,无心计较刚才那险些令其命陨的危难,只想求眼前人解答困惑。
话到嘴边又被一些场面性的说辞挤到了后面。
“师姐不会放过我们的,你打算怎么做?”
“她武功太强,我们不能靠武力取胜,请陛下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隐蔽。”
“躲起来就有用?我现在的身份也不能老是躲躲藏藏啊。”
“不用太久,最多再过半年,她就……”
蓝奉蝶咬住嘴唇,他觉得郭荣对商怡敏还有留恋,不忍用残忍的消息伤他的心。
郭荣狐疑:“半年后会怎样?”
“……半年后,或许会出现转机。”
他搪塞得很明显,不过郭荣此时顾不上追究这个,经过缓冲他终于诚实地提出问题。
“蓝教主,刚才师姐说的话是真的吗?你真的曾经……为我做过那种事?”
蓝奉蝶赧颜无地,挣扎着站起来,郭荣抓住他的胳膊挽留,二人心中波澜起伏,似两股被沉默岩石阻隔的涌泉。
良久,郭荣继续试探着挖掘答案,小心问:“我一直很奇怪,世上有那么多人为你倾倒,你为何……为何独独钟情于我?”
突如其来的好奇,是否是心动的前兆?
蓝奉蝶一阵晕眩,头顶似乎挂起一个太阳,将意识照得亮晃晃的。心曲在肺腑间缠绕多年,有机会如何能不说呢?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不看重我的容貌,又不顾性命搭救我的人。”
“什么?”
“当年你我初识,你不像其他人那样见面就对我起色心,一直冷淡相待,可当我遭遇叛党追杀,是你奋不顾身一路护送我回家,又在我中毒昏迷时冒险为我远赴天山采摘雪莲花,我就是因为这些才……才觉得你与众不同。”
郭荣神色错愕,像听到一个张冠李戴的故事,急忙分辩:“蓝教主,你好像搞错了。”
轮到蓝奉蝶诧讶了,顶着尚未消退的羞色向他询问原由。
“当年你遭遇追杀,师姐冒险引开敌人,让我带你逃离,临走时叮嘱我哪怕丢了命也要护住你,否则就别再见她,我一路上拼命保护你就是不想让她失望。还有,去天山采雪莲花的也是师姐,她下山时摔折了腿,赶回苗疆时已不能行走,叫我将药材送到绿竹寨交给尊师。那时我忘了跟柳前辈说药是师姐采回来的,事后想师姐以后自会告诉你,用不着我多嘴,结果她一直没对你说明吗?”
蓝奉蝶的眼神恍如初春河面上断裂的冰层一般恐慌,商怡敏处世随性洒脱,施恩结怨全凭高兴,不图回报,不怕报复,做过的好事坏事都不放在嘴边,就连去天游峰盗取《朝元宝典》这样的惊人之举,后来也不曾主动提及,指示郭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