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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开恩。”
昌因“苏凤”有恩于乡民,听何登云满口胡说,不由恼怒,拍了堂木就喊打喊杀,只不这个何登云自知必死,一口就咬定了,捱了板子也不松口,昌无奈,只拔了火签命去水月庵提了苏宝来。
衙差们去了水月庵一圈,只带了个丫鬟回来,只说是不见苏宝其,昌就问:“好大胆奴才,你们小姐去哪里了!还不从实招来。”何登云在旁道:“必是看小被捉了,怕□败露,溜了回家了。”
宝丫鬟碧桃听了,立时大怒,也顾不县令在堂上,立起身几步过去就朝着何登云脸上左右抽了两掌,骂道:“你个黑心奸贼,我们奶奶当着你自家外甥一般,你竟败坏我家小姐名节,就是天也不容你。”说了,依旧跪下,道:“大,我家小姐素来厌恶这个何登云言行轻薄,怎么能同他有情。且这回来水月庵只住了一夜,第二日就回去了。”说了,就把宝如何冒着凤名头回去理庄务事说了一回。
昌听怔了神,那行事果决干净苏凤竟是个苏宝?那些事一个由苏凤那样一个不上十五岁少年来做已是,何况竟是个女孩子,她哪里就来这样胸襟胆魄,心上如何肯信,又一想若是男子,这苏凤也委实生太美貌了,且这个丫头也不能编了这样离奇故事来,心上就有几分信是真。
因此时天已放亮,昌因敬着苏府为,且事关重大,若是那碧桃丫鬟所说是真,这苏宝就有个“贡举非其”名,若是何登云所言是实,那这苏宝小姐在这寺庙庵堂与和奸亦是有,不不问,就拔个火签来,就命传苏金氏上堂答话。
金氏在家哪里知道出了这等大事,衙役拍了门叫,家丁就传了进来,又报在金氏跟前,金氏听详情,心口似被滚油煎过一般,脸上一血色也没有,团儿原在她跟前伺候,见她这样,心上乐个不住,口上却道:“哎呀,奶奶,宝小姐不是在庵堂为员外念经吗?如何就闹出这样大事来。”
金氏回了头一看,却见团儿唇角有掩不住笑,这一气,更是非同小可,起手一掌就掴在了团儿脸上,骂道:“贱婢,等我回来再同你算账。”说了更了衣衫,含羞忍愧来在公堂之上,见了县令昌,下跪叩首道:“民妇苏金氏见过大。”
昌因念着这回旱灾,苏府几回开仓施粥,又带了乡农挖井抗旱,颇有恩于县民,故此格外和颜悦色,就命金氏起身,复又把案由同金氏说了一回,金氏听在耳中,气几欲死过去,恨不立时就把那何登云掐死,又一想:罢了,宝虽有个“贡举非其”名,我只说是我逼,从来母命难违,她也轻。若不把此事认了,何登云这个畜生攀诬就难洗清,我宝孩儿一世名节也就完了。
想毕,金氏复又跪下,就把苏秀如何打伤佃户,佃户如何来闹,如何叫宝扮了她弟弟去平息事态一一说了,只是一口咬着宝本不愿意,是她以死相逼,宝迫不已,就有名,也该着她这做娘一力承担。
昌听了,反温言抚慰了金氏几句,命她起身,先问何登云:“奸贼,如今你还有甚话讲?苏家小姐即不在庵堂,如何能与你暗期偷约?你又为何夜入庵堂行那禽兽之行,一一与本县从实招了来。”
何登云听宝不在庵堂之中,顿时气馁,就把个秀如何到翠红处,如何说漏了嘴,自己如何要想宝到手一一招了。他因自己是必死,拖宝下水不成,又来拖秀,就把秀同翠红如何相识,如何奸宿都说了。
昌一听,这事竟还牵扯着苏秀父丧期间宿娼,这还了,立时拔了两支火签来,一支去唤翠红到堂,一支就去捉拿苏秀。
便在此时,何登云之父何占奎也了信,就赶了来在堂下,见何登云叫打体无完肤,心痛不已,只是听着县民们指指戳戳说这他强~暴僧尼,就无有脸出来说话。
少时,秀同翠红一并提到,昌先就革去苏秀秀才衣衿,复把何登云如何说,都讲述了一回,就问招不招,若是不招,就动大刑,苏秀同翠红都是胆小之,听县令这句,哪里敢强,一并都认了。
终章 团圆
话说何登云对个带发修行的尼僧无礼,就叫人抓在了县衙公堂之上。这何登云无可辩驳之时,就把苏秀林同翠红奸~宿之事也招了出来。县令沈昌国听罢大怒,把个翠红同苏秀林都拘传了来,两人只恐用刑,都切实招了,金氏在一旁听着庶子在服丧期间,同个男娼有奸,苏家百十年来的体面,都在这一刻丢得尽了,不由气得双泪交流。
沈昌国怒道:“苏秀林,尔为秀才,竟在父丧期间,行此禽兽不伦之事,其心可诛,其行可诛。”说了就要判,就听得堂下有妇人哭泣声音道:“大人,大人,我儿年幼无知,定然是那男娼引诱他的,求大人高抬贵手,饶了我儿这一遭,以后定然不敢了。”
金氏认得是团圆儿声音,又添了一重气,只咬个牙,就听沈昌国问:“堂下何人罗唣。”就有衙役下去问,不一回上来回话道:“回老爷,是苏家的姨娘苏丁氏,就是人犯苏秀林生母。”
沈昌国听了,冷笑一声道:“这个泼妇,自己儿子不知道教导,如今反有脸就本县堂下咆哮,眼中还有王法吗?”就衙役哄了出去。又一拍惊堂木就道:“唗,人犯苏秀林,尔为生员,不知遵循圣人教诲,循规蹈矩,同个娼~妓~奸~宿,其罪一,该杖六十;尔父丧在身,不晓三年守丧,灭绝人伦,禽兽不如,其罪二,依我朝律法,凡居父母丧犯奸者罪加二等,该着杖责一百,二罪合一,本县料你也捱不起这一百六十杖,故此法外施恩,折准一百杖,不许银钱米粮赎纳。”说了就掷下火签。
原是依着本朝律法,笞杖徒杂流五刑,皆可用银钱米粮赎买,这杖一百可用米十石,银五两,抵纳,这一不许,只好苦了苏秀林,就被拉在堂下,衙役们如狼似虎扑,抡起板子就打,这苏秀林不过十六岁的少年,从小儿也是奴婢如云般得捧着,几时吃过这样的苦,不由就哭天抢地的惨叫听在堂上的翠红耳中,更是抖得如秋风落叶一般。
这沈昌国又问翠红,只说他不该着以男充女,引诱生员,就命取拶子来拶了,一连抽了十数回,翠红身娇肉嫩,如何就经得住,当时就昏厥在地,沈昌国命用冷水激醒,着差官立时逐出富阳县,不许停留。可怜翠红,箱笼等物,一件也没有带得出来,带着伤空身离了富阳县,不知所终。
沈昌国问罢苏秀林同翠红,就来问何登云,也是两项罪名,一,身为生员,不该嫖娼宿妓,亵~渎斯文;二则,佛门净地,行禽兽暴虐之行,神人共愤,天理难容,就判了个绞立决,当即写下判词,衙役拿了过来命何登云按手印,那何登云听得绞立决三个字,已然昏厥,衙役就拿冷水喷得醒了,捉着他的手按了手印,当即就拉了出去,一条绳索就了结了性命,尸首发还何家收葬。却说何家老太太本就重病缠身,听得孙儿犯了事叫县官判了个绞立决,一口气就没上来,当日就没了。
何占奎一日之内,没了独子同母亲,也失魂落魄一般,因何登云是犯事死的,何府哪里有脸面操办后事,就是操办,也无人会来吊唁,故此连着老太太的两宗事儿都是草草了事。何占奎到了此时已一些儿气性都没有了,只顾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凡事都由得苏氏做主,又过得一年,苏氏就从何氏本宗里抱养了一个男婴来承继香火,起个名儿叫承宗。苏氏仔细教养,不敢丝毫娇纵,后来承宗也中到举人,事苏氏孝顺,这都是旁话。
又说沈昌国处置了何登云等一干人犯,还有宝林冒名生员之罪,虽金氏一力咬定是她主使,奈何宝林不在,也不能断案,且苏府在地方上素有善名,沈昌国格外开恩,就许金氏回家居住,待得宝林传到,再做道理。金氏谢过县令,回到家里,管家苏贵就来报说,大少爷叫县令打得只剩一口气,如今丁姨娘正寻死觅活的哭。
金氏听了,就道:“那个孽子就是死了也是活该,她倒有脸闹。”说了,就修书一封着人立时送往苏氏一族族长苏润田处,信上只说庶子不孝,父丧期间宿娼,小妾丁氏素来昏聩,屡次顶撞嫡室,苏门从来清白规矩,不能容此悖逆之人,苏金氏要替亡夫逐此二人。命立等回复,少时回复来,因苏秀林实为大不孝,故此族长也无异议,就将苏秀林从个族谱上除名。金氏得了回复,立时就把个团圆儿同苏秀林都撵了出去,又念在团圆儿服侍过苏员外一场,许她带走箱笼。团圆儿哪里肯出去,只是这嫡妻要逐出妾侍同犯了错的庶子,原是她的权柄,且族长那里也点了头,团圆儿不过白闹一场,只得含泪离了苏府,只好回丁家存身,也算得丁富有情,容留了她母子二人。
只是那苏秀林捱了一百板子,本就只余一口气,又折腾了这一回,险些就一命呜呼。团圆儿爱子之心倒是一些儿不假,拿了这些年存的私房来给苏秀林瞧病,吃了无数药下去,将养了大半年才起复。
只说团圆儿同苏秀林即在丁富家里存身,一个是嫁人被出的姐姐,一个是大不孝被赶了出来的外甥,原该谨慎做人才是,偏他母子二人,一个依旧拿着少爷做派,一个依旧当自己是个姨娘,一个是油瓶倒了不知道伸手扶一把,一个依旧横针不动,竖线不拿,这一日两日的尚容得,时日一久,那丁富不恼,他媳妇也要怒了,就同团圆儿狠闹了几场,又和丁富厮闹了几回,丁富无奈,只得也把团圆儿同苏秀林请了出去。这俩母子因在富阳县上不能存身,也就到外县去了,后来有人在平谷县见过一个貌似苏秀林的男子,竟是走了从前翠红的老路。
又说沈昌国不能定夺苏宝林一案,就携了卷宗连夜到了州府,先见了吴知州,如此这般说了,又奉上卷宗,吴知州听了,也是惊诧不已,因这假冒生员也非小事,就不敢隐瞒,同了沈昌国一起来见郑王,叩首见礼毕,沈昌国就把个案情来由说了,又奉上案卷,郑王听了,脸上也动颜色,只道:“好个大胆的小女儿,竟敢欺瞒本王。”就命人速召“苏秀林”来见。
宝林听得郑王传召,不敢有违,来在州府内堂之上,见郑王高坐在堂上,左右陪着知州同知县,不敢大意,过来双膝跪下,依旧口道“生员”就要磕头,不想那郑王冷笑一声,道:“好大胆的小女子,就敢冒充生员,你眼中还有没有朝廷王法。”说了,就把个卷宗掷在宝林跟前。
宝林自冒了凤林的名儿出来走动,知道若是拆穿,就是大祸,心上无时无刻不在警惕,只怕破了行藏,听得这句,心上反倒不慌了,取了卷宗看过,见说是母金氏主使,就匐在地上道:“回王爷,这口供不实。”
郑王就问:“如何不实?”宝林只道:“一切皆是民女胆大,悖了母命,擅自而行。家母也曾劝导,是民女执意不听,只要逞能,一切罪名与家母无涉。”
郑王本就喜欢“苏秀林”,爱着他小小年纪就有见识胆气,这回知道她是女子乔装的,先是有几分怒气,认作自己叫个小女子戏弄了去,待得听了宝林这几句,竟是个敢作敢当的,气倒是消了几分,就问:“即如此,你就从实招了来我听。”宝林就把个缘由清楚回了,一丝不增一毫也不减,倒是坦坦荡荡,回毕,就道:“民女自知有罪,贡举非其人,其罪一;女扮男装,戏弄王爷,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