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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愤怒,还有绝望之后的怨恨,令她的脸被怒火烧得通红。
“心爱的女人?你在说乐阳?”见南阳侯抬眼冷淡地看着自己,南阳侯夫人只觉得此生再也没有这样厌恶怨恨乐阳郡主母女,恨到恨不能将这夺走了自己丈夫的女人给千刀万剐。
她尖声叫道,“不过是个南朝贱婢,为了荣华富贵爬上你的床的下贱女人,你却捧在手心儿上,把她的那个庶女给当做掌中宝?她又算得了什么?比得上我什么?!宫里头赵氏都给废了,陛下都明白过来与皇后娘娘重修旧好,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她对你又何曾有半分真心?!”
当然,南阳侯夫人显然不知道,皇帝陛下想重修旧好,皇后娘娘不侍候呢。
“我不在乎这个。”南阳侯冷淡地说道。
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南阳侯夫人顿时就气炸了。
不在乎?
乐阳郡主对他是不是真心,他都不在乎?他就爱她爱到了这个地步?
那她又算什么?
她的儿女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岂不是成了笑话一样儿?
“原来如此。”南阳侯夫人踉跄了一下,扶住了身后的椅子,一双手指甲用力地刺进掌心,惨然地说道,“我本以为,你我之间不过是当年的误会。可是原来你早就别爱她人。”
她抹了一把眼泪,抢走了放在南阳侯面前的汤碗,就冷笑着说道,“只是你也不必得意。你出去问问乐阳是什么名声,阿妤又是什么名声。她再骄横,赵氏也倒了。不过是一个南朝贱婢,日后自然是要在我的手下讨生活。你要阿妤嫁到好人家去,还想叫她有好名声,只怕是不能。”
“我一句不敬嫡母,她的名声就全完了。”
乐阳母女夺走她的男人,那她就绝不会叫她们好过。
这京中世家,对这种令男人宠妻灭妾的得宠妾室与庶女一向都十分讨厌,且正室之间彼此同仇敌忾。
只要她放出风儿去,谁会娶一个阿妤?
南阳侯既然对她不肯转圜,那她又何必为了最后的一点渺茫的希望,还捧着他珍爱的女人们?
南阳侯坐在座位里,冷冷地看着南阳侯夫人。
“随你。”
这样傲慢,不将她放在眼中,南阳侯夫人就咬了咬牙。
“她们再得意又怎样?老太太不喜欢她们,她们永远都不能被林家承认。大哥大嫂珍重阿萝那姐妹俩,更不会待见你的阿妤。你有能耐,就自己出手给她挑一个好丈夫叫你日后不必为她担心。”
南阳侯夫人顿了顿,只觉得哪里怪怪的,电光火石仿佛想到了什么,然而此刻泼天的怒火,却叫她懒得去理会别的。她指着南阳侯骂了一场,心神剧痛,闯出了书房,却见乐阳郡主惊慌地站在一旁。
南阳侯夫人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
乐阳郡主依旧身子婀娜柔软,可是面容却苍老粗糙了起来,早就不复从前的美貌。
这样的女人,却能被南阳侯放在心上。
南阳侯夫人勾了勾嘴角,蔑视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抬手,将手中的那温热的鸡汤泼在了乐阳郡主的脸上!
“赏你了。”她说完,带着几个噤若寒蝉的丫鬟扬长而去。
乐阳郡主被泼成了落汤鸡,伸着手,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半晌,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带着一股子鸡汤的味道。
她抹了一把脸,知道自己狼狈不堪,然而想到南阳侯夫妻方才在房中争执,如今这般狼狈,她进门才是最大的好处,也会令南阳侯知道自己的委屈与南阳侯夫人在府中的跋扈,因此她就战战兢兢地进了门。
她进门就小心翼翼地看着垂头看着手中一本兵法的南阳侯,小心翼翼地走到这英武冷峻的男人面前低声说道,“侯爷,您不要和夫人吵架吧。家和万事兴,夫人如今掌侯府后宅,若是夫人恼了,只怕会怠慢了侯爷。”
南阳侯抬眼看了她一眼。
乐阳郡主急忙垂下了头去。
她对南阳侯战战兢兢,早就没有了从前得宠时的肆意。
曾经得宠的时候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她也从未想过,失宠会来得这样快。
当她去到百越,被南阳侯那样冰冷地无视,被袖鸾死死地压在底下,甚至一个月,一整年都看不见南阳侯一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其实这是算失宠了。
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曾经她以为,自己身为南朝郡主,在南朝兴盛的时候风光至极。可哪怕南朝完了,自己却依旧立在云端。她做了南阳侯的妾室,不过是差了一个名分。整个儿南阳侯府都在她是手中,连正室都要看她的脸色。
她轻而易举就能夺走男人的心,南阳侯夫人只知道高傲,又知道些什么?
可是如今,当她这样轻轻松松地就失了宠,却一下子发现,曾经的那份宠爱带给自己的,也什么都没有了。
她在这侯府之中挣扎,曾经嘲笑过很多女人,可是她和那些女人相比,如今也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令乐阳郡主心里还存着几分希望的,就是南阳侯夫妻还会为了她而吵架。
这是不是说明眼前这个男人的心里,还是珍重她的?
“你来做什么?”南阳侯却只是冷淡地问道。
乐阳郡主就抿了抿嘴角,长长的头发滴落着一滴一滴的鸡汤。
她垂头无言。
“并没有什么,只是想跟侯爷讨一个主意。”她见南阳侯这样冷淡,越发不敢在他的面前骄纵,就急忙低眉顺眼地说道,“七丫头如今也大了,侯爷您瞧瞧,若七丫头不是为了孝顺侯爷去了百越,如今这年纪,也该和她几个姐姐似的成亲生子,您想想,连八丫头十丫头都已经成亲,可是阿妤都这个年纪,再不成亲,只怕会辜负了韶华。”见南阳侯脸色冷淡,她吞了一口口水,就继续说道,“七丫头自然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只是侯爷,若她的婚事不中意,那丢的也是侯爷的脸呀。”
“你看中了谁?”南阳侯就看着她问道,“七皇子?”
他突然哼笑了一声。
乐阳郡主被这一声笑得浑身冰凉。
“婢妾微贱,怎敢攀附七皇子呢?”她就斟酌着说道,“侯爷您觉得六皇子如何?”
“六皇子曾经和十丫头议亲,你莫非不知道?”南阳侯开口问道。
“阿妧?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她都不知道。
南阳侯就垂了垂眼睛。
“宫里的人知道的不少,陛下曾经写信与我提起过。”他修长有力的指节敲打着面前的桌案,冷淡地说道,“林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子妃,怎么会再出第二个。且六皇子曾经与十丫头议亲,你一个做庶姐的再去攀附?要脸不要?”他不过是几句话就否决了乐阳郡主的提议,目光冰冷森然,看着脸色不甘的乐阳郡主说道,“今日这话,你都已经听见。六皇子这婚事不行。你若是不听我的,我不会轻饶了你。”
他的目光冰冷无情。
乐阳郡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冻住了。
喘不过气,又觉得窒息与恐惧。
她的眼睛里都泛起了点点的泪光。
“贱妾知道了。”虽然这样说,然而她的眼里还带着巨大的不甘。
六皇子与阿妧议过亲又怎么了?
凭什么为了阿妧的心情与名声,阿妤就要退让?
且阿妤那样好,若六皇子喜欢上阿妤,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她心里揣着坏主意,因此在南阳侯面前越发温驯,见她懂事,南阳侯也不再说些什么。大抵他最近丢人丢大发了,都在议论纷纷南阳侯这是在谦侯的身上栽了大跟头,然而过不了几日,有一件更令南阳侯恼火的事儿发生了。
谦侯府传出动静。
谦侯表示,自己的弟弟英年早逝,在底下十分凄凉。
他有一表妹,乃是阿萝生母来的,自幼与霍家二郎感情深厚,曾经定亲。
既然南阳侯都把他小妾的尸骨给单独丢别的山头儿去了,显然不要这小妾了,那谦侯大人就不客气地捡走。
一场冥婚。
成就了当年未竞的姻缘。
第264章
这就太打脸了啊。
南阳侯的脸都叫谦侯给抽没了。
无论如何, 这不能抢了人家的庶女,又抢了人家的小妾不是?
大家都觉得南阳侯的头上大概得有点儿绿。
且更叫人震惊的是, 主动提出要帮南阳侯的妾室改个嫁的, 乃是阿萝。
……庶女亲口要求,要把自家生母死了配给另一个男人。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庶女哟。
简直没眼看了。
南阳侯气得半死, 顿时就往谦侯府去了。
谦侯府上今天还是蛮热闹的, 阿妧最近又出来玩儿了……她家殿下最近有偷偷儿喝补汤的架势, 靖王妃就特别贴心地缓和了一下夫妻俩天天在被窝儿里滚来滚去的节奏, 带自家殿下出门儿散散心, 这一散心, 就散到了谦侯府上来。
她美滋滋地和霍宁香坐在一块儿享受阿萝给自己端茶递水的温柔, 又忙着撅着小嘴巴去啃靖王的脸叫他不要吃醋, 这种左拥右抱叫她心里快活极了。
因此当南阳侯撞进门的时候,阿妧的脸上还带着大大的笑容。
南阳侯是真的笑不出来。
若说阿萝过继,不过是令他的脸上难看。
那阮氏都死了, 却叫阿萝从地里翻出来, 死了还要冥婚一把,这就太不给南阳侯脸了。
也太不将人放在眼里。
他脸色铁青,杀气腾腾地进门。
靖王正垂头跟自家王妃亲亲, 见南阳侯来了, 慢慢起身,立在了仰头看他的谦侯三人面前。
“林侯。”靖王就看着一双拳头捏得紧紧的南阳侯,冷淡地说道,“不告而来, 这是恶客。不过想来林侯也不大明白什么叫做礼貌二字。”
他一把就压住了南阳侯打过来的拳头,见他已经气得呼吸急促,双目泛红,甚至都失去理智敢对皇子动手,就知道南阳侯这回是气大发了。只是却挑眉淡淡地问道,“林侯这是在恼怒什么?这里是谦侯府,是霍家,就算再恼怒,也请你……”
他勾了勾嘴角。
“克制。”
还克制个屁啊!
好会说风凉话!
南阳侯眼底就带了杀气了。
霍宁香也抬眼看着南阳侯。
这几乎是霍宁香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这个将阮氏塞进侯府充作妾室,令她抑郁而终的男人。
他很英俊,棱角分明,是一种男子的纯粹的英俊,气势逼人,可是除了这些,霍宁香就觉得南阳侯也不过如此。他雍容地起身,由着阿萝急忙给自己披上了一件长长的狐裘,这才淡淡地说道,“我大概知道,林侯为何而来。只是这件事,本与林侯无关。”他笑了笑,见南阳侯冰冷地看着自己,就微微挑眉。
“若我没有记错,令在下表妹挪出林家祖坟,令她不许安葬林家,舍弃了她的,是林侯?”
南阳侯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做妾的,正经的婚书都没有,在下的表妹,仿佛也没有一定说是林家人的凭证。”
一个妾室,自然没有婚书,也没有上什么正经的族谱,因此霍宁香格外理直气壮地说道,“因此,林侯既然已经抛弃了她,她就跟林家没有什么关系,孤魂野鬼罢了。巧得很,在下的二弟也同样是个孤魂野鬼,日后他们在底下相互抬爱,其实也是一桩良缘。”俊美优雅的男人就笑得格外美好。
“林侯您在计较什么呢?他们都死了,难道你还不肯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