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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荣俯身落泪,脑门撞击地面,发出痛悟的哀啼。
广济虚弱地唤他抬头,要将鳙璃灯交给他,最后念出四句偈语:“燃起佛前灯,灭除心头火,愿此大智慧,照破众无明。”
商荣双手刚一伸出,方丈脑袋一耷,气绝圆寂,灯盏落地粉碎,灯芯熄灭了。
僧人们惊慌无措,却见赵霁从容捧起碎灯,灭掉的灯火以九炎真气为依托复又燃起,比之前更大更美。
赵霁直到今天才知晓商荣供灯许愿一事,感慨系之,动情道:“我学武的初衷是想像你一样既不受欺负又能耍威风,后来看你见义勇为,除暴安良,也想效仿。你的志向一直影响着我,让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走上正道,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遇到你这个师父。在你执意复仇的那段日子里,我也始终坚信你会清醒,今后不管有多大的风雨,我都会为你点亮这盏灯。”
炽热的誓言在他掌心跳动,一点火苗释放万千般若之光,商荣感觉长久以来禁锢内心的冰雪融化了,一个轻松爽快的他从厄运中解脱,十三岁时的赤子之心失而复得。
他激动地抓住赵霁手臂,与之泪眼相望,今后他们将是彼此一生不灭的灯光。
江湖客们大多不明所以,见广济圆寂,就想合力翦除贼人,这时后方有人叫喊:“广德方丈来了!”
人群左右散开,广德领着两名弟子风尘仆仆奔来,观此景象已明白大概,向着广济合十赞叹:“师弟呀,当年师父夸你至仁至善,必是我们中间最先证道的,如今你果然功德圆满,请以慈悲普照众生,使我等早日超脱。”
唐海月也匆忙赶来,见恩师劫满物化,纵然悲痛满胸怀亦不敢出声哀泣,默默跪下向广济合十礼拜。
众僧在广德带领下诵经超度亡者,四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垂手肃立,为这位德高望重的圣僧送行。
广德诵罢经文,调头问商荣:“商施主,你此刻是否想通了?”
商荣流泪跪倒,沉痛忏悔道:“晚辈罪孽深重,愿受惩处。”
广德欣慰微笑,上前扶起他,握着他的手郑重请求:“善哉善哉,施主迷途知返,乃万众之福,今辽军南下,唯施主能兵不血刃化解干戈,还请施主慈悲为怀,尽快劝说辽帝罢兵。”
商荣醒悟,拱手道:“若能补过,晚辈当拼死而为。”
广德拍拍他的手背,转身面向人群,庄重发言:“诸位施主,贫僧知道商怡敏和商荣母子杀了你们很多亲友,是非善恶终有报,贫僧无法强迫你们放下仇恨,可如今辽国与周国开战在即,战火一燃,又将牺牲数以万计的百姓,你们都体会过家破人亡的痛苦,常言道:‘恻隐之心,仁之端也’,贫僧相信诸位也不愿无辜者们身受其苦,在此恳求你们饶商荣一命,让他去辽国说服辽帝收兵。倘若他真能阻止这场战争,使北方生灵免受荼毒,所积功德也会回向给你们和你们的亲友,令生者安乐,亡者超生。诸位若坚持报仇,贫僧愿替他受过,一死了结双方恩怨。”
说完扯开僧衣,露出枯瘦的胸膛,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匕首,毫不迟疑刺向胸口,旁边弟子拦得虽快,刀尖也已划破皮肉,血光一现,其他人都慌了。孙雪林等宿老赶忙上前劝说:“方丈,您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世人谁不敬服?何苦为这小贼抵命!”
广德泰然道:“贫僧并非为他一人,是想挽救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啊。诸位都是大仁大义的豪杰,该懂得贫僧的心意。”
众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想:“硬要杀死商荣,老和尚就要自杀,他是少林寺方丈,在江湖上的名望德行数一数二,真把他逼死了,谁都担待不起。”
孙雪林环顾那千百张神色不一的沉默面孔,看出了相同的决定大家都在等待先下决定的那个人。
老乞丐江湖饭比他们吃得多,自然更圆滑,对广德说:“众人结为同盟,重大决定理应由盟主做主,要不您听听唐盟主的意见吧。”
唐辛夷站在四五丈开外,受前辈们呼唤,步履蹒跚地靠近,脸上布满唐海月留下的拳印。
孙雪林假意询问:“唐盟主,广德方丈的话也有道理,您看是不是先放过这两个贼人?”
唐辛夷微微扭头,死气沉沉注视商荣赵霁,眼珠犹如冷却中的铁块,颜色转黑,仍然滚烫。
赵霁差点被他杀死,这会儿四目相对,却只感到无尽的悲凉。脑子里回放着唐辛夷参加掌门人竞选会时的情形,当时他不忍杀害受困的小鸟,甘愿撤回飞盘接受失败,曾经那么天真善良的好人,怎会变得像妖魔般疯狂?
他看出唐辛夷杀心不死,主动走上前去,脚步在唐辛夷眼中踩出一片精光,袖子稍一抖动,就听唐海月厉喝:“再敢乱来,我第一个不饶你!”
在他僵木的一刻赵霁也停步了,平静说道:“我知道你最恨的人是我,但有件事必须告诉你,唐潇没死,他是不灭宗十二门徒里的‘苍狼’,替赤云卖命多年。我在临潢府还跟他交过手,他一直躲在暗处,后来在商荣跟前露出原形。他做了换脸术,改造成我的模样,还能伪装我的声音,在开封骗你的人就是他。”
唐辛夷不肯相信,广德察言观色,马上替赵霁作证:“唐盟主,赵少侠是与贫僧一道去的临潢府,又一道遭遇了苍狼袭击,贫僧虽没能亲眼看到此贼的相貌,可他的暗器功夫确实极为高强,且与贵派的暗器手法多有相似之处,想来赵少侠的推测也不无根据。”
广德是出了名的诚实人,所持证词当属可靠,唐辛夷也知道不灭宗内部有个顶尖的暗器高手,姑且不论实情如何,只就眼下的局势看,一方面有大哥阻拦,一方面有少林寺干预,报仇的计划必须延后了。
他凝神做沉思状,然后侧身走到广济的遗体前,跪地磕了三个头,抱拳祝告:“大师,您是家兄的恩师,也是我唐家的恩人,我绝无心杀你,不慎伤了你的性命,罪无可恕,请您宽限些时日,待我了结恩怨,自会给您偿命。”
众僧多有悲怨之色,唐海月苦泪满眶地望着执迷不悟的弟弟,自恨无力渡他。
广德念声佛号,婉言开导唐辛夷:“因缘际会皆有定数,佛门弟子不以色身为真实自我,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轮回不止,生命不息。唐盟主若能放下执念,广济也会多增一份功德,若杀身谢罪,平添因果,反而对他有害无益啊。”
他借机点化唐辛夷,可惜后者慧根浅,我执太重,非常力能够超拔,向广德鞠了一躬,命随从和唐门子弟抬起龙炮,扬长下山去了。
第202章 王朝更迭之敌对
近三个月来耶律贤度日如年,军情、内政像两把刀子交叉架在他的脖子上,睡梦中也无片刻安稳。治大国若烹小鲜,油盐酱醋要放得恰到好处,还须精准把握工艺火候,不身在其位,不知其难处。
他一方面不愿做耶律?那样昏庸无道的“睡王”,一方面不想辜负拥护者的期望,每日起早贪黑处理政务,甚至连吃饭喝水都顾不上。
早年双亲遇害的惊险遭遇使他患上弱症,体质不如常人,很快被繁重的劳作和心理压力拖垮健康,身体日渐瘦弱,时时咳喘不断,近日竟出现吐血症状。身为皇后的萧绰见势不利,主动替他分担事务,耶律贤很信任这位爱妻,也知她聪慧过人,准许她一同参与军国大事。
得她辅助,耶律贤的负担减轻了一半,日常政事都能有条不紊解决,可前线的军务仍是个难题。当初他派商荣统兵备战,不想三个月前商荣在幽州遇袭失踪,战事被迫拖延至今。朝堂上不断传来质疑声,问耶律贤这仗打是不打?
耶律贤本意是立军功树威信,进而压制反对他的宗亲贵族,目下主帅失踪,又没有适当的替代人选,不可贸然出兵。而周国已在边境驻扎了十万军士,枕戈待旦准备应战,国君郭荣亦亲往前线督军。辽军已失去最佳战机,硬碰硬的打法能有几分胜算?
不少大臣主张罢兵,耶律贤与亲信商议后,认为这建议很不可取。调兵备战已消耗了大量钱粮,无功而返,他这个皇帝必被骂成胆小懦夫,威信扫地,届时宗亲们更有了指责的理由,设若借机反叛,将他拖下皇位,等待他的将是与父母相同的悲惨结局。
三月十七这天,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商荣出现在宫门外,请求召见。
耶律贤大喜,亲自赶到大顺门外将他迎至朝阳殿,赵霁以徒弟的身份跟随商荣入宫,受到辽帝盛情接待。
商荣听耶律贤倾诉别后忧苦,不禁羞愧难受,请求:“皇上,微臣有要事禀报。”
耶律贤以为他要与自己商讨出兵伐周一事,忙遣退殿上的宫人侍卫,走到商荣跟前,欣切道:“东南边境局势紧张,朕日夜盼着与爱卿相晤,好解朕燃眉之急啊。”
商荣面露难色,快速移动脚步走到耶律贤正南方,向其拱手下拜:“皇上恕罪,微臣此番想求皇上两件事,第一,微臣想辞去官职,归还此前所得的俸禄和封赏,请皇上恩准。”
耶律贤惊诧莫名,当即失声打断:“爱卿何出此言?莫非朕有慢待之处?”
商荣摇头:“皇上待臣荣宠已极,微臣感戴不尽。”
耶律贤疑惑追问:“那你为何萌生去意?”
商荣不忍看他失望的眼神,低头禀告:“这就要说到第二件事了,微臣恳求皇上停止对周国用兵,招回派驻在边境的军队。”
这话比直接拿棍子打人还凶狠,耶律贤脑门充血,脚下地板似波涛起伏,逼得他原地摇起碎步。
商荣赶忙上前搀扶,被他紧紧抓住。
“商先生,你不是要找郭荣报仇么?怎地突然改主意了!”
商荣越发不能正视他,皱眉自责道:“罪臣过去思想行事太偏激,一心报私仇,不顾两国百姓的存亡安危。周辽连年交战,彼此都伤亡惨重,皇上初登大宝,理应休养生息,安顿民生,大举用兵不仅使百姓受苦,更无益于江山社稷,请皇上明鉴。”
他心境幡然转变,前后的说辞也截然不同,耶律贤不知道他心态转变的过程,听了这段与之前自相矛盾的话,怀疑此人被周国收买,专门回来拆他的台。
他自幼经历残酷的权利斗争,生于忧患,性情多疑,后来又靠谋杀先帝登上皇位,无时无刻不保持戒备。此时商荣的言行刺激了他的疑心,没经过多少考究就把他划定成了叛徒,退后几步怒道:“商辰风,你卖主求荣,收了周国多少好处?枉自朕如此看重,视你为左臂右膀,你却这样辜负朕!”
商荣忙辩解:“皇上息怒,罪臣绝无叛逆之心,实是忏悔前情,不忍见生灵涂炭啊,皇上是仁厚爱民的明君,还请收回成命!”
耶律贤?目切齿:“君无戏言,出征的命令早已发出,军队也全部驻扎到位,如今全国臣民都在盯着朕,你让朕收兵,是想朕威信扫地,被叛党们拉下马吗?”
商荣理解他的苦衷,诚恳表态:“微臣愿留在皇上身边,誓死保护您的安全,并助您稳固帝位,”
他已失去耶律贤信任,承诺都被当成诡计哄骗,更招致怨愤。
在耶律贤大声召唤下,殿上涌入数十名侍卫,耶律贤指着商荣咆哮:“商辰风意欲谋反,速速将其拿下!”
赵霁早瞧得不耐烦,箭步上前扭住他的双手,右手二指扣住咽喉,喝令侍卫退后,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