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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打了她,可是我们理亏了。”团圆儿听了,就往素梅脸上啐了口道:“你怎么不说说她放都是什么屁?人往死里羞臊我呢,你反说我理亏,可见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一个个见我失了势,都来欺负我!我娘也不来瞧我,我爹更象没我这个女儿一般,那个贱人拿着我我身子换来东西,还想着法子气我;你不过是个丫头,好不好打一顿板子就打出去卖了东西,也来帮着别人欺负我,你休想错了心,我就是死也不让你如愿!”说了,抓着素梅衣襟,把个头往素梅怀里撞,口中哭骂不休。
夏荷在一旁见了这样,只得过来拉,道:“姨娘何苦和素梅过不去,又不干她事,就这样作践她。”团圆儿听了这话,扭了脸指了夏荷冷笑道:“你别在这里和我充好人,当我不知道呢!你偷偷给那头鹿和羊吃什么了?是不是你们那个佛口蛇心奶奶叫你去害死那两个畜生来嫁祸我?你既做了,如何不去你们员外那里领功,说我我做,好撵了我出去,你来做这个姨娘?你们奶奶早答应你了罢!”
素梅听了,脸都唬白了,大奶奶娘家送来那头鹿和羊突然就死了,惊得奶奶早产这事,员外查了许久,无奈去瞧鹿人太多,一时也没头绪,她因团圆儿也去瞧过鹿,心上就有些猜疑她,只是没凭据,此时听了团圆儿这般说话,吓得后心发冷:“若是说如团圆儿所说,是奶奶唆使,我倒是不信。只为奶奶腹中孩子何等宝贵,奶奶断不会为了同个小妾过不去,做这样不祥举动;若是说是丁姨娘编,这个姨娘白长了一张聪明面孔,无论如何也想不来这个主意来。莫不是,莫不是”
素梅想了,心惊胆战去瞧夏荷,却见夏荷脸上也是雪白,只冷笑道:“姨娘可不要血口喷人,这老话说好,做贼抓赃,捉奸拿双,姨娘即说是婢子做,姨娘如何不当场就拿了婢子,或者到员外奶奶跟前出首婢子去。说不得员外还重又怜惜起姨娘来,姨娘可是意外之喜了。”
团圆儿听了,倒是心上叫苦,她存了心要给金氏添些堵,原是她在家时曾听说过兰花楼一个红牌粉头叫人骗光了私房钱,伤心之下吃官粉死了,就知道哪官粉是有毒东西。故此白日里瞧好了那鹿在那里,回了房,做个若无其事样儿,只说晚上想吃个肉馅包子。素梅哪里晓得许多,就道厨房里说了,到了晚上,果然就蒸了一屉来,团圆儿就藏了几个起来,多赏了素梅夏荷去吃,自己躲在房中,将装扮用官粉塞在了包子馅里。假意儿早早睡了,不要人呢在屋里伺候,睁着眼熬到了三更天,悄悄披了衣裳,开了门正要出去,却见夏荷也蹑手蹑脚走在前头。
这团圆儿从来都当夏荷是金氏埋在这里眼线,见她这样鬼祟,先以为她要去同金氏告状,再一瞧,她走路竟也是自觉要走那条,就一路悄悄跟了下去,亲眼见着夏荷将什么东西扔了给鹿吃,因她自己身上带了掺官粉包子,故此不敢扬声,反自己先悄悄走了回去她。到了第二日就听得鹿同羊都死了,团圆儿想起昨夜夏荷行动,便知道是她做,因她一无物证,二无人证,也没当初就喊叫起来,如何就能指证,只得罢了。
夏荷听得团圆儿不做声了,反哭道:“姨娘若是瞧婢子哪里错了,只管教导,如何这样诬陷婢子。婢子真真有冤没处说去。”说了,捂着脸走在了门外,一边哭,一边后怕。
原是她叫金氏发落到这里来,自认没甚错处,心中就不忿,便怨怪起团圆儿来:怨她不安安分分做个姨娘,处处同奶奶过不去,如若不然,念着从前情分,奶奶就是不肯抬举我做个姨娘,也不至就这样容不下人。如今老孺人那里送了催生礼来,若是死了,人必然疑心在丁姨娘身上,最好就此撵了她出去才好。只不料奶奶因此早产,更不成想叫丁姨娘全看见了,此时虽叫我几句话问住了,素梅那是个刁婢,可不知她信不信我话呢。
夏荷坐在自己房中心中忐忑,又见素梅许久不来,更是慌乱,只怕素梅就走了去告诉了员外奶奶知道,奶奶也则罢了,这样没甚凭据事,她不会当真就罚人,只是如今姑奶奶管家,从前没出阁时,叫老员外老奶奶宠惯了,说恼就恼,说话行动一概直来直去,得罪人也不在乎,叫姑奶奶知道了,打一顿是轻,保不齐就卖了去也是有。
夏荷想在这里,心都凉了,一咬牙倒是拿了个主意,拭了泪,握紧了帕子一路就奔到了金氏房前,篆儿一起看着小丫鬟们在门前扫地,见了夏荷奔了来要往里冲,篆儿忙道:“夏荷姐姐,你离了奶奶这里才多久?如何就连一些规矩也没了?你如今不是奶奶跟前人,要见奶奶,我替你通传,快站下了!”
夏荷听得连篆儿这样才提拔上来小丫头都敢拦她 ,这一气更是非同小可,可她到底也是金氏一手教导出来,知道莽撞不得,只得忍气站下,拉了篆儿手道:“好妹妹,你同奶奶说一声,念在我从前服侍她一场份上,见我一见,不然,我,我可真真活不了了。”
篆儿到底是新上来,年纪又小,看了夏荷这样,就也起了怜悯之心,才要说话,就听得身后有人冷叱道:“放屁!奶奶还没出月子呢,你在奶奶门前说什么混账话?什么活不活?快住口。还哭,快擦了你眼泪,好都生说话不会了!”
夏荷听声气仿佛是故人,一抬眼看去果然是绣云,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这个绣云姑奶奶比那真真正正姑奶奶更难缠,性子燥烈不说。理路清楚,在她跟前也是一句错不得。只得忍了眼泪,在绣云跟前跪了道:“绣云姐姐,婢子有说不得委屈要求奶奶做主。”
绣云因知道夏荷心思,见了她就没好脸色,只淡淡道:“奶奶正在月子里,请了姑奶奶来管家,又命我从旁协助。奶奶吩咐,谁敢躲懒,我少不得讨你们厌弃,你先说了我知道,我若是处置不得,再去告诉姑奶奶。”
夏荷听了,心上叫苦,就有些迟疑,绣云冷笑道:“你即没甚说,我就进去了,你也会你姨娘那里,好生当差。”
夏荷听了,只得道:“绣云姐姐,原是姨娘嫂子来了。”说了,就把团圆儿同何氏争论话说了一回,又说了素梅去劝团圆儿,反叫团圆儿扯着哭,自己也去劝,团圆儿竟诬赖她毒死那头鹿事说了。言辞之间自然小心谨慎,将自己摘干干净净,红着眼圈,抓了绣云裙子道:“绣云姐姐,我也不知哪里就得罪了姨娘,姨娘竟这样诬赖我。那羊同鹿是老孺人送了来给奶奶催生吉利东西,我岂有不知道,哪里就敢下手去毒死,求姐姐给我做个见证。”
绣云听了,倒笑了,点了头道:“你这话儿我听了倒也有理。你且回去,我自有道理。”夏荷听了,不料竟这样哄了过去,心上惊疑不定,就不敢起身,绣云反笑道:“你如何还跪着,不知道只当你犯了什么错,我罚你在这里跪呢。快起来罢。”说了,返身回去。
夏荷听了绣云那话,更觉心虚,倒也不敢还跪着,只得起了身,篆儿过来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就值得夏荷姐姐吓成这样,连规矩也忘了。”夏荷勉强笑道:“可是我糊涂了。”说了,低了头就走了回去。
又说绣云回了里屋,见金氏正逗弄着慧儿小姐,绣云道:“奶奶可听见夏荷说话了?
执法 掌嘴
却说金氏在里头将夏荷话听得明白,见绣云问,却是叹息一声,道:“原来那鹿竟是叫人毒死,我竟不知道,你们都瞒着我呢。”绣云道:“奶奶,这鹿是毒死,婢子也是员外说了才知道呢。也是员外想着奶奶在月子里,不好使你动气,嘱咐我们不许说。员外也查了,一个个都问过,人人都叫撞天屈,又为着那鹿是稀罕东西,瞧人多了,又不好动家法,打谁去。”金氏点了头道:“这便是法不责众。”绣云又道:“奶奶,婢子想着,这夏荷来说是丁姨娘混赖她下毒毒死那鹿儿,婢子不明白,即便是夏荷做得,丁姨娘又如何知道?”
金氏听了,点头道“左不过她们两人罢了,必有一个是罪魁,我虽素来不大肯计较,这会子要害我孩子,我若还因循,可是白做人母亲了。你这就到姑奶奶那里去,把这事回了她,只告诉她,夏荷是我这里犯了错发落出去,不必瞧我脸面。”
绣云听了,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金氏手上慧儿此时忽然咿呀了几声,粉扑扑小脸皱了起来,仿佛要哭模样,金氏忙起手轻拍,哄道:“慧儿乖,不要怕,好好睡哩。有娘呢。娘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不叫人伤了你姐弟一根头发。”说了,想起这慧儿究竟是个女孩子,在娘家再是如珠如宝,长大终究要得嫁出去,那时候再由不得自身,若是没甚大才,保不齐就是苏氏后身;便是自己这样拿步步为营,小心经营,竟也逃不过丈夫别宠,小妾觊觎,想到这里,悲从中来,抱了慧儿道:“我儿,你究竟是命苦,竟投了个女身。”说了撒了几滴泪,泪珠儿滚落在慧儿小脸上,那慧儿本来要睡了,叫泪珠滴醒,皱了皱眉,粉红小脸上竟是生气模样,张了嘴就哭。
冬竹见了这样,忙过来道:“奶奶,小姐要睡呢,把她给了余娘子吧。”说了过来要接,金氏见慧儿哭个不住,笑骂道:“这孩子也不知道象谁,脾气这样大。”说了,就递在冬竹手上。冬竹笑道:“小姐有脾气才好呢,再有奶奶一半儿丘壑,看谁敢欺她。”说了,就抱了出去。
只说苏氏即回家帮着打点家事,就收拾了她从前房子住,除了她带回来含香,金氏又把那对双生丫鬟拨了她使用,妹妹叫个豆蔻,姐姐便是丁香,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虽小,倒是伶俐可爱。
且说苏氏问完家事,正歪了小歇,那丁香豆蔻两人在门前打络子玩,丁香人最活络,一眼瞅见绣云走来,脸上神气不大好看,便知有事,忙推了豆蔻一把,两人一起站了起来,待绣云走在跟前,一起福道:“绣云姐姐好。”
绣云见了她们,心上也微微触动,原是她出去时夏荷也不过是这般年纪,一样伶俐可爱,哪成想不过五六年,就变了一个人,她心上感叹,脸上就有些带出来。丁香见了这样,忙笑道:“姐姐可是找姑奶奶有事?姐姐请坐一坐,姑奶奶才睡下呢,我去回禀。”
绣云听了这话,就坐了,口中道:“你且慢走,你同豆蔻两个今年多大了?”丁香同豆蔻对瞧一眼,只觉问得奇怪,不敢不答,便道:“回姐姐,过年就十三了。”绣云听了,就道:“那也该明白事理了。”说了就叫丁香去回姑奶奶说绣云有事求见,又道:“你们俩个,一回跟了去。”丁香豆蔻见这样,知道想必有大事,都不敢再笑,丁香忙进去见了含香,如此这般说了,含香见绣云亲来,知是大事,也不敢拖延,回身进去叫醒了苏氏,在她耳边说了,苏氏起身,含香就叫了丁香豆蔻进去,服侍着苏氏重整云鬟,再施脂粉,方叫绣云进去。
绣云见了苏氏,就跪在苏氏跟前道:“姑奶奶,求姑奶奶看着同我们奶奶好份上,替我们奶奶做主罢。”苏氏见她这样,忙自己过来搀了绣云起来,便问详细,绣云便把夏荷今儿如何在金氏门前哭,说了什么,都说了,又道:“姑奶奶请想,若是夏荷没做那事,她如何知道那鹿是叫人毒死?员外怕奶奶知道了添气,可是连奶奶都瞒着呢,她如何就知道了?又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