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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怒道:「婉儿你怎可轻率出於,快护着青儿要紧。」
婉姑娘星目含泪,唤了声:「爷爷。」
只见那老者两目威棱逼视,喝道:「怎不听话,快去。」喉中又发出喘息,接着又是数声呛咳,婉姑娘无可奈何,怒视了群匪一眼,缓缓退在谢云岳身前。那男童在谢云岳怀中,不时地叫着大叔,问长问短,谢云岳手抚摸着他的小脸庞,口中漫应着,双眼注视着当前的形势。
这时,贺德彪浓眉一扬,狂笑道:「傅老儿,想当年你虽然幸而漏网,也被贺某一招红砂掌击得重伤,红砂掌下难有一人逃命,无药可救,你仗着内功精湛,苟延五年之久,也算了不起,如今被贺大爷找着,还有何话说,你愈动真气,愈自找速死,不要执迷不悟,赶紧献出拳经,在杨山二鸟面前,今日只有这次好说话。」
那老者喘息己住,嗓音又变沙哑,说:「贺德彪,你体仗人多,我老头子还未必就怕你。」
谢云岳一听傅六官嗓音,就知真气耗损过度,红砂掌伤淤积体内,若再用真力,必然喷血而亡,他不能坐视不救,低声唤道:「姑娘,你抱着青儿。」匆匆递在姑娘手中,手指虚空急点两下,那两个持刀劲装汉子,刹那间仆倒尘埃,扑通两声大响,震得地面尘土飞扬,后来四匪闻声大惊,旋身见着两人情状不由猛然怔住,瞪着贼亮眼睛瞧着谢云岳脸上。
谢云岳含笑走在贺德彪身前,说道:「我虽未听明你们来此寻仇原因,只看你们气势汹汹,凌欺身染重病老翁,一定不是什麽良善之辈,少爷重述你一句话,识相的,赶紧挟起尾巴滚,少爷面前,今日也只有这次好说话。」
贺德彪震於面前少年的气势,不禁慑慌不语,突闻贺德彪身边一匪抢前一步,炸起嗓子喝道:「小子,杨山二鸟的事你也敢管吗?你也不打听打听┅」话犹未了,啪的一声响,面上起了一种**辣的感觉,半边睑肿起老高,牙齿和血迸出。
原来谢云岳心恨此贼骂自己小子,不等他话完,迎面就一掌,出手好重,打得此贼满面生花,口中喝道:「打听什麽,快说。」声色严厉之极。
这一来,把傅六官及两小,看得惊喜交加,傅六官心知今天这条老命又算是捡回来了,先前只看见此少年丰采不群,气宇非常,还没瞧出竟是蕴藏不露的奇士,那青儿不住地拍手笑道:「大叔、你多打他们几下耳光子好不好,他们欺侮我爷爷太甚哩。」」
那被打的贼人名唤九头枭谭龙,是杨山二鸟中最手狠心辣,诡计多端的人物。这时,一手抚脸呵呵不止,想来挨得不轻,半晌痛定神清,望了贺德彪三人一眼,意似招呼四人同上群殴,贺德彪用眼色制止。贺德彪三人为何暂时按兵不动,只因近来江湖中被几个少年搞得天翻地覆,震惊了整个武林,面前少年不知是否那传说中的几个少年之一,意欲先问清了来历师承再说。
谭龙无端挨了一个嘴巴,焉能就此甘心,他见三人竟不同意他群殴的作法;一怒横了心,呼地抽出身后两只判官笔来,喝道:「打听什麽,打听我杨山九头枭谭龙是好惹的麽。」
谢云岳不由失笑道:「不能惹,少爷也惹了你,告诉你,你们今天想整着身子回去,这是妄想。」
谭龙一声不响,双臂猛然一分,身形抢出两只判官笔竟施出「钟道降魔三十六打」招法,一照面即一招六式变化同时攻出,笔头露出两道青芒,向谢云岳「气海」、「百会」、「肩井」、「心俞」、「志堂」、「命门」六处重|穴,追风似地打倒,这「锺馗降魔三十六打」判官笔招式,是当年武当神笔侠钟奇震荡武林成名心法,名门一脉相传,为何会由谭龙得此,此种招式施展开来,对方若然被其罩住不死就伤,且不论此,单指笔头暗藏二十四支「闷心针」,只须捺按柄头卡簧,针就如一蓬芒雨打住对方,一经打中,即循气脉攻心,若不速闭|穴道,当场必死无疑,端的厉害无比。
但这种利害兵刃,换在别人一定心存顾忌,可是在谢云岳面前,就无能为力了,谭龙判官笔疾出勇攻,心中正打着如意算盘,只待有利时机,即将「闷心针」打出,只一打上,嘿嘿,那时就要看我谭龙厉害了。蓦见谢云岳两手一动,欺身上前,谭龙心笑这小子找死,陡党心头猛震,眼前一黑,暴噪声中人已震出三丈,撞在地下,有如山崩地裂,口喷黑血而死。
原来谢云岳身形欺前,两手分光影掠已抢在谭龙脉|穴上,轻轻一提,谭龙身躯悬空,右腿一撩,猛踢之下,谭龙身形倒飞,手中两支判官笔被谢云岳趁势夺下。谢云岳在谭龙身形撞飞之际,便自回身把一对判官笔,送给青儿说道:「这对兵刃送给你,算是大叔见面之礼。」
青儿挣出他姊姊怀中,满脸憨笑,嚷道:「大叔,谢谢你啦。」
且说贺德彪等三人,见谭龙一招不到,便被踢死,不吓得魂飞天外,先前心头所惧此少年想就是近日所传之江湖克星,不期然而遇,自己一到,即见此少年坐在一边饮酒,自己竟会大意糊涂,怎麽不会先想到是他,早知如此,说什麽也不会动手找老狗晦气,等他走后,再来不迟,想到此处,暗骂自己该死,无奈谭龙已死,自己不出面找场,抖手一走,日后传开出去,我贺德彪哪能受得了。於是强提着胆子,大喝道:「我杨山二鸟往日与你无怨无仇,怎可施此毒手。」
谢云岳微笑道:「刚才谭龙不是说过叫少爷打听打听他是何人物,你也不是说过在杨山二鸟手下,无人可能幸存,少爷为你们大言所恐,不禁用上了全力,故而失手,还望见谅。」继又脸色一寒,沉声道:「难道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少爷手下,几曾有恶人活过命。」
贺德彪闻言,惊得汗透重衣,身躯微颤,强作镇定道:「贺某自知不敌,这场过节暂时记上,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说罢,打了其馀二匪一个招呼,急急转身,晃肩欲待逃走,哪知他才双脚一动,但觉一缕风声掠耳。少年身形已立在面前,微微含笑,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贺德彪心惊谢云岳身法好快,又知今天之事不能善了,这一阻拦,定然是凶多吉少,语声有些发颤道:「阁下,何必欺人太甚,拦阻我还有什麽话说?」
谢云岳晃手一掠,贺德彪挨一个重重的嘴巴,厉骂道:「你还知欺人太甚,傅大侠避世五年,你们尚且不能放过,尚自厚颜找场,少爷面前就是不理这一套,出道以来,从无一人在少爷手下溜脱过,今爷不能自毁规条,现在为顾全你们自己颜面。快点自裁,免我动手。」声犹未落,贾德彪身旁二匪,已沉不住气,一掠兵刃,闪电似地挺身抢攻,刃光如雪,婉姑娘不由大急哎呀一声出口,只听当当两声,两匪兵刃当时落地,身形像软蛇般萎顿坠下,不住地抽缩。
贺德彪在二贼出手之时,向房外急窜出去,两个起落,人已在五丈开外,岂知谢云岳左掌疾点二人残|穴时,右掌同时往贺德彪身后斜挥一掌。随之一收,掌上「弭勒神功」吸字决,贺德彪身才沾地,猛觉一股巨大无形吸力,把自己硬拉回原处,如箭矢一般撞来,轰隆之声大响,地面尘土飞扬,贺德彪被懂得眼冒金星,不觉晕死过去,谢云岳向贺德彪腰间点了一下,含笑往傅六宫那边走来。
傅六官从谢云岳出手起,一直瞧着发呆,愈看愈摇头叹息,自言自语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人老了,不中用了。」继见向自己这边走来,急抢前两步,一揖到地道:「承蒙少侠仗义解救,小老儿感激不浅。」
谢云岳一把扶起,笑道:「些许小事,何言相谢,傅大侠言重了。」忽又望着六具贼尸皱皱眉说:「这六个东西,要清理倒有点费手脚咧。」
婉姑娘忽然格格笑出声来:「六个大人怎麽说是东西?」
傅六官道:「这个无须顾虑。」从身旁取出一个小瓶。揭开瓶塞,用指甲挑出黄|色叶末,倾入六贼鼻孔,移时,化作一滩黄水。
青儿冲在谢云岳身前,双手往谢云兵颈间紧抱着,傅六官面色着沉道:「青儿,不得无礼。」话身一完,不禁咳嗽起来,咳得弯腰垂地,连声不止,呛得面红耳赤,涕泗横流,半响,才直起身来,婉姑娘不住得替傅六官捶背,忧形於色。
谢云岳沉吟一下,慨然道:「药医不死病,傅大侠,你这宿疾还不是死症,在下也还能治。」
傅六官一听,眉梢一展,倏又幽幽长叹一道:「小老儿初中红砂掌后,即奔求昌平医隐侠叟赛华陀魏平洛处,经赛华陀用药后,断言最多苟延六载,少侠纵有仙药,也难回天了。」
谢云岳听傅六官之言,知是还信不过自己,淡淡笑道:「傅大侠,何得出此丧气之言,仆短有数尽其在我而已,即就是死疾,在下也可免除疼苦。」
傅六官见他意诚,遂道:「只是又要少侠费神了。」便引至房内,解开衣襟。
谢云岳察看伤势,不禁眉头微微一皱,只见后胸宛然一双紫红手印,触指呈软,又将傅六官双脉扶了半刻,只觉气脉虽弱,但未断生机,要知轩辕十八解真诀内,有一章专论「太素脉」,太素脉不仅治病,可知一人穷通寿夭,富贵吉凶之数,当下微笑道:「傅大侠,还有转机,你大可放心。」忽又转面向婉姑娘笑道:「今天不要做生意了,你去关上门吧。」
婉姑娘纤手掠了一下鬓发,展颜笑说:「好吧。」牵着青儿去了。
谢云岳脱掉傅六官通身衫裤,替他推宫活|穴,手指如飞,专走肝经阴脉,逆运推上,与常用之推|穴法人相适度,此种手法,须要捏准分寸,稍一不慎,必至身死。傅六官只觉他的手指灼热、每到一处,即舒通无比,渐渐气血随他手指流窜,聚集於伤处,通压掌伤,感觉如一股奇热无比之气,包着一块寒冰,使自己十分难耐,不禁呻吟出声。
此时婉姑娘与青儿探首进来,见爷爷脱光衣服伏在床上,姑娘不禁羞得缩身转去,谢云岳叫道:「婉姑娘。」
姑娘在堂前轻应了一声,谢云岳又道:「姑娘,有纸笔没有?」
片刻,婉姑娘悉索悉步走到门口逡巡不前,谢云岳掀过棉被盖至傅六官身上,说道:「姑娘,不妨事了,进来吧。」
姑娘拿着纸笔墨砚,身后随着青儿,脸上红霞尚未退尽,青儿伏在傅六官头边,问道:「爷爷,你好些吧?」
傅六官沉吟声大作,显然比前更加难耐了,婉姑娘拉过青儿,嗓道:「弟弟,你不要烦爷爷嘛。」
青儿嘟着嘴,仰面说道:「姊姊,你太罗噱了,爷爷不是说过,看你以后嫁了人,怎麽得了。」
谢云岳听了失笑一声,婉姑娘白了他一眼,一面喷道:「弟弟,你再敢胡说,是想挨打。」说着拧了青儿一把。
青儿眼圈一红,叫道:「大叔,你看姊姊拧我,你还不打她。」
谢云岳只笑笑,拿写好的处方递给姑娘道:「照方检药,快去快来,还要两斤黑炭,三斤陈醋。」姑娘应着,飞跑出去,青儿随着追出,连唤姊姊。
两小走后,谢云岳又揭开棉被:只见胸后紫红掌印渐淡,心知积淤将化,又用右掌按住尾关|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