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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机心一横,“下来,自己走。”
阿绯就那么被禅机扔在了胡同口,她愣了愣,抬头却禅机竟然两只耳朵都是红的。白皮肤的禅机,白僧衣的禅机,配一双无处躲藏的红耳朵。
阿绯笑得腰都要弯了,凤眸闪闪,“馋鸡,你等等我呀。。。。。”
禅机越走越快,阿绯跛着脚追上去,伸手牵住了禅机的僧衣。禅机板着脸,脚步却是慢下来了。
其实她想问:馋鸡,你的耳朵为什么红了?是因为我逗你,还是因为是个姑娘逗你?
禅机带阿绯打听到了盛都最好的布庄,他想拿着阿绯的嫁衣去问问什么样的人家才会用这样的嫁衣。街上人渐渐多起来,阿绯的脚不方便,禅机怕她被冲撞,衣袖便一直让她牵着。
寻布庄的时候,听见有人说,“世风日下啊,连和尚都光明正大的和姑娘牵手了。”
禅机不与理会,也不让阿绯回头,“无须理会,办事要紧。”
布庄有些远,在城中心。禅机和阿绯找到的时候,街上已经熙熙攘攘。岳君成因为昨日在街上煽动巡城卫,昨夜被岳太师训斥了一番,说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所以,今日一早岳太师前脚走,他便后脚出来找乐子消郁闷。谁知道一眼便瞧见了昨日的和尚与姑娘。
岳君成道一声,“好一个冤家路窄。”
他今日是不敢再闹乱子了,新太子册封大典的好日子,他要是敢再闹出动静来,他爹一定一定会把他的皮扒了。
但他哼哼一笑,招来身边的仆从,“去,找个人,把她的包袱顺了。害本公子被老子骂到半宿,今儿本公子就要让她没吃没喝。”
阿绯指着远处的百芳布庄,“馋鸡,在那儿呢。”她的嫁衣在小包袱卷儿里裹着。
“走,过去问问。”
岳君成看见阿绯将禅机手上的包袱卷儿接过来,一边走一边仰头与禅机说话。那皂纱未及遮盖的朱唇一抿一笑,岳君成皱眉,就是看不到她长什么模样。
“嘿,真是现世报啊,她怎么变跛子了?”
阿绯与禅机已经近到百芳布庄门口,禅机搀着阿绯迈门槛。却忽然有几个乞儿拉拉扯扯撞过来,一不小心将阿绯撞进了禅机的怀里。
禅机被阿绯扑了满怀。
阿绯的脚一下杵到地上,钻心的疼,嘶嘶地倒吸凉气,“我就说我和盛都八字不合,出门就倒霉你还不信!”
却没有注意,她裹着嫁衣的小包袱不见了。
第14章 馋鸡,你别急
第十三章
乞儿撞完人一溜烟就跑了,阿绯咬着牙等那阵儿钻心的疼过去。
禅机双手搀着阿绯,几乎将她抱起,面露凝重,“可是疼的很厉害?”
阿绯噙着泪点头,一回头,那帮乞儿都已经跑散了。
禅机想让她坐下,却见阿绯忽然不动,冷幽幽一声道,“馋鸡。。。。。我的嫁衣被偷了。”
乞儿鬼心眼很多,他们绕着坊市转了一个大圈再从北坊回来,将包袱给了岳君成,“请公子爷赏。”
岳君成的仆从正散赏钱,忽然有人拍了岳君成的肩膀,“二公子?”
岳君成脸上的表情凝住了,笑到半路的唇堪堪僵住,转过身来,果真见到谢留风那张板着的脸,“呵呵,谢指挥使,是你呀?”
谢留风微笑,点头,将岳君成手上半开的包袱一把拿过来,“岳小公子。。。好兴致啊。。。。”谢留风一边瞧那露出的嫁衣的一角,哟,像是件上好嫁衣,斜眼睨他,“哪来的?”
岳君成咳一声,弹开谢留风扣在他肩头上的手,“你喜欢。。。送你好了——”撒腿就跑,边跑边叫,“不准告诉我爹!”
“哎——”谢留风眼见着他跑远了,眼皮子底下还剩些虾兵蟹将,“招吧,偷谁的?”
乞儿你看我,我看你,一个年纪最小的,顶着黑乎乎一张小脸伸手往反方向一指,“一个和尚的。”都说山里的孩子不怕狼,城里的孩子不怕官,还真是的。乞儿朝着谢留风做个鬼脸,转身就四散着跑了。
谢留风摇头,“这帮狗崽子,早晚老子把你们都逮起来。”
谢留风掂了掂手中的嫁衣,重新裹好,“和尚?”难不成是昨儿遇到的和尚?呵,和尚娶妻,这可不多见。
“走吧,找找看。能不能遇见那和尚。”
阿绯和禅机走出去很长一段,却四处不见乞儿的影子。禅机面色凝重,那是阿绯能回家的唯一线索,眼下却弄丢了。
阿绯却不是很着急,她脚腕疼,走不了多远,“馋鸡,你别急。实在不行,我就把自己个儿的画像贴满盛都,问问谁家把这么好看的女儿闹丢了。保准半天就有一堆来认亲的。”
太阳越来越盛,这样的艳阳天阳光照在身上还是很热的。禅机将她扶到一旁的面摊儿,替她叫了一碗面,“你就不能正经些。”
阿绯抿唇轻笑,“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禅机说,“坐这别动,贫僧去去就回。”
阿绯扯住他僧衣,“馋鸡,你去哪儿啊?”
小摊老板将面端上来,禅机示意让她吃面,“面吃完之前,贫僧就回来了。”
阿绯松了手。
禅机方才瞧见岳君成了。乞儿不至于无缘无故来偷阿绯的东西,多半是人指使。他与阿绯初来乍到,唯一称得上得罪的就是太师的二公子。
禅机跟过去,可是这岳君成一眨眼便不见了。
阿绯听禅机的话,不曾乱动。那碗分量不多的面条,被她一根一根地挑起,慢慢的吸入口中,细嚼慢咽,眼睛却望着禅机离开的方向,等他回来。
阿绯吃面的地方是盛都最繁华的街市之一。在她等禅机的时候,迎面行来一匹骊马。阿绯的眼睛不自觉得便被吸引过去,只见那马隆颡(sang)蛈(tie)日,耳若削竹,蹄如累麴(qu),毛色油亮。洋洋地走在街面上,神态高贵,四蹄优雅。
阿绯轻声道一句,“好马。”
那马上的人似乎察觉到,自上而下地投来目光。隔着幂篱,他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却清楚这女子是在仰望自己。朱翎不与理会,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
阿绯眼馋面前的宝马,感觉马上主人在盯着自己看,她这才仰一仰头。目光所及,却是被那人肩头的一只猫吸引去了。猫身雪白,唯有尾巴纯黑。猫尾轻卷,眼半眯,神情慵懒地蹲在男子肩头。
那姿态,整个就是睥睨众生。
阿绯不知道的是这种猫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雪里拖枪。所谓黑尾之猫通身白,人家畜之产豪杰。阿绯手上捏着筷子,筷子上还耷拉着一根软软的面条,她将马上的主人忽略了。
她艳羡的宝马没有理她,反倒是那只睥睨众生的猫纵身一跃,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落在了她面前,步伐轻巧至极。
阿绯愣住,猫眼睁开了,正圆溜溜地看着她。阿绯不是很喜欢猫,总觉得这小东西的眼神无端傲慢。
一人一猫,隔着一层皂纱对视。
猫的主人不悦的唤了声,“狮子回来。”
狮子正落在阿绯的面碗前,一低头就能吃面喝汤。
相距一碗面,势如两军对峙。
阿绯眼神防备地盯着那只毛发蓬松如雪的猫:你可别给我下嘴。。。。。
这是禅机买给她面,她伸手过去,将面碗往自己身边挪,“去。。。。”
那只叫狮子的猫“喵”一声,竟伸出前爪扒拉她捧着面碗的手,“喵。。。。喵。。。。。”阿绯纳罕,这是要和她抢吃的?说好的傲慢呢?说好的睥睨众生呢?为什么突然这么接地气?
马上的男子皱眉,“狮子!”
阿绯将面碗挪开,手背上还留有被那只猫爪扒拉过的刺刺拉拉的感觉。
狮子落在阿绯的桌面上不肯走,这倒是少见。朱翎冷眼旁观,距离上一次狮子主动与人接触,还是很久之前它冲唐绯炸毛,结果被唐绯提着后颈丢到一边。
跟在朱翎身后的杨功大步过来将狮子带走。
朱翎离开的时候,狮子蹲在朱翎的肩头,不肯罢休地朝着阿绯喵喵叫。阿绯没有理会,依旧细细的吃着她的面,眼睛看着禅机会出现的方向。
马上的朱翎则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只瞧见一个背影。若不是他亲眼见到唐绯的死,定会以为此女便是唐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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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留风转了一圈没找着禅机,谁知道一抬头竟遇上了贵人,“下官参见。。。。”
朱翎开口,“免了吧。”
谢留风摸不透这位王爷的性子,还是将礼行下去,“谢九贤王。”
“王爷这是。。。。。”
朱翎薄薄的眼皮微掀,抬手摸了摸猫头,“遛猫。”
谢留风抬头看那只身白尾黑的猫:骑宝马遛猫,王爷好兴致。朱翎出了名的性子怪,时冷时热,今儿笑脸明儿面瘫,还喜欢被猫骑。
比起新上位的太子朱震霆还要架子大。
谢留风才准备让路,便听见朱翎懒懒道,“乏了,就在此处歇吧。”
杨功杨勋二人应声,“是,王爷!”那声音铿锵有力。
谢留风眉头打结:我是跟进去呢还是跟进去呢?
再一抬头,便瞧见朱翎看了他一眼,“谢指挥要是累,也进来喝杯茶吧。”
谢留风:得,还得进去。
谢留风手上拿着阿绯包起来的嫁衣跟着进了眼前的豪华大茶楼。坐在九贤王对面儿,谢留风就像是坐在刀尖上,左右地不得劲。
九贤王兀自饮他的茶,撸他的猫,就是不开口说话。身后还站着两个冷冰冰的面瘫脸。
猫是面瘫,侍卫也面瘫,都随主人。
谢留风受不了这寂静又长久的冷场,呵呵一笑,将阿绯的包袱卷放在了桌面上,“王爷,下官最近遇见一件新奇的事,讲给您听听?”
九贤王扣着扳指的拇指一直搁在猫头上,狮子趴着,享受地眯着眼。朱翎眼睛看着窗外,随口道,“讲吧。”
“昨儿下官遇见一和尚,这和尚呢身边带着名极美的姑娘。。。。。”
九贤王的兴趣不大,一直漫不经心地瞧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者在想什么。谢留风的僧侣情/事才刚开了个头儿,就见五城兵马巡卫匆匆而来。
谢留风起身,“干什么?”
巡卫急道,“大人,颈上黑狐越狱了!”
九贤王闲闲抬眼,“忙去吧。”
颈上黑狐是谢留风新官上任以来办的第一桩案子,没关系没背景的谢留风很重视,这关乎他官威、颜面与能力,当下便辞了九贤王。谢留风匆匆离去,阿绯的嫁衣却被落在了桌角。
朱翎瞥了一眼,懒得叫他回来。
狮子喵一声,从桌上站起来。迈着猫步到了包袱前,左爪扒拉两下,再换个爪子扒拉两下,那迷人眼的火色嫁衣便露了出来。
“喵——”
狮子咬着阿绯的嫁衣一角,蹬着后腿往外拖,越拖越长,越拖越长,直到九贤王脸色大变。
“太子妃翟衣?!”
作者有话要说: 更完,撸细纲,然后就可以睡觉啦!!
第15章 馋鸡,骗子
第十四章馋鸡,我有印象
阿绯将最后一根面条玩儿似的吸进嘴里。面汤早就已经凉了,阿绯就着碗沿喝了一口。她不是很开心,往禅机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眼,仍不见禅机的身影。
她枯着眉头,“你说面条吃完以前就会回来。。。。”
骗子!
禅机这么久不回来,阿绯很担心。她心大,即便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也没什么感觉,唯独担心禅机。他一个和尚,几