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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放心,大人近日如何待我等,我等心里明镜一般,昔日上御下,恩威并施不过控马之术,大人待我等如腹心,如手足,我等焉敢不誓死以报?卑职料他们必然都会赴宴!”段平拍着胸脯说道。
段业点点头,既然话都到了这份上,再说就矫情了,于是示意段平去准备相关事宜,自己却开始为绛玉担心起来。
如果龟兹有变,那个时冷时热,背负了太多的女子,命运会如何呢?
第二十六章 宫变(1)
有些事,不论古今中外,总会有人去做。昏暗的夜色,总可以隐藏许多罪恶。
段业一行走在街上,街面已经平静下来,说明部署已经完成,其实,结局几乎已经注定。可是,段业还是要进王宫,一来是职责所在,再来,他实在很想看看,绛玉那个女子,在这样一场变动里,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王宫门口的守卫依然恪尽职守,他们的站姿依然挺拔,他们的武器依然鲜亮,只是,他们究竟是保卫王宫,还是做什么?
出来迎接的依然是猛白,这位龟兹城的三号人物此刻容光焕发,讲起话来滔滔不绝,神采飞扬,一副和段业相交甚深的样子。段业不由更心事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段业可最警惕这种笑弥勒似地人物。不过还是问了句绛玉在哪,猛白却打了个哈哈,说绛玉另有公务,不在宫中。段业倒是松了口气,不在就好,不在就好啊。在了,怕是有血光之灾啊。
眼光一瞟,却见猛白虽然神采飞扬,脸色却是有些晦暗,并不好看,而他的衣服却穿得很厚,不由笑道:“猛白大人可是觉得冷么?”
猛白没想有此一问,啊了几声,才道:“猛白偶染风寒,因此穿得厚了些,呵呵呵。”
段业心里暗骂,你上午可没风寒呢,不过还是笑道:“既如此,猛白大人可得少喝些酒,免得寒入肌体啊。”
“小臣多谢大人关心。”猛白神色甚为“感动”。
“猛白大人这却是见外了不是?”
二人对视而笑,眼中,却是一片冰雪。
进了主宫,帛纯已经到了,看起来帛纯很是疲惫,见段业进来,也只是勉强笑了下,道:“段大人既来,快请入座,今日宴毕,旋即告天,祷地,礼成,小王便往出而见节下,彼时还望段大人多加照拂啊。”
“此段业分内事也,不敢辞。”段业施施然入座,却见帛纯身边坐着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不禁有些奇怪,帛纯却笑道:“此乃小王的弟弟帛震,与小王最是亲近,小王入朝,拟让帛震监国。”说完,帛纯笑吟吟的看着帛震,说道:“这位便是节下手下第一红人,段业段大人,你们要多多亲近。”
“应当的,应当的。”段业笑吟吟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配同而来的段平等人虽然只能坐在外坐,却个个一直注意着段业,时刻做好应变的准备。这个帛震的出现,却是在他们意料之外。
帛震却是个实在人,直接端起酒樽,大刺刺说道:“段大人,帛震是个粗人,不太懂礼仪,还望段大人海涵!干!”
段业自然不能不喝,于是二人一口干掉,帛震大笑,喝道:“好!段大人果然是个爽快人,帛震就喜欢段大人这样的妙人。”放下酒樽,帛震却突然一拍桌子,道:“中土庞大,无所不有,黎民亿兆,物产富饶,为何还要侵我疆土,杀我子民?”
“对啊!”
“这是为什么?”
段业冷眼看去,除了猛白低头,没有说什么,其他来陪坐的龟兹群臣几乎一边倒的站在帛震一边,七嘴八舌的说道。
果然来了,段业心中暗笑,淡淡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龟兹自汉朝起便是中土的属国,我大秦既然为华夏正朔,自然不能自外。”
“呸!”帛震重重的唾了一口,“段业,哪里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你明明是个汉人,如今那氐人占了你们的土地,抢了你们的女人,你们打不过他们当顺民也就罢了,还出来做官帮着氐人打天下,你段业还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怎么不舍身取义?怎么不杀身成仁?”
帛震撒野时,帛纯并没有说什么。一来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本来就是暴脾气,再说了,就要签和议了,趁机让个粗人撒点野,杀杀对方的威风,也不是什么坏事。
段业一时竟然有窒息的感觉!没错,帛震一下子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是汉人,谁也改变不了。不论是这一辈子还是上一辈子,不论是身在何处,他始终是汉人。
五胡肆虐,华夏倾颓,作为汉人,当然应该振衰起敝,为民族为国家战斗。当然,他可以以深入虎穴,积蓄力量来说服自己,他也可以在很快就要来的大变局里,说服其他人。可是此刻,此刻这个理由,他能说出来吗?能堂而皇之的说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么?
不能!
明明可以自解,却不能辩白,是人间最大的痛苦。吞下来,又有几人知道?吐出去,又能有什么功效?
喝了一口果酒,段业淡淡说道:“良禽择木而息,贤贤臣择主而事。大秦陛下英明神武,一统海内,兴汉学,说汉语,写汉字,真心服膺我汉家文化,三代之后,与我汉人又有何区别?至于帛震大人,您的龟兹似乎也马上要成为我大秦帝国的属国,要对我大秦陛下称臣纳贡,似乎不宜讲这些悖逆的话。”
“悖逆?哈哈哈哈”帛震捧腹大笑,一时众皆失色,帛纯见帛震闹的有些过了,便说道:“帛震,不得无礼,我等以后便要与段大人同殿为臣,臣僚之间,岂能如此说话?”
“我的好哥哥,要与那苻坚的走狗同殿为臣的,可是您,不是我!”帛震敛住笑容,一字一字顿道,说罢站起身来,大步走到自己的哥哥面前。
终于还是来了么?段业深吸一口气,睁大了眼睛。他要用眼睛仔细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也要记住这里的一切。青史上以后会不会记载这些,还很难说,但是段业要记住。这也许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一课。
正在这时,宫外突然传来怒喝声,显然,是绛玉的声音。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绛玉已经提着宝剑冲了进来,剑尖带血,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甚为恐怖。
“帛纯,帛震要造你的反!”绛玉的话直中核心,帛纯的脸色白了。
宫变。
第二十七章 宫变(2)
显然,绛玉是冲进来的。剑尖滴血,说明受了武力阻拦,而她霍然横剑,站在了帛纯身前,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随着绛玉一起进来的,自然还有大批甲士,手持枪戟,分裂两侧,见帛震没有说话,绛玉身份又比较特殊,因此便没有追杀,而是侍列于厅,控制局面。
事实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绛玉说的,全是真的,帛震真的反了!
帛震没有否认绛玉的话,而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右手轻轻握拳,对着自己的好哥哥。
态度已经再明朗不过了,帛震摊牌了!
刀剑已经出鞘,局势已经明朗,该轮到主角上台唱戏了。
兄弟决裂,世所常有。为人主者,自不讶异。可是帛纯还是很痛心!石磨心一般的痛,自己的好弟弟,几乎是一手养大的好弟弟,有什么好东西都愿意分给弟弟,可是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这一遭。
帛纯想站起来,质问帛震,没想到帛震却先开口了。先声夺人的道理,他还是不难明白的。
“好哥哥,你太累了,这么多年,你为龟兹做的够多了,你歇歇吧。”
帛震脸上自然依然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帛纯却被激怒了,咆哮般说道:“帛震!天地可以作证,你要的什么东西,我没有给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对得起父王,对得起母后吗?!”
“唉。”帛震微微一叹,“可惜,我要的是那把椅子啊。”帛震一脸的向往之色。
“你!”帛纯一度语塞,旋即哈哈大笑,“好!好啊!椅子,椅子?就为了一把椅子,你就要反了你的亲哥哥么?就为了椅子?”
帛震默然,却让帛纯更加恼怒,“就为了椅子?孤马上就要去长安朝见陛下,龟兹由你监国,你就是实际的龟兹王,差的也就是一个名分,你连三天都等不及吗?”
“哥哥,我要椅子,也要名分。”帛震的脸色特真诚,说的特坦率,旁边看好戏的段业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啊!”帛纯几乎捶胸顿足,“你便丝毫不顾兄弟之情了吗?帛震,你忘了你小时候是谁带你玩耍,闯了祸是谁替你挨打了吗?”
“我没忘!”帛震却突然也激动起来,“我没忘!没错,哥哥,您代替我挨了打,您带着我玩耍,可是您在我读书的时候带我去玩耍,您在我练箭术的时候带我去玩耍,您在我闯祸的时候替我挨打,让我以为闯祸也没什么。您去笼络大臣,然后带我去喝酒狎妓,您可真是爱护您的弟弟!”帛震说的慷慨激昂,在情在理,哪里有一番先前那种粗豪的样子?
韬光养晦到如此地步,关键时刻,一击必杀,段业又学到了一课,不由得连连点头。
“哥哥那是为你好!”
“不,哥哥,您骗得了自己,骗不了我,您是为了椅子。”帛震几乎要疯狂了,“父王其实开始更喜欢我,我知道的。可是后来父王对我越来越失望,我会飞鹰走狗,我会斩将夺旗,可是您呢?我的好哥哥,您对龟兹城的大大小小了如指掌,您笼络了各级官吏,您派人在市井里收买民心,您派吟游诗人四处宣扬您的好事,您这也是为了我好?”
“起码,他没有像你们的祖父那样,杀掉其他几个祖爷爷。”一直沉默的绛玉终于开口了。
“不错!他没有用刀!可是他一直在用软刀子杀人,我的小姑姑!”帛震反唇相讥,“小姑姑,您也一样,和父王一样,一直偏袒我的哥哥。您在父王那里,说起哥哥,总是稍有微词,说起来我,却是不断夸赞,可是这里面的道道,帛震十年前不懂,如今,还不懂吗?”
绛玉无言。帛纯却惨然一笑,道:“好,好!”说罢朝段业施了一礼,道:“段大人,龟兹家变,让您看笑话了。”待段业示意无妨后却说道:“帛震,想必城卫军,禁卫军,都在你的掌握下了吧,是买买提,还是细封留?”
“哥哥,您真的很厉害,没错,他们都是。还有今晚来赴宴的人,也都是。”帛震得意的手一挥,大部分人面有得色,也有少数几个人面露惭愧,悄悄退回了半步。
段业看见,这其中,猛白神色最是惭愧。
“好啊”帛纯大笑道,“亏你们也好意思来,孤王平素哪里对不起你们了?嗯?税务官阿绍尔?你贪墨税款的事情孤王责备你了吗?还是你?典藏使扎兰丁?你干的事情当孤王不知道?”
帛纯随意指向一个人,被指的人几乎都面露惭色,低头不敢辩驳。帛震见大哥余威尚在,不由恼道:“大哥,不要再挣扎了,大局已定。扎兰丁,褪下你的官袍。”
扎兰丁,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解开官袍,里面霍然是甲胄!
接着,很多明显是帛震一系的官员纷纷效仿,他们,全都穿着甲胄!也就是说,这一次的逼宫,是蓄谋已久的!而这些人,都做好了应变准备,而帛纯自己居然没有准备,可见计划之周密。
段业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本就肥胖怕热的猛白,穿得那么厚了。
“好弟弟,你难道一定要杀了哥哥吗?”帛纯终于有些服软了,神色也带着些许哀求,帛震面露些许不忍,旋即被一股狠厉代替。
“哥哥,夺位之策,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