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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却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去北固亭,来解解闷。”
“好!”
北固亭在北固山顶,北固山在京口城东北扬子江滨。悬水峻壁、江山相雄、风景壮美,“此山镇京口,回出沧海湄”。登顶眺望,可有“金焦两山小,吴楚一江分”之感。三个人来到北固山底,阴云更低了,一阵阵啸声,从远远的旷野中响彻过来。
刘穆之这个时候,却突然像有心事一样,道:“德祖,你和刘先生先上去,我一会就来。”
毛德祖、刘国沿山道登上山顶,一处小亭,隶书三个字“北固亭”,中有石桌、石凳,四周树木遒劲,林草茂盛。二人登亭北望,滚滚长江浩荡东去,黑压压的乌云铺在江面上。不一会的功夫,刘穆之一手拎着两条又大又肥、鲜美的鲥鱼;一手拎着锅碗酒壶,喜滋滋地道:“尺半鲥鱼,京口名酿,你我好口福!”
毛德祖忙去寻柴火,刘穆之大刺刺地坐在石头凳上,得意洋洋道:“今早,我就看见隔壁四叔他们下江了,知道定有好鱼,怎么样?我顺便拎两条回来!”
毛德祖呵呵地笑:“又是偷来的吧?”
“不,不是偷!是拿!”
“好好好,是拿,是拿,可是四叔他们答应你拿了么。”
“你管那么多呢!”
刘国看着二人有趣的争辩,不由莞尔,他也想起了当时在辎重营的故事,想起了和张猛,段平等人,当初也是这么无忧无虑,很容易就乐呵呵的。
到了后来,段业大人出现了,他认为自己和段平张猛等人现在很好,将来很强大,于是就把自己等人从伍长什长,提拔成他的左右手,而且教给了自己很多东西,委派了自己这么大的任务,现在,自己已经是段大人身边数得上的人物了,也发了不小的财,如今老家的人,说起自己来,那也是个顶个的夸赞了。而段大人,更是当上了河西安抚使,敦煌太守,已经是天下数得着的英雄人物了,而那时候,段大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都督府参军罢了,抚今追昔,谁能预测?
还是段大人好啊!刘国不由感慨起来,现在的刘国看刘穆之和毛德祖,何尝没有当时段业看他们自己的感觉?这两人,正是临走前段业再三交代的天下之才啊!看起来,段大人的眼光,果然是不容怀疑的,点名要的人,竟是一个也没有错。
吊起锅,生了火,两条鲥鱼在锅内犹自跳跃。刘穆之的酒有些醒了,立在山风之中,眼望乌云密布的长空,听着隆隆的雷声从天边滚来,动容道:“昔年,魏武曹操与先主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便是在这风云变幻之际。”
刘国为之意动,便问道:“道和,你说什么是英雄?”
刘穆之想了想,徐徐说道:“魏武说英雄者,应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刘国顿时眉毛一轩,双目炯炯道:“那什么是当今的英雄呢?”
刘穆之马上大声道:“当今亦是乱世,中原陆沉,胡羯当道,能北伐中原,廓清华夏者,当为天下英雄!”
刘国拍手,亢声道:“人生一世,怎能与草木同腐,昔日青梅煮酒时,曹公曾说,天下英雄,唯有曹操与刘备当得,这却又是凭什么?”
刘穆之心中一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国,亭内一片静寂,斗大的雨点疏落清脆地砸在亭顶,啪啪地响。大雨象一片巨大的瀑布,从江北遮天蔽地般卷了过来,树木在风雨中狂乱摇摆。
毛德祖手端酒碗,一饮而尽,咂了一下嘴,酒气上冲,道:“道和早有大志,尝对我言,要拯黎民、平天下。我东海毛德祖,自负才干,岂无此壮志哉!”
亭外雨声刷刷,越下越大,水花溅在石桌上。可是亭内的人,却是毫无所觉。
刘国凝视着刘穆之,突然道:“道和兄,你说当以何策取天下?”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日落黄昏凉州城(14)
刘穆之避开刘国咄咄逼人的目光,遥望着早已一片朦胧的江面,半晌道:“中原之事,唯民族也!八王之乱,夷狄内附,五胡乱晋。匈奴刘渊建汉赵,三世亡于羯族;石勒建赵国,三世亡于汉人;冉闵建魏国,自亡于鲜卑;慕容廆建燕国,三世亡于氐族,苻健建秦国,传至苻坚,也已是第三个皇帝了。胡人在中原无三世运,何者,民族相争之激化也。夷狄族人少,奉行的是民族高压政策,有压迫必有反抗,赵王石虎苦役汉人,筑华林苑及长墙,暴风大雨,死者数万。石虎残暴,激怒汉人,是以冉闵一呼,万夫倡乱,一日之中,斩首数万,汉人杀羯人,无论长幼男女,死者近三十万,漳水为之不流,羯人已近亡族。”
刘国听得很认真,很投入,也很信服,因为这一切,和当时段业说服他们的话,几乎是一致的,可见,英雄所见略同。
刘穆之的手抖了一下,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光芒,似乎那场三十年前的大屠杀就在他眼底,脸色变得苍白,取碗咂了一口酒,缓缓道:“冉闵的滥杀,反而引起胡人的恐惧,鲜卑、匈奴、羯、羌联合反击,冉闵纵有气拔山河的斗志,终死于七月飞雪。压迫不断,民族仇杀不止,中原永无宁日。这一点,苻坚看到了,符坚不愧胡人中的英主,以区区五十万户氐族人,平燕定蜀擒代吞凉,统一北方,拓土开疆。其疆域东极沧海,西连龟兹,南包襄阳,北尽大漠,五胡之盛,莫之比也。他靠的是什么?民族融合政策也。他早把自己看做一个汉人,不枉杀一个异族人,无论对鲜卑还是羌族的亡国之君和其贵族统统加官进爵,一视同仁。不称汉人的皇帝,称天王,希图以佛家无二法门化解天下仇怨。若要取天下,则要有包容宇内之心,融合各族之志。只有民族融合政策才会有大一统。”
“可是淝水之战,苻坚终究是败了,而且他一失败,慕容垂也好,姚苌也好,统统都反了,连翟斌这样的货色,都敢趁火打劫呢。”毛德祖说道。
“不,这是两回事,你不能因为翟斌他们造反,就说苻坚的政策不对。”刘穆之来了精神。
之前一直在喝酒的毛德祖听到此处,摇摇头,正容道:“道民,此言差矣!汉人就是汉人,夷狄就是夷狄,岂能是一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苻坚虽因之而强大,可鲜卑、羌夷莫不包藏祸心,他是在养虎为患,终为虎噬。你想想,苻坚本来是不是几乎就要统一天下了?如果王猛的话他听了,把该杀的人都杀了,我们哪儿有今天。”
刘穆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毛德祖将酒碗往桌上一顿,说道:“道和,听我一句,和胡人讲仁义,无异于与虎谋皮。胡人除了自己,可是谁也信不过的。”
刘国也不搭言,因为这些是非,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凝视着刘穆之笑道:“道和,我观你龙骧虎步,胸有甲兵,不会久居人下的,不知你有何打算?”
刘穆之动动身子,鞭伤隐隐作痛,眼中波光闪动,“朝廷无能,北伐屡败,本来我不想应募入伍。不过,与其窝囊地活着,何如拼死一搏!大丈夫生天地间,当披坚执锐,北驱夷狄,斩尽胡虏,复我大汉江山!”
“嗯”刘国点点头,心中不由大定。
可是此时,刘穆之猛得想起自己这些年来受得屈辱,按道理,自己的本事,早就像长硖里的宝剑,换做任何一个时代,恐怕早就出人头地了。
可是在这个时代,自己依然被人看做是破落户,连好多自己的亲戚,都不待见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切实际,没有出息,注定是个没有用的人。,亲戚尚且如此?士族和朝廷会怎么看自己?
一想到这里,刘穆之悲从中来,不由手持竹箸,一边击碗,一边吟道:“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金张籍旧业,七叶珥汉貂。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
吟罢,潸然泪下。毛德祖素不读书,不知所以,可是,在段业的督促下开始读书的刘国,却是听得出刘穆之所吟的是左思的咏史,触动伤心处,也不禁落泪。
他刘国过去,可也不过是辎重营的一个没有什么前途的低级军官,可是现在,整个敦煌军上下,谁敢忽视自己的存在?自己的地位,谁人可以动摇?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有了段业么?因为段业知人善任,因为他相信自己,他给自己鼓励,他帮助自己,给自己创造成功的条件,终于激发出了自己的自信,也让自己做事越来越顺,最终有了今天。
刘国很感恩,他知道,没有段业,就没有自己,也因此,他愿意为段业效忠致死!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过去刘国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刘国是最笃信的。
“哎哎哎,干什么呢”,毛德祖怪道:“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你们怎做这儿女之态。”
刘穆之拭拭眼角的泪水,将目光投向无尽的大雨中,幽幽道:“当今之世,高门世族有世及之荣,弱冠即获入仕,我等庶姓寒人,无寸进之路。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若不以军功起家,最多只能做一个郡府佐吏。兵是一定要当的。可是二位,你们也知道,我朝为中外军制,自渡江以来,由于皇权衰微,天子形同虚设,导致中军寡弱,禁军也好,营军也罢往往有名无实,根本不能起到打仗的作用,无法保家卫国,却只能是仪仗而已。而统率外军的都督刺史却拥兵自重,跋扈一方,左右朝局。远者如王敦、庾亮,近者如桓温、桓冲。如今国家有二支大兵,一支为桓氏之荆州兵,一支为京口之北府兵,荆州兵多为世兵,北府兵多为募兵。荆州兵在桓温时最强,我观北府兵日后必强过荆州兵。北府将吏多出自京口,与我等同为寒庶,所以,我的打算,就算要从军,却也要投入北府军中,日后多联络京口故旧,也算有个照应。”
刘国不置可否,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不过他还是静观其变。而毛德祖则不一样,他当然是慨然点头。
刘穆之顿了一下,细长的手指用力交措着,仿佛下定决心般坚定地说道:“高祖以关中得天下,魏武以山东争天下,欲成大事,必有根本,欲清中原,非举国之力不足以北征,根子仍在朝廷。但是,朝廷一样是人组成的,想要维系朝廷,归根到底,还是得靠军队,京口流民甚众,士风强悍,此所以成大业之根本也!”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一声炸雷于天边响起,整个北固山仿佛悚悚抖动。毛德祖脸色在电光之下已然惨白,他听得出刘穆之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刘穆之前面的话,不过是遁词,后面的话,才是真心实意,如果朝廷不能用,说明朝廷已经失去了号令天下的正当性,真到了那么一步,还去效忠,那就是愚忠了。刘穆之方正那是不假,可是并不迂腐。
刘穆之说这话,其实也是试探,他说完了,自己没有表态,却是一直死死盯着刘国。
而刘国却不由仰天长笑,高声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朝廷有道,我当辅之,若其无能,北伐大业,难道就此蹉跎嘛?!那却是决计不行!”
说话点到为止即可,刘国的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三人相视大笑,刘穆之道:“来!为你我兄弟的北伐壮志干一杯!”
三人各举大碗,一饮而尽。
只是刘国心里却有数,光复故土,却不等于是北伐中原呢,为何不能是东征呢?
刘国喝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